“喬書記!”余慶陽看著眼前這位帶著兇狠氣息的村高官。
“余經理來了,快,快做!
那誰,二狗子,沒看到余經理來了嗎?趕緊給余經理倒茶!他娘的一點眼力見都沒有!”
“多謝,我自己來就行!”
“那怎么行,余經理可是貴人!二狗子,你他娘的快的,用我從城里帶回來的好茶!
就是上次龐鄉長來喝的那個!”喬書記一邊招呼余慶陽坐下,一邊沖旁邊一個年輕人大聲喊道。
余慶陽笑了笑沒有多客套,順勢坐下。
等那位二狗子給他泡上茶,余慶陽笑著道謝。
喝了一口,才拿出一打單據,放到桌子上推給喬書記,“喬書記,我這次是過來結賬的!你看看,這個數對不對!”
“哎呀!余經理著什么急,我可是從來沒有追著余經理要錢!”喬書記一邊說著,一邊拿起單據翻了一下。
“欠債還錢,我這也是按合同辦事!”余慶陽笑道。
“余經理,這個數額有些不對啊?”
“哦?是嗎?那加上這些呢?”說著余慶陽又拿出一小打單據和五千塊錢放到喬書記的面前。
“余經理,這是什么意思?”喬書記看到錢,臉色變了變,才開口沉聲說道。
“呵呵!喬書記心里應該清楚,有些事情說的太清楚,會傷感情!你說是不是喬書記?”余慶陽笑呵呵的說著。
這事余慶陽心里很膩歪,要是在后世,他能直接把錢全都扣了。
敢給我玩陰的,一分錢都別想拿。
可是,現在是在人家一畝三分地上干活,有些事能不撕破臉皮,還是不撕破臉皮的好。
所以余慶陽只是讓楊哥把錢退回來,至于人,肯定是不能用了,愛上哪去上哪去。
能給他留面子,沒有公開已經夠意思了。
“余經理,我不明白這是什么意思!”喬書記眼神閃爍幾次,沉聲說,“我只認單子,按照單子結賬!”
“呵呵!那好,喬書記,我余慶陽也只認單子!”說著余慶陽起身就要走,“誰簽的單子,喬書記找誰去結賬吧!”
“余經理,這里是喬村,不是你們泉水市,你那六臺挖掘機可是在喬村地界干活!”
“哈哈……哈!我只知道這里是共產黨的地盤,我干的也是共產黨的活!
我那些挖掘機也是國營企業租的!
津門公路局下屬的企業,好像是正廳級國營企業!
喬書記有什么手段盡管對著他們用!”余慶陽回身大笑道。
“對了,我還有件事通知一下喬書記,從今天開始,我那六臺挖掘機的油,就不麻煩喬書記了,我已經和中石化那邊談好了,由他們送油上門!”走到門口余慶陽又補充道。
“我艸你娘,給你臉了是吧!”二狗子指著余慶陽罵道。
“你再敢罵一句,我打爛你的臉!”余慶陽一瞪眼睛。
“我艸!”二狗子揮手一巴掌朝著余慶陽扇過去。
余慶陽伸手抓住二狗子的胳膊,抬腿一腳把二狗子踢飛出去好幾米。
“草你娘的!真他娘的當我老喬是泥捏的?”喬書記拍桌子大罵道:“你他娘的再敢走一步試試?”
余慶陽眼睛瞇了一下。
心里暗道,今天這事辦的有些魯莽了!
他忘了,這不是后世,國法森嚴,那些個村霸村書記,雖然橫,可是還講幾分規矩。
這年頭,這些土霸王可是有些無法無天。
上一世,就是在紅衛河,另外一個標段,就因為爭搶工地,有人被打了一槍。
是那種打鐵砂子的獵槍,中槍的挖掘機司機身上最后挑出來上百粒鐵砂子。
對面的喬書記,手里拿的就是那種打鐵砂子的獵槍。
雖然心里后悔,可是面上卻是不動聲色。
這個時候,是絕對不能服軟的!
今天能服軟一次,虧個幾萬塊錢是小事。
可是膝蓋這東西,只要軟一次,以后就很難再硬起來。
干工程,以后面對的類似的事,甚至比這更嚴重的事,絕對少不了。
“呵呵!喬書記,你今天可以開槍打死我!
也許等我死了,我那六臺挖掘機喬書記就可以接手,比賣柴油更賺錢!
但是我死不了,喬書記不要忘了,你的家可是在喬村!”余慶陽上前走了一步,把自己的額頭送到喬書記的槍口下。
雙方僵持了好一會,就在余慶陽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喬書記突然把獵槍一收,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余經理,好膽氣!
我可是共產黨的干部,什么打死打活的,我只是和余經理開個玩笑而已!”
“呵呵!喬書記你這個玩笑可是一點都不好笑!
讓你嚇的我腿都軟了!”余慶陽嘿嘿笑著。
喬書記熱情的挽著余慶陽的手坐下,摸了一把橫肉叢生的大臉,笑著說道:“余經理,我就佩服像余經理這樣的人!
之前是我手下的人不懂事得罪了余經理!
就按照余經理的單據結算,以后余經理再用油,包括這一次,就按照兩塊八一升結算!”
“那行,既然喬書記這么爽快,我要再推辭就是不懂事了!
一共是二十四萬三千九百六十塊錢!喬書記給我也一個帳號,我讓人給你打款!”余慶陽也親切的攬著喬書記的肩膀。
“余經理,你這是打我臉呢?我說按照兩塊八算,就按兩塊八!
難得余經理看不起我老喬?”喬書記一板臉,假怒道。
“好吧,那就卻之不恭了!那就是二十三萬九千六百八十塊錢對不對?咱們湊個整,算二十四萬!”余慶陽笑著點點頭說道。
“哈哈!爽快!”喬書記大笑起來。
余慶陽在喬書記的辦公室里喝了杯茶,陪著他天南海北的海聊一通。
世界經濟發展,國內政策走向,國家領導人的更迭,一套一套的余慶陽信手拈來。
把喬書記唬的一愣一愣的。
余慶陽暗笑,自己可是在工地上干了二十年,這二十年,打交道最多的就是干部。
水利工程大部分都是在農村,窮鄉僻壤之中。
和這些村干部打交道他最在行。
聊了一會之后,余慶陽提出告辭。
“余經理,這馬上都到飯點了,怎么能不吃飯就走?
余經理這是看不起我們農村人?”
“呵呵,我和喬書記是一見如故,也想和喬書記一醉方休,可是這心里有事,我實在是沒心思喝酒!”余慶陽大笑著,湊近喬書記的耳邊,“我那邊工地的砂石料是清水湖鎮趙所長給供的!
我得趕緊把錢給他送過去,他們這些穿官衣的,可不想喬書記這么好說話!”
“也是,我老喬雖然沒什么文化,可是懂的一個義字!
余經理,你那邊要是緊張,我這里不著急,下個月再給也行!”喬書記大笑著拍拍余慶陽的肩膀。
“不緊張,再緊張也不能少了喬書記的錢!
喬書記懂一個義字,我余慶陽也懂一個信字!
喬書記留步!”
“余經理慢走,下次可一定要一醉方休!”余慶陽都啟動車了,喬書記還在后面大聲喊著。
“叔,就這么便宜那姓余的?”二狗子湊過來不忿的問道。
“不便宜他還能怎么樣?開槍打他?
是你活膩歪了?還是我活膩歪了?”
“那也打他一頓,讓他知道知道厲害!”
“打他?一個槍口頂著額頭都不眨眼的人,你覺得打一頓有用人家說了,我家就在喬村,什么意思?這是告訴我,跑了和尚跑不了廟!
操他娘的!沒想到這個小年輕居然是個狠角色!”喬書記狠狠的罵了一句。
余慶陽并不知道喬書記對他的評價。
也不關心這個,他開著車離開喬村一段之后,把車停在路上。
此時他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溻濕,手腳發軟,根本開不了車。
坐在車上,用顫抖的手點上一根煙,深深吸了一口。
今天這事辦的太莽撞了!
重生以來,順風順水,讓他有些忘乎所以。
這不是后世,這個年代人都還比較野。
別以為剛才喬書記是嚇唬他,只是感覺得不償失。
如果真要是把他逼急了,喬書記真的敢開槍!
吸了兩根煙,余慶陽才緩過勁來,也沒去項目部,直接開著車返回清水湖工地。
挖掘機司機的工資昨天就已經發完了,并且給他們規定,以后再加油,誰的車誰簽字,他按照工作臺班來匡算油耗。
如果省了,按照節省的油耗給他們發獎金。
至于楊哥,昨天就連夜坐車離開了工地。
當然余慶陽給他留了面子,沒有說開除,直說楊哥家里有事,不能繼續在工地上干了。
紅衛河工地到清水湖工地不算是很遠,也就是一個小時的路程。
余慶陽趕到清水湖工地的時候,正好趕上吃飯。
工人已經下班,準備吃飯。
看到余慶陽回來,紛紛和他打招呼,“余經理回來了?吃飯了沒?”
“哎呀,余經理你買新車了?”
“余經理,還沒吃吧?我再給你炒個菜!”老丁也走出來招呼余慶陽。
“中午吃什么?”余慶陽往工人缸子里撇了一眼。
笑著點點工人的缸子笑道:“紅燒茄子,不錯,我就吃這個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