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子。”溫繼飛從山坡上跑下來。
按照他們過往的了解,韓青禹接收他人特性的方式,就是主動承受特性能量入侵身體,然后再做吸收和轉化。
這個過程總是伴隨著很大的痛苦,而且,當對手的級別足夠高時,事情就會變得危險。
現在青子的情況看起來很糟,沒吐血,但是比吐血嚴重多了,他可能連吐血都做不到。
韓青禹聽聲,連忙回身擺手,艱難說:“別過來……你會焦的。”
說話時他的身體大部分都已經化作熔巖狀態,不均勻的,紅色的,明黃色的火光,似乎在涌動一般,從身體各處透出來。
四周圍一片焦土。
這是伊萬將軍的終極特性爆發,不是溫繼飛這樣的體質可以靠近的,別說他,就是次頂級的賀堂堂,一旦接近都會重傷。
這份特性能量實在太磅礴了,韓青禹也很難承受和加以控制,尤其他剛才還消耗了大量生命源能。
“……要不放棄吧。”折秋泓突然說,等到目光都轉過來,繼續道:“你應該還能把它們驅逐出去,驅逐它們吧,再扛下去我怕你會有危險。”
韓青禹轉頭看向她,變得遲鈍的面部表情,似乎有些猶豫。
“是啊,反正最后你也保留不住,不是嗎?”賀堂堂在旁也接茬說了一句。
因為根據過往的經驗,韓青禹從別人那里“借用”特性,最多也就在身上保存三五天時間,時間一過,等要打架還得重新再借。
他們倆說的是對的。
反而伊萬將軍的選擇,其實是一個誤會。他為此不惜垂死堅持,跋涉千萬里而來,完成這件事……當時情況下,韓青禹沒忍心告訴他真相。
而現在,伊萬將軍已經消逝在風中了。
韓青禹緩緩抬起頭,又看了看那片月色下已然虛無的夜……轉回,開口說:“我想再試試。”
他拒絕驅逐這份特性能量,至少現在,在這里,他不能這么做,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最終能堅持多久,轉化多少。
“放心吧,我不會讓自己出事的。”他接著說了一句。
說完,韓青禹轉身,邁步踏過河流,向對面山上走去。
巨大的水氣升騰起來,遮蔽了視線。
“青子你去哪?”
“干嘛?”
擔心的呼喊從身后傳來。
“找地方待著啊,難道回去把醫院燒了嗎?”韓青禹郁悶說:“那邊山上有個山洞,我去那里待著……對了,保險起見,你們幫我弄個死鐵圍欄過來吧。”
三天后。
河流早已經恢復了,平靜繼續流淌著,滿是焦土的河岸右側,擺滿了山花。
而河岸的左側,暫時成為了禁區。
那里有一條焦土構成的山路,一直延伸,最終消失在山背。
山的背面,大約半山腰處,一個比想象的還要更大一些的山洞,大片的石頭已經被融化又再次凝結。
韓青禹依然燃燒著,只不過狀態稍微平穩了一些。
一動不動坐在地上,他的身體四周被一圈死鐵鐵板圍了起來,那些鐵板每塊都跟他相隔超過3米,整體看起來,感覺跟個“圈”似的。
“怎么樣?還是不行嗎?”賀堂堂坐在山洞口,語氣聽著有些隨意的,朝里問了一聲。
說話的同時,他低頭把一條剛從河里抓來的魚用戰刀插住,然后撒上鹽,向洞里遞去,小心控制著距離。
“嗯。”韓青禹出聲。
兩天了,他依然沒辦法更大程度的轉化伊萬將軍的特性能量,同時也依然沒有放棄。
“哧,嘙嘙嘙嘙……”魚很快烤好了,散發出香味。
賀堂堂連忙把戰刀收回來。
還好,沒焦,他拿起來嗅了嗅。
“香吧?”楊清白往吃了兩口的烤羊排上又灑了點兒孜然,往里遞一下,快速收回來咬下一口,說:“這可是正宗火山石烤的。”
“我嘗嘗……呃,好像還真的比一般炭火烤的好吃。”賀堂堂掰下一瓣魚肉嚼了嚼,連戰刀和魚一起遞過去說:“恤兒你試試?”
“……”吳恤把目光從山洞方向收回來,猶豫了一下,掰一塊放進嘴里……然后又掰了一塊。
然后溫繼飛也掰了一塊。
折秋泓也掰了一塊。
魚和羊肉很快就吃完了,賀堂堂起身又去了河邊。
“青子你真的沒事嗎?”山洞外,銹妹把瞬干的紅斗篷小心疊起來,遠遠問。
“嗯。”韓青禹出聲。
“那你什么時候能出來啊?”
“……不知道。”韓青禹說。
“哦,那你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吧?”銹妹郁悶道:“基地那邊米拉隊長的手傷也好了,上午聯系還說想過來呢,可能著急想把隊長小姐給你幫他固化吧……你不讓對外說你現在的情況,我只好告訴她,你發燒了。”
山洞口溫繼飛幾個都笑起來。
山洞里面安靜了幾秒,然后韓青禹的聲音才再次響起,說:“要不你們幫我問問看吧。”
“問什么?”
“問一下,看那個死打鐵的,有沒有空幫我打一副高階死鐵全身甲。”韓青禹說:“死鐵咱們自己出,就用紅肩身上扒下來那些。”
接下來的幾天,韓青禹與世隔絕的日子依然在繼續,時間走到9月30日。
蔚藍聯盟總部議事會,首次對外記者會,會場被各國嚴格選拔的近500名記者圍攏著。
關于歷史和真相的問題,已經差不多都問完了,現場又一名記者舉手。
“請。”主持人伸手示意。
記者站起來,頓了頓,“請問,差距到底有多大?我的意思是,我們想知道真實的情況,人類和大尖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問話時他的目光筆直,語氣帶著壓迫感。
“相似的問題我們剛才已經回答過了”,臺上的一名議員拿過話筒說,“因為對大尖的情況了解還不夠深入,還有很多未知,我們暫時無法就此給出準確答案,但是有一點是明確的,那就是我們一直都在進步……”
“那么,戴呃呢?那具已經在全球十余座城市上空頻繁出現的大尖,是叫做戴呃吧?”記者繼續追問。
“……是。”議員回答。
“我想它應該不屬于依然未知那部分。”記者說。
一瞬間,整個會場突然騷動,大批記者舉手,未經允許直接發問,在混雜的場面下,互相比拼著嗓門。
“請問,我們能殺它嗎?”
“我們是否擁有同樣強大,或比它更強的超級戰士?”
“有幾個?”
一片混亂中,臺上的議員、軍方將領,科研部門代表和新聞部的人互相看了看……邁恩伸手拿過話筒,身體前趨,堅定說:“有。”
“比如華系亞的軍團長先生嗎?”
“毫無疑問。”
“那他為什么不出手?”
“無可奉告。”
“好吧,那么除他之外呢,還有嗎?有幾個?”
“機密。”
“所以你的意思是還有?!那么,為什么都不殺它?既然有殺它的能力,為什么眼睜睜看著它在一處又一處出現,讓整個世界陷入恐慌,卻沒有任何行動和作為?”
“……機密。”
“是不是當它在空中,我們就沒有任何辦法?我們的源能飛船和它們的差距很大,對嗎?所以,事實,我們根本就沒有把握殺它,對嗎?!”
質問的語氣,甚至加了抑揚頓挫,這名記者的嗓門超級大。
他問中要害了,只要戴呃不下來,只要它待在自己的飛船旁邊,蔚藍現在手頭的計劃,就根本無法實施。
臺上陷入沉默。
“混雜,早知道就不該同意這次記者會。”“還不如讓他們猜呢。”他們在心里想著。
突然,“對。”一個聲音回答。
會場茫然一瞬……接著徹底安靜下來。
因為這個聲音來自會場外。
來自高處。
當外面紛亂而磅礴的源能轟響傳來,大量戰斗人員完成集結。
人群小心翼翼走出會場,抬頭,
蔚藍聯盟總部的上空,一具戴呃站在那里,俯視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