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于氏所住的宅子僅隔一條巷子,另一棟類似的老式房子。
大約四十幾歲的婦人穿著一身現代打扮,但是坐著喝茶用的茶杯,以及端碗喝茶的整個動作,看著都有些年代感。
顧盼姿態中展現出來,是舊式的教養。
若放在舊的年代,大約一眼可辨,是出身大戶人家養成的氣度,裹著歲月歷練的沉淀,透出來韻味十足。
噼里啪啦的腳步聲從門外到堂前,穿著一身藕色衣服的豆蔻少女從門外跑進來,神色看起來很是著急的樣子。
“總是這樣急吼吼的,一點姑娘家的樣子都沒有。”名叫年華,商年華的婦人,此時看向少女的眼神里,既寵溺又無奈。
但是少女像是實在情急,以至于并沒有聽見,或可能已經聽得太習慣了,所以并不在意,奔跑中不等站定,顧自繼續說:
“完了,完了,干娘……于氏被人先下手為強了。”
她叫闕清商,很奇怪的名字。
商年華卻不意外,輕輕點頭,說:“我已經知道了。”
話是輕的,但是神色,實在有些失望。
事實他們一直在隱藏,偷偷打于氏的主意,等機會……只是想不到,他們還沒等到合適的時機,于氏就先自己送到蔚藍嘴里了。
“那咱們……干娘”,闕清商眼皮一翻,抬手突然做了個手刀的動作,說,“咱們去搶吧?我看了,他們就來了四個人。”
“嘖。”商年華表情一嗔,眉眼間風情萬種,“說什么胡話,咱們可不惹蔚藍,再說你沒看到于氏的下場嗎?!”
“可是就四個人……”闕清商分辯,眼神依然蠢蠢欲動。
可惜商年華并不理會,繼續說:“還有啊,你后院那只黑白小無常,你也快點給我放回山上去,小心被人看到,讓公安局把你抓走。”
她口中那只被養在縣城巷弄后院的黑白小無常……是一只大熊貓。
這個過分的名字,是闕清商小時候取的,小姑娘養大熊貓,養了得有五六年了,從山里出來的時候舍不得,就也帶了過來。
話說商氏之所以會出山,其中少不得有于氏的牽連因素,在于銀斗跟人合伙偷襲了蔚藍的儲備站后,蔚藍的報復和搜索行動,讓存在類似狀態的商氏,害怕被殃及池魚,只好一樣遷移出來。
不過商氏的狀態,其實和于氏并不完全一樣,他們一方面封閉“修煉”,另一方面,很早就分了一支出來入世,一直都保持著和外面世界的聯系,甚至在社會上還有自己的生意,并且做得不小。
“哎喲,干娘,我現在在說于氏呢,于氏。”闕清商避開大熊貓的話題,著急說:“再不搶,就沒了呀。”
“沒了……也不能招惹蔚藍啊。”商年華說著沉吟一下。
按照蔚藍的說法,商氏大概應該算自保派。
自保派與蔚藍的關系,其實并不是完全敵對的,其中存在很大的轉圜空間。
不加入,不招惹,這是商氏很早就確定的和蔚藍相處的立場、原則,只是這樣,他們的相關物資,就很缺很缺。
倒是可以從不義之城買,可是,很貴,買不起了呀。
“夫人。”這時門口又進來一個人。
人是安排在于氏那邊觀察情況的。
“過來說。”商年華趕緊招呼道。
來人上前,小聲說了一會兒話。
“你是說,那些人……在私下侵吞繳獲?!”
“是的,夫人。”
“確定?”
“確定,屬下聽得清清楚楚,他們四人中有兩個一直在談論東西的價值,用途,還說……發財啦,哈哈哈,發財啦,哈哈。”
“咳,這個,你不用模仿得這么像的,聽著怪瘆人……”商年華蹙了蹙眉頭說。
接著低頭想了想,隔一會兒起身,毅然說:“走。”
“走?干娘咱們去……”闕清商激動一下問。
“去談生意。”商年華笑一下說:“于氏沒了,不是還有之前和于銀斗一起合伙偷襲蔚藍儲備站的何氏么?這撥人既然敢私吞公家繳獲,我相信他們一定有興趣跟咱們談。”
就如盯上了于氏一樣,商氏也知道何氏的去向。
闕清商想了想,似乎想通了,激動跟了兩步,說:“干娘好主意呀,一石二鳥,這就把何氏那塊也算計了……這就是最毒婦人心,對么?”
“……”商年華無奈轉頭看看她,“為什么不好好讀書?唉……要不這樣吧,干娘拿錢讓你去插班,到縣里上小學,好不好?”
“我不要。”闕清商搖頭,“我又背不來那個乘法表,七七八十一。”
于氏屋宅,二樓。
桌面上藍晶源能塊分了兩堆,一堆大概120塊,另一堆看著2、30塊差不多。
兩者能輕易從表面區分開來。
大的那堆,來自蔚藍的標準制造,而少的那堆,大概是很早以前的蔚藍制造,或者自保派某家的粗糙工藝。
“不是吧?青子。”
溫繼飛幾個收羅半天,興奮了半天,結果韓青禹來了,雖然只帶了米拉上來,卻還是意外站了公家的立場。
大的那堆交公。
小的留下。
沒得商量。
“那這些呢?”放棄了在源能塊上的掙扎,溫繼飛起身,指著另一張桌,桌面上另一堆東西說:“我和世亨看了,這些可都是古董……拿出去拍賣,能值大錢。”
古董么?
韓青禹沒見過,有些好奇,當場上前翻了翻。
古畫,瓷器,銀錢,飾品,雜七雜八……韓青禹一邊翻,一邊說:
“可是咱們現在也不缺錢啊,這些東西……這些東西,蔚藍一般會怎么處理這類繳獲啊,米拉隊長?”
“大多數情況,交給本國政府,畢竟咱們也經常麻煩他們的。”米拉說。
“哦,那就交吧,這些東西咱們也沒地方保存,拿了遲早弄壞。”
因為家庭出身的關系,還有對這個世界真實處境的認識,韓青禹對錢的貪婪,大約幾十萬就封頂。
此時心里想著,比如這些畫吧,他都不認識,就更別提爸媽了,拿回去說不定還被嫌棄沒有年畫顏色豐富和喜慶。
“那合著,咱就撈這么點啊?按我說這些東西,留個一件兩件的,應該也沒關系吧?”
拍了拍那一小堆源能塊,溫繼飛有些失落問,問話的同時,偷偷把一個精致的鳳冠,大約是以前唱戲用的,偷偷藏起來。
做完他回頭,看了看,“青子……青子?!你干嘛呢?”
“源能塊!這還有呢!”韓青禹開口說話,有些激動。
他剛翻著翻著,突然在古董雜物堆里感覺到了源能的波動。
波動的時候,他手上正摸到一個古樸的木頭小箱子。
把箱子搬出來。
把死鐵打造的鎖小心切了。
蓋子打開。
里面卻不是源能塊……而是一塊骨頭。
這什么情況啊?!
正困惑呢,腳步聲到窗下。
“橫斷商氏拜訪。”樓下的人說。
商年華仰著頭。
“鏗鏗鏗”,樓上的回應傳來,撥刀了。
“干娘你看?!”闕清商小聲說:“咱不搶他們,他們見面就要搶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