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啟動儀式,韓青禹決定去了。
第一因為這個階段但凡瘟雞沒有直接反對的事,他都會認為是應該去做的。
這是信任,如果一件事的害處更大或者有不小的危險,韓青禹相信溫繼飛肯定會先于他,做出反對。
第二,雖然還在一個無所適從的階段,但是他對外面的世界其實很好奇,而且知道自己遲早都要去面對。
“這世界最強的那個人身體有恙,一刀斬出去的后果,關系著人類的未來。所以我替他去了,既然對敵是最強的大尖,想來肯定也談不上把握。”
放在現在的韓青禹,他其實完全沒辦法理解自己當時為什么會去做那樣的選擇。
一直以來,他都自認是一個缺乏英雄主義情結的人,對世界談不上冷漠,但也沒有那么大熱情,自忖在乎的東西一直不多。
“所以,一切大概就都是經歷推動和促成。而現在的問題,是我把那份經歷丟了。”
這個“動亂”的凌晨五點,韓青禹思緒有些混亂,但是依然回房間補了覺。
見他這樣情況還能睡著,溫繼飛和小王爺幾個就又都更安心了些,覺得韓青禹畢竟是韓青禹。
“其實這個時候放幾個人來讓他砍了會更好。”
小王爺說話的時候還不知道自己已經丟了姓名,只記得溫繼飛說過,韓青禹在正式加入蔚藍之前,就已經手刃過兩個清白煉獄的人,而且,他是獸啊。
所以就覺得,冷血的獸見血會清醒。
這個邏輯本身,大概并不是錯的,但是當場好幾個人反駁他,連吳恤都開了口,說:“那還是不要。”
這樣的心理和情緒反應細想起來會很別扭,更絕不好意思說出口,說出來怕自己都覺得太奇怪了,尷尬得不行。他們見著十九歲的青子了,一次特殊的重逢,不自覺都把他當作弟弟在關心和保護著。
韓青禹的這一覺睡到大概八點半,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聽到門外磕磕碰碰的響聲。
起床低著頭迷迷糊糊出了門,隱約感覺有個人影被錯過了,轉頭退回來,抬手跟龍池大師擊掌。
韓家的大堂里擺了兩只大木箱子,八個箱角釘鐵皮的那種,都是韓友山這段時間親的。
其中一只長且寬,但是薄一些,里面用嵌木分隔,分別放置韓青禹的兩把制式戰刀,再大小兩把藍光柱劍。
箱子是當著他的面合上的,韓青禹站著看,知道那四把都是自己的武器,自己曾帶著它們經歷過許多次生死,許多次不知能不能還。
但是感覺,又已經是完全陌生的了,韓青禹猶豫了一下,眼看著箱子合上,沒去碰它們。就好像在怕它們會反對似的。
另一只箱子的形狀要更家常些,是短的厚的,用來裝衣物用。
張潔霞一早就已經幫兒子收拾好了。因為知道只是離開幾天的關系,并不是去打仗,而且有溫繼飛和吳恤他們陪著,倒是不怎么擔心。
“青子。”
“誒。”
“記得媽跟你說過的話么?”
“什么?你說了好多。”
“最重要那句,你現在就是一個腦子壞掉了的退伍兵了,青子,所以要是還有姑娘不嫌棄你,那她人可就太好了。”張潔霞說完挑了挑眉頭。
韓青禹無奈笑笑,點頭。溫繼飛昨晚剛告訴過他,他在老家相親的消息,現在幾乎已經傳遍世界了。
人們從幾年前開始把青少校想得很特別,甚至很高,很遠,這種情況在三個多月前達到了,不論程度還是范圍。
結果一個冷不防,青少校突然重新接上地氣了,他在相親,你能相信嗎?人們開始激動和興奮起來。
溪流鋒銳這次大概會去一百人,留下的一半中,包含除小團隊外的全部高端戰力,這樣再加上外圍本就一直有華系亞方面軍的部隊在嚴密布防,封龍岙在安全上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準備出發的一百人也都在收拾行裝。老紅和大紅已經開始預啟動了,小紅因為上次的損傷很嚴重,現在還在蔚藍空戰基地里進行全面修復和改造。
某種程度上這很能反映現在溪流鋒銳和蔚藍的關系,既相互獨立,又互相需要。
米拉走過來的時候身上穿著黑色的作戰服,飛蛾胸章是粉的,背負狙擊槍袋,以及一把戰刀,一邊走她一邊把微卷的長發束起來。
外國人,外國女人,而且還挺好看的。
韓青禹目光看過去的時候,像是回到了新兵期,他們最初在宿舍見到米拉的時候。而后來的幾年,他已經死鐵到連一個女人是不是好看,都沒什么注意過了。
所以這大概是一件好事。
米拉察覺了,轉過來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
這是她在韓青禹蘇醒后,和他講的第一句話。
韓青禹:“……”弱小,無助。
“不是說不喜歡老外嗎?再看揍你。”米拉說完攥了攥拳頭,氣鼓鼓轉身。
米拉隊長這樣做,大概是一點都不用擔心報復的,賀堂堂羨慕壞了,湊上來說:“覺得怎么樣?這洋妞。”
韓青禹想了想,“好像有點兇。”
“有點?呵呵,何止一點。”米拉聽見了,轉頭又看他,同時挺了挺胸。
確實何止一點啊,韓青禹不自覺看了一眼,慌張轉身。
正好折秋泓朝他走過來。
“這個胖……好像也有點兇。她是誰啊?”韓青禹想到。
“你別管我有沒有胸,我也不是來跟你相親的。”折秋泓板著臉說:“我是你的醫生,走吧,出發前再做一次全面檢查。”
周圍人的反應證明她確實是自己的醫生,這么說來,是她救了我,韓青禹老實點頭,跟著進了自己房間。
折秋泓進屋關門,轉回準備儀器工具,說:“脫光。”
韓青禹愣一下,“什么光?”
“脫光,看過幾十次了。”折秋泓冷漠說。
等到檢查結束的時候,出發的所有準備工作,也都已經完成了,一部分人已經登艦,剩下的都等在房間門口,見到開門,立即擁上來圍著折秋泓。
“怎么樣?”
“怎么樣?”
“挺健康的。”折秋泓在眼底偷偷笑了笑。
十九歲的韓青禹竟然會臉紅,真有趣啊。
上飛船的時候,韓青禹進艙,先看了看駕駛座上,包得跟宇航員似的楊清白,下意識避開折秋泓和米拉旁邊的位置,接著又看了看溫繼飛、“朱家明”,最后坐到鐵甲旁邊。
他連火車都還沒坐過呢,更別說飛機了,結果直接就坐了最先進的源能飛船。
“你在緊張么?”銹妹轉頭看了看他問。
“沒。”“咕咚。”韓青禹咽口水,抓著扶手抵著椅背說。
“頌!”飛行啟動拉升巨大的失重感讓他心臟一沉,不自覺伸手抓了銹妹的鐵胳膊,差點喊出來。
飛船最終降落是在瑞士日內瓦。
韓青禹在下飛船前一秒把臉板起來,他知道自己肯定是應付不來接下來的各種情況的,心理準備,干脆酷一點,少表情,少說話。
折秋泓走在前面,背著行包,站在舷梯上回頭,看起來是很平靜說:“對了,有件事忘了跟你們說,我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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