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藍華系亞方面軍第九軍,戰訓基地。清晨的陽光從天空中灑落下來,透過圍墻邊的樹木枝葉,有些斑駁地灑在地上,也落在蹲在墻根下的人身上。
趙二柱和胡彪錨嘴里叼著煙,仰著頭并排蹲在墻根下面。兩人嘴角都還有沒擦干凈的血,眼睛都有淤青,作戰服上這里一塊土,那里一個腳印。
他們剛跟人打了一架。被勞簡拎回來暫時扔在這。
當時情況,是有兩伙新兵打起來了,大概有三四十個的樣子,趙二柱路過看到就上去勸架,說了句:
“停下,都特么今天就要各自回駐地了,還打個屁啊?!都是戰友,就不能互相忍一忍,讓一讓?”
混亂的人群中有人回了一句:“關你屁事!”
這不能忍啊!趙二柱就去找他了。
因為場面實在太亂,也不知道具體說話的是誰,他不得不一路扒拉進去,一路抓人來問,再往外面丟人。然后,他就加入群毆了,毆全部。
胡彪錨是過來問啥情況被卷進去的。站那才剛問了一句,直接就被淹沒了。
“你說勞隊會不會改主意不要我們了啊?”墻根下,趙二柱仰頭看著天,嘴角叼著的半根煙一翹一翹地,神情有些惆悵問。
“不會,你放心吧。”胡彪錨自信笑了一下,分析說:“我剛已經打聽過了,去年新兵出營的時候,青少校也跟人打了一架。”
所以,青少校是因為打了一架才被1777選中的嗎?好像哪里不對……不管了,趙二柱不愿意費那個神,直接認同了說:
“哦。那就是說勞隊長可能喜歡這樣的?”
“嗯。不然他能要你嗎?”胡彪錨看看他。
“也是,不然他也不能要你。”趙二柱抬手摸一下眼角,齜牙咧嘴說:“一會兒就該出發去駐地了,1777牛比,唉,可惜青少校死了。”
“沒死。”胡彪錨說得很小聲,但是很肯定。
趙二柱轉頭看著他,“沒死嗎?!不是說死不見尸?”
死不見尸就是死了的意思嗎?倒是確實有個死字!胡彪錨想了想,突然……這幾個咋寫來著?算了,不想了。
“反正人沒死,都沒死。我這兩天都在偷偷跟1777的人,你猜我聽到什么了?我聽到他們說剛有了隊嫂。那你想啊,要是韓青禹幾個真的死了,你覺得勞隊能有那心思?!”
胡彪錨用自己的邏輯推理。
趙二柱想了想,“那不能。”
“所以啊!不然你以為我為什么死活要去1777?!實話跟你說了吧,我就是去抱大腿的。”胡彪錨嘆了口氣,坦蕩說:“這已經不是我的江湖了。而且這是一個隨時死人的江湖。在這我得從頭混……”
在這里,應該沒有人比胡彪錨更懂行走江湖了。
行走江湖你得狠,但同時也得有腦子,有進退。不能低的頭死都不低,但是該低頭抱大腿的時候,也得彎得下腰,低頭見過土,抬頭才看得見青云。
“哐當!”左手臂小幅度地向外一伸一振,從里頭滑下來兩根金條。
胡彪錨示意趙二柱看了說:“這叫黃魚,知道我為什么帶這個嗎?”
趙二柱茫然一下。
“所以你們只是街頭小混混啊。我和我哥的那個才叫江湖。”胡彪錨說:“行走江湖用的就是錢跟色。但我這也不能帶幾匹大洋馬一起來部隊啊,你說對吧?所以我哥讓我帶了這個。”
“給誰?”
“要是勞隊當時稍微猶豫一下,就是他的了。”胡彪錨掂了一根,抬頭瞥一眼不遠處站著跟人說話的勞簡,喜滋滋說:“現在嘛,我等青少校回來,全給他送去,讓他隨隨便便帶我上個頂級。”
這個邏輯,好像又哪里不太對,為什么每次這個胡老彪都說得好像賊有道理,但是又怪怪的呢?趙二柱皺眉想了想,放棄了,說:
“哦,那還好我不用,我比你能打多了。”
這話說的!胡彪錨皺眉猶豫了一下,扯得兩邊烏青的眼眶一陣疼,“我的蔚藍江湖生涯,到底要不要帶上這貨啊?帶上他,會不會天天這樣啊?!”
另一邊,距離他們不到兩百米。
勞簡看表,然后伸手拍了拍團長李王強后背,“那我們就準備回去了啊,團長你……”
李王強是真的以為韓青禹四個出事了,這次見面,整個人都是垮的。
勞簡看著有些不忍心,但又因為上面的命令,不能直接告訴他,心里有些慚愧和無奈。這事上面連軍帳陸五征都沒告訴。
李王強摘了煙,抬頭說:“行,你回去吧。對了,那幾個小子以前蹲的那個崗哨啊,記得別住新人進去。”
“……誒!”勞簡轉身準備走。
“你說……”李團長在身后突然又開口:“你說事情要是能回頭,咱幾個還那么努力把他留在425團嗎?我這幾天老在想,他們要是去了金色什么的,可能就不會有這事了。”
李團長這是真心疼啊!
勞簡停下來,身體僵住一下,說:“還留吧。不過我會希望他不再這么早就鋒芒畢露……咳!咱把人藏一藏!”
后面一句是完全無來由的重音。
勞簡說完離開,向遠處抬手說:“1777,集合。”
李王強愣在那里看著,心里琢磨了一下,好像哪里不對啊,哎喲!藏一藏嗎?!團長大人果斷轉身,深呼吸,穩住情緒不動聲色。
勞簡帶新兵啟程回駐地這一天,是10月4日。
距離事件過去已經有近二十天了。蔚藍聯盟方面,也已經派人對阿方斯家族所在的尼泊爾第三固定探索地進行了第一次調查,結果當然沒有任何發現。
按道理他們接著應該調查韓青禹四個的,可是人沒了,調查哪呢,怎么查?
議事會內部經過激烈的爭論,大體就是互相推脫,各種遁法……
最終,推出來了一個懂中文的澳洲議事會內森,打電話給陳不餓。
“是這樣的,軍團長,我,我們,他們了解到一個情況,說韓青禹幾個失蹤,死亡之前,可能曾經跟您說過話……”內森覺得自己可能要完了。
“哦,不能說嗎?”電話那頭,陳不餓平淡反問。
“能,能的。但是你看,湊巧在跟您說過話之后,他馬上就消失了。”
“跟我說話就消失了?!”電話那端,陳不餓沉吟,頓了頓,“那么內什么?你叫做內什么?”
“內……我能不能不說啊?”
“叫內森。”陳不餓身后的秘書小聲提醒了一句。
“哦,內森。內森議員你有沒有發現一件事?”
“什么事?”
“你也剛跟我說過話。”依然是很平淡的語氣。
話音落下,接著“咵”一聲,電話被掛斷了。
內森這邊抱著話筒左右看了看,我可能真的完了。臥槽,從陳不餓這查這個主意,是特么的那個傻Ⅹ想出來的啊?!
同天晚上,拉斯維加斯。
劉世亨爆炸頭,穿著一件絲質花襯衫,咬著一根沒點著的雪茄走在葉簡身邊。葉簡也是同款爆炸頭,穿著一件不同色系的花襯衫,同時戴著墨鏡。
他們已經待了有幾天了。
前兩天葉簡都在輸,他說他是第一次進賭場,但是后面的幾天,他開始贏。現在他們贏了已經超過100萬刀了,然后截至剛才,被劉世亨花了20萬。
“所以,這不就是我期待的脫離蔚藍后的人生嗎?!要不就這樣好了,我不跑了?這樣我也算替蔚藍牽制住了雪蓮的一個超級。”劉世亨心里在想。
酒店房間是分開的,正好相對的兩間。走廊上,劉世亨一路假裝不經意地瞟向葉簡手上那份報紙一樣的東西。
這東西是剛才進電梯的時候,一個出電梯的人隨手遞給葉簡的。劉世亨關心它,是因為想看看上面有沒有青子他們四個的消息。
房間門口,葉簡停住,偏頭看了看劉少爺,“劉少想看啊?”
“看了會死嗎?葉少。”
“不會。”
“那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