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曉紅跟上來了。
幾十年相處,陳不餓對他這樣的腳步聲,早已經再熟悉不過……軍團長同志轉身,先說:“別矯情啊,你知道我最惡心這個。”
“哦,那你大爺的,到底會不會死?別撒謊。”參謀長徐曉紅眼神警告說。
“不撒謊,八成,應該死不了。”陳不餓說:“要是那東西早兩年來,我順手就切了它。現在的話,倒是有很大的可能,會變成廢人。但是……”
陳不餓想把他在那半截青槍級飛船上想過的話,跟老伙計說一遍,“但是我,大概不該總是覺得,這個世界的未來,一定需要我。”“再者說,眼前這一關過不去,未來,也難說還有沒有。”
“那樣其實也挺好。”徐曉紅先把他的話打斷了。
“嗯,那樣我最好……估計也就恢復到波臣那個水平了。”陳不餓說。
“幸好波臣將軍昏迷了。”徐曉紅神情無奈一下,說:“反正活著回來就行。”
“嗯,不過也可能植物人,那樣也算活著回來了吧?哈哈哈……”陳不餓笑。
徐曉紅同志說:“滾!”
陳不餓滾了。
然后徐曉紅也走了,親自去檢查第二套斬殺方案的所有程序,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待會兒最終下令方案啟動的人,也會是他。
約半個小時后,一副造型冷酷的鐵甲,穿越戰場,來到指揮部門口。衛兵們大概都是認識這副鐵甲的。
“溪流鋒銳,我是沈宜秀,我找軍團長和參謀長……”銹妹對被衛兵叫來的軍官說。
衛兵把證件轉交給軍官。
軍官看完抬頭,“抱歉,他們都已經出去了。”
“啊?可是青……青少校說有很重要的東西,讓我交給軍團長。”銹妹抬手,手掌攤開。
里面是一個跟火柴盒差不多大小的死鐵鐵塊,韓青禹說軍團長可能要帶傷去砍戴呃了,而這里面有他關于特性運用的特殊感悟,可以交給軍團長參考。
銹妹當時正中途下車砍大尖來著,韓青禹突然把鐵塊丟過來,這么跟她說。
然后車子就把她丟下了。
她也沒多想,因為擔心著軍團長,就這樣,背向一路狂奔,穿越戰場過來。
可是,傳說中,軍團長好像是沒有特性的,他也根本不需要什么特性……“我,我怎么會這么笨?!”
銹妹木然看著手里的小鐵塊,青子他……
“那個,沈少尉,如果方便的話,你可以把它打開嗎?要是真的很重要,我們還可以試試把東西送過去,看能不能來得及。”
軍官看她突然這樣發愣,在一旁小心建議。
丟下銹妹之后,越野吉普上還有四個人。
這四個人里有當事者,然后另外那三個,大體心里都知道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而且不是現在才知道。
都沒說話,除了車輪摩擦地面的聲音,“唰拉……”楊清白踩下剎車,吉普車甩尾,停在他們之前離開的山洞口。
這里是停飛船用的,之前有三艘,現在剩一艘——針魚級,兩人,人類源能飛行器。
它叫小紅,可能是目前人類機動性最強的源能飛船之一。后來蔚藍對飛船的改進,基本都是以它為參考進行的。
它的駕駛員,也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飛船駕駛員之一。
其實要是讓楊清白自己來說,他會拿掉這個之一,因為,老子在天上開過一列火車。
山洞口之前是做了偽裝的,石塊和樹木都有,而且數量不少,下車后四個人一起動手,準備搬開這些東西。
沉默,除了石塊遠遠落地的聲音,樹像箭一樣被射回林子里。
“你會死。”折秋泓雙手向外甩出一塊大石的同時,突然說。
韓青禹手上拎著一個小石塊,站著,看看她,“不一定吧?”因為笑容不能被看見,他努力把輕松和笑意,在語氣里表達出來。
而事實,大概并不是輕松的,韓青禹怕死,怕了很多年了。而今天這件事,他去了,很可能會死。
不說戴呃多強,上次差點一腳蹬死他,就是他自己……
在吃夠半副遺骨,包括兩塊角骨后,韓青禹還沒試過全力爆發,那狀態到底什么程度,實際他自己也不知道。
同時,他這次需要借伊萬將軍用最后生命燃燒的特性能量出手,不然,他根本不可能殺掉戴呃。
這等于說:目前擁有的武力最強狀態,其實并不完全屬于韓青禹自己。
伊萬將軍的特性能量很強大,可能是人類當前已知,最強攻擊特性,但是,它幾乎肯定也是造成伊萬將軍瘋掉的根本原因所在。
當時,當伊萬將軍最后將它送過來的時候,它雖然磅礴而可怕,但是在性質上,是沒有主動攻擊意圖的。
而一會兒,韓青禹,要用它去做攻擊,要釋放它的攻擊性。
一次,全部燃盡。
那會是什么結果,又什么后果?韓青禹自己也不知道。過去的這段時間里,他也只是拼死壓抑著那股能量而已,并不了解它,就更別提掌握它了。
它其實一直都在本能地攻擊韓青禹的身體。
這樣推導,這股能量一次爆發出來,最終出現反噬的可能性,很大——如果它在韓青禹虛弱狀態下出現……
“哦。”一直到洞口的石塊和樹木都搬完了,折秋泓才應了這一聲,然后說:“你那個傷,是假的。”
折秋泓一直都是一個很理智的人,所以到這里,她確定自己攔不住他了,既然如此,她不能給他留下心理障礙……韓青禹應該還是怕死的,怕死,是一件很棒的事。
“果然……我大概也猜到了。”韓青禹笑笑說:“謝謝……你大爺的。”
這是他第一次這么認真跟折秋泓說臟話,過往那么長時間相處,韓青禹幾個互相之間粗俗至極,也經常不把折秋泓當回事,但是,他們不會這樣跟她說話。
也許這也不算是臟話,至少對于折秋泓來說,這比他說她胖子好多了。
抬頭,折秋泓看了看韓青禹,有些不是那么自然地,兩邊嘴角上翹,燦爛對他笑了笑。
“只要你還剩一口氣回來,我都會救活你。”
“好……但是什么啊?”韓青禹轉身,哈哈哈說:“你不能不要搞得像是訣別一樣……我明明就是因為會贏才去的。”
“有道理。”溫繼飛在他側后方說,然后抱著廣場的哀歌走過來,走到韓青禹面前說:“所以我不攔你。”
韓青禹點頭。
“我跟你一起去。”
“啊?!用你這個破槍去戴呃嗎?!還有,你會開飛船嗎?!”
韓青禹貼腦袋一歪,語氣嘲諷問。
“會一點。”溫繼飛懇切說。他確實會一點,溪流鋒銳培訓飛船駕駛員的時候,他跟著去學過,比如要把飛船開回封龍岙,絕對沒問題。
但是,“會一點可不夠,你能把飛船開到戴呃面前嗎?”韓青禹繼續嘲諷問。
“只有我能。”山洞里,楊清白嘶啦,拉開裝飛行服的袋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