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突然而來的腳步聲很近,有人喊,然后立即又有人阻止,說:“別動手,好像不是。”
夜色中從側面巷子里跑出來一隊四十多人,領頭的那個站下來后,在路燈下笑了一下,一口黑牙。
因為這口牙,偏平時又很喜歡笑的關系,不義之城幾乎沒有人知道他原本的名字,每個人都叫他黑牙,他帶的團也被叫做黑牙團。
從整體戰力上說,平時以接任務為主,只偶爾參與搶野的黑牙團,實力和在場野團其實還是有一些差距的。他們此時出現在這里,有些沒道理。
當場,三個認識黑牙的野團大佬迎上去,“黑牙你跑這來干嘛”
“入股,不,入伙,要嗎”
黑牙認真說完,又笑了一下,“我想,現在過來加入的話,待遇肯定比事成之后再來要好很多,對吧”
這個問題,答案必然是肯定的。
因為目前的情勢,根本沒有幾個人看好野團聯盟,選擇入伙需要有陪葬的勇氣這三天下來,黑牙團是全城唯一跑來加入的團隊。
這個邏輯接近于共患難,或者說雪中送炭,哪怕他們送來的只是一筐炭灰呢這次如果真的成事,他們也將是創始團隊之一。
“你,瘋了吧”古扎扎站那憋了半天,問出這么一句。
就連自己人都這么說,后方隊伍里響起來低低的笑聲,還有帶著笑意和郁悶的罵罵咧咧。
黑牙笑,笑起來有些憨厚說:“沒瘋,我在家猶豫,前后想了三天,一個小時前才剛想好,來賭這一把。”
“草來賭一把你說得這么輕松你特么真的知道你在賭什么嗎”賀廣插話問了一句。
黑牙團跟他們不一樣,他們是莫名其妙被逼到絕路上了,不得不賭這一把,而黑牙團本身與此毫無關系,他們完全有得選擇。
換做自己是黑牙團,賀廣想了想,老子才不會摻和進來,絕不會。
“賭命,四十三條命。團里不想賭這一把的兄弟,我已經都分錢遣散了。現在來的都跟我一樣,準備一次全部押上我賭你們贏。”黑牙說。
他所表現出來的信心,看起來比當事的任何一個野團都要大,沒有人能理解他的依據在哪里。
但是臨戰前聽到這樣的話,終歸是一件很提士氣的事。
而且四十多人的戰力補充怎么說都有意義,尤其黑牙本人,聽說實際很有可能是a級十一年戰力,只是因為資源不足,才一直沒有機會沖擊頂級。
現在的問題是他們到底可不可信雖然他們哪怕是臥底好像也做不成什么大事,但如果真的是來臥底的呢這可是臨戰的關頭。
在場大佬們互相看了看,眼神都有些猶豫。
“沒事的,黑牙老大不會是臥底。”刀團所在的人群邊上,韓青禹突然開口說了一句。
大佬們紛紛偏頭看向他。
“聽他的。”老休這一句說得有些急,說完忙接著解釋說:“他們幾個之前一直在幫刀老大傳話。”
既然這樣,在場大佬們也都去過奧勇和錢道風家沒人再反對,黑牙團的隊員入列。
“謝謝阿敬幫忙說話。”黑牙本人從旁經過的時候,看了韓青禹一眼,沒多說什么,轉身入列。
事實上,黑牙今晚真正在賭的,正是阿敬這五個人的真實戰力。
他之前曾經從刀老大手里借用過著五個人兩次。這三天,他一直在思考兩個問題:
“為什么他們五個在的那兩次,明明也沒見他們有多強,可我就是覺得打得特別順手”
“為什么刀老大的散團前段時間會突然崛起”
當這兩個問題合并變成一個問題黑牙突然意識到,這有可能是自己和手下的弟兄們人生最好的一次機會。
他決定賭這一把。
這個笑起來有些憨厚的家伙,其實比很多人都要聰明,至少他比刀老大聰明多了。
另外,那段時間借用過韓青禹五個的團隊,也遠不止他一家。
黑牙不止聰明,他還對自己足夠狠說到底,這一點到現在為止,也只是他單方面的一個猜測而已,并沒有足夠的把握。
“可是生活在不義之城的人,又幾個對自己的命運有把握呢”站在列陣的隊伍里,黑牙默默對自己說。
此時時間已經來到六點五十七分。
第二十五街區,錢道風和奧勇剛從賭場里走出來,停在門口十幾米外。
他們剛按小雞哥的交代在里面下了注,賭野團聯盟贏,不過他們下注的賠率,并不是之前老堂說的:0,而是:65,而且注碼的上限,也被限制了,最多只能下五十塊源能塊。
聽賭場下面的熟人說,是因為半個小時前,有人用超級重注把賠率打下來了,老板怕有什么內幕,不想再接太多籌碼。
要不是因為有熟人,他們都沒辦法把小雞哥給的200塊源能塊全下進去。
“道風哥你覺得他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啊會不會是賭場故意這么說,好壓低賠率,順帶再騙人下注啊道風哥道風哥”
錢道風好像走神了,奧勇不得不提了一下嗓門。
“嗯”錢道風猛地轉頭。
“走神了啊,你在想什么”
“我,我在想,要不咱們自己也下一注吧小勇。下十,不,二十塊。”錢道風的眼神決然,似乎壓力很大,但還是下了決心。
二十塊源能塊對于他們倆來說,本身可能是二三十年的積蓄,要不是因為阿敬他們的出現,他們想下也不可能有這么多源能塊。
“啊”奧勇臉色有些驚惶,“真,道風哥你真的想下啊”
這兩天因為擔心阿敬他們,他倆在外面打聽了很多,打聽出來的東西,全都對野團聯盟完全不利。
“嗯。”錢道風點頭,謹慎看看四周,然后看著奧勇的眼睛,虛聲說:“我賭阿敬是那個人。”
奧勇的眼睛一下瞪大:“嗯”
這個猜想,錢道風之前曾叮囑過他不要再猜,但其實他們一直都在猜。
倆人迅速回頭,托了那個熟人幫忙。
二十塊藍晶塊落在桌面,下注單到手,墻上時鐘走到七點。
“現在停止下注。”賭場的人說。
“來了”陣列中,有人喊了一聲。
激烈的腳步聲三面而來,根本辨不清方向和位置,源能裝置的轟響聲不絕于耳。
“鏗”各家老大拔刀。
“鏗”連綿的銳響聲中,一千多把死鐵長刀出鞘。
源能裝置藍光連片閃爍。
“呼”
“準備”各家老大,用各種語言說。
韓青禹幾個不約而同地轉頭,互相看了看,他們突然都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要是還在蔚藍的話,接下去該喊口號了,“為了一切正在”
“刀老大顯靈了”因為太緊張,想給自己壯膽,偽老大菲力歐帶頭喊了第一句。
“刀老大顯靈了”刀團的人整齊喊了第二句。
“刀老大顯靈了”全陣000多人一齊喊道。
“”六人默默顧自轉回去。
長街那頭,黑壓壓的人群終于出現。敵方第一波的試探進攻,大約五百人左右照面,一句話沒說,甚至沒有任何戰術,直接正面撲殺而來。
這是一種不屑,碾壓的姿態。有刻意為之的成分。
據說這座城市的歷史上的某段時間,曾有過很多次,新建勢力崩潰于像這樣的第一波攻勢。心理先于戰力崩盤。
戰陣里有人的手腳開始顫抖,有人緊張到喉嚨發干,干咽口水
他們怕他們。
怕了很多年,已經變成慣性了。
就如他們習慣了自己在峽谷里亡命奔逃,而那些大勢力的人在山脊上鼓掌,唱歌,把那一切當成節日過對此,他們甚至失去了憤怒。
這是一早被料想到的情況,正是因為這樣,老大們之前商議過決策:這第一波,不能躲,不能迂回,不能后退,必須正面干翻。
干翻了就可能有戲。
干不翻要是這都干不翻,那還有屁好討論的,本就松散的聯盟,肯定一下就瓦解了
“要是以前,每次在外面列陣碰上他們,我們都要鞠躬讓路,記得嗎”戰陣未動,暴風血戰團風暴團長突然開口說。
無人應聲。
“現在有沒有人突然腰板發軟,想去鞠躬的有沒有有沒有”他再問。
“我鞠你大爺”人群中不知道誰罵了一句。
“大爺,華系亞語,哈哈哈”風暴團長笑起來
“好既然今晚你們都不想再鞠躬了那么,今天這里,這條路,咱們不讓了”
風暴團長站在陣前舉刀,
“跟我干翻他們”
“頌轟”源能裝置整齊爆響,野團聯盟中實力最強的暴風血戰團,帶頭正面反沖。
當即,六個團隊的全部戰陣跟隨而去。
側面一支大勢力的人馬突然殺出被后續而來的古扎扎團截殺在巷口。
一個個戰陣從他們身邊經過,直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