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航的隱藏資源并不在這里,它分散藏匿在世界很多地方,飛船改造技術相關的圖紙和資料也一樣。
不過這并不構成問題,因為現在溪流鋒銳的情報網絡,也在世界范圍內鋪得很大,而且他們可以臨時借用蔚藍的緊急交通系統,那個系統的交通工具,是源能飛船。
“那就這樣,等你們的人接觸到我們看守隱秘基地的人了,你們就先離開這里。”折秋泓用目光點了一下人數說:“我要看著你們開車離開,才敢把東西交到你們的人手里。”
“那不行,萬一你最后變卦呢?或者根本就是想扣押我們的人,做交換。”想象中的那只炎朽食腐獸,一定是冷靜、謹慎而警惕的,賀堂堂代入身份,開口質疑道。
這本不是他的活……折秋泓轉頭看看他隱約稀疏的頭發,心說活該,嘴上說:
“我們不敢。因為打不過,也沒辦法在短時間內離盛海遠到,連清白開飛船都追不上。現在應該是我們怕你們不守諾才對。”
“是么?”賀堂堂心底茫然一下,轉頭看向溫繼飛。
“聽著好像很有道理,那就這么辦。”溫繼飛笑著答應下來,而后自己找了一張椅子坐下,再看折秋泓,“那現在呢,反正都是干等,不如泡幾杯茶,先敘敘舊?”
折秋泓白他一眼,“這里沒你喝的茶。我也一點都不想跟你們敘舊。”
然后,就真的沒話了。
現場只剩小王爺和對方那名頂級巔峰繼續在做事。
小王爺恢復了屋子的通訊,遠航這邊報了幾個地點,而后,雙方各自通知相關人手前往那里接頭交易。
盛海,新別弄外的街道,密密麻麻的行人,包括群眾和記者,似乎都在滿街張望尋找著什么。
“青少校呢?”
“是啊,怎么突然不見了?”
The青少校回來了,事實證明,他沒死也沒廢。這些人有的之前就在軍葬現場,但是他們無法在那里向青少校歡呼,于是一路追來。
另外一些是后續聽到消息,剛剛趕來的,感覺就好像他們之前看到的青少校是假的,而現在又是真的了,機會難得,得好好看一看。
但是,他們沒能追上楊清白的車,這一點誰都做不到。
青少校在這一帶不見了。
“應該是這附近啊!”張衛雨瘦小的身體不甘心地在人群里穿梭著,因為身體弱,汗水已經濕透他的衣襟、衣背,少年人的呼吸,也變得沉重和艱難起來。
“那就不看了唄。”姐姐張佑晴一直跟在身后,生怕他累壞了說:“又不是沒見到,這都看兩次了。”
作為一個年輕女孩,張佑晴對青少校并不是很感冒,甚至偶爾有點煩他,這在當前這個世界并不常見。
因為,要是按娛樂圈的說法套用過來,張佑晴得算是黃篤篤的粉。
作為華系亞新晉的年輕女超級,黃篤篤之前也參與了天頂戰爭,而且表現出色。另外她長得還好,巾幗戰士笑容燦爛,英姿颯爽的樣子,迷倒的女孩子比男的還多。
黃篤篤之前接受記者采訪,曾經說過這樣一句話:其實站在女孩子的角度,青少校是一個很討厭很討厭的人。
她大概是這個世界上,第一位公開表示討厭青少校的蔚藍女戰士。
為此,很多人脫粉了。
可是張佑晴,更喜歡她了。
其實張佑晴之前還迷過沈宜秀少尉。她的那副鐵甲太帥了,想象里面竟然是一個年輕的女孩子,這種反差感造成的魅力,很難阻擋。
可是,關于沈宜秀少尉的消息,日常實在太少了,她也從不接受采訪什么的,而且老是跟那個討人厭的家伙待在一起。
于是,張佑晴漸漸就迷不動了。
“可是我還沒單獨跟他打招呼呢,我想等他看我的時候,大聲告訴他,我一定會參加下次融合度檢測,將來一天,和他一起征戰穹頂。”張衛雨堅定說。
“滾蛋吧,就你?你上個樓你都費勁。”張佑晴懟了幾句,猛然意識到自己的話重了,改口語氣緩和下來,“你就別想了,你從小身體就弱,爸媽連你出個門都擔心,又怎么可能讓你去參加檢測?而且你才十四歲。”
“倒是我可以去試試,說不定……”張佑晴心說,說不定我就是下一個黃篤篤呢?說不定,我可以和她并肩作戰。
當姐的說著抬頭,愕然發現弟弟張衛雨不知不覺已經走開了,所幸踮踮腳,人還在視線里,正向街邊一處巷子口找去。
一邊走,瘦弱少年一邊仰頭張望。
“怎么樣?”溫繼飛問。
“沒問題,都接上了。”小王爺說。
此時時間已經過去快兩個小時,終于,遠航和溪流鋒銳的人在全球七個地方都接上了頭。
“那么,不送。”折秋泓站起來,一點不留情的,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好的。”溫繼飛也站起來。
他往門口方向走,往銹妹的身邊走,而小王爺,反向往前走。
這時,“小姐!我們通訊又被屏蔽了。”屬下的驚呼聲傳來。
小王爺又把這里的通訊屏蔽了。
“你!你想干嘛,小王爺?”折秋泓看向他,不安但是努力保持鎮定。
“放心,我們對交易絕對守承諾。但是另外還有一件事……”小王爺說話間目光猛地凌厲起來,轉看折秋泓身后一堵陰暗角落的墻體,緩緩說: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里面大概率藏著一個我們不能見到的人。”
“按這個邏輯推導,他應該叫做……折守朝!”
折守朝,韓青禹曾經親口說過再見必殺的那個人,折秋泓剛才說她實在沒法提供線索的第三個選項,其實人就在這里。
事實,早在兩個多小時前,小王爺就已經意識到這里面很可能藏著人了,繼而很快推導出,這個被藏起來的人,就是折守朝。
當時,因為屎殼郎的話題,很多人都在笑,折秋泓和溪流鋒銳的氣氛緩和,整個現場的氣氛都跟著有所緩和。
但是,那名遠航的頂級巔峰和四周暗處的死士們,沒有緩和。
原本,當折秋泓和溪流鋒銳的關系出現緩和,他們應該大大的松一口氣才對,因為,他們大概可以不用死了……可是他們并沒有,他們當時的表現,依然十分緊張和不安。
為此,小王爺當時還刻意接了一句“還挺挑食的”做為試探,試探的結果,他們依然如此。
考慮他們其實根本沒有還手的能力,這是一份毫無意義的緊張。
所以,唯一的解釋:這里還存在另一個更大的問題。
當一個人,一群人,一致非常擔心和緊張某處的時候,那個地方總是很容易就會被細節暴露出來,小王爺很快就鎖定了位置。
然后,他什么都沒做,沒說,沒有一絲表現出來。
一直到遠航和溪流鋒銳的交易完成,資源和改造資料到手。
小王爺默默地動手,重新屏蔽現場信號……
最后,說破。
一瞬間,“頌!”
吳恤的源能爆發,隱晦的憤怒和昭彰的殺意迸發,澎湃氣機鎖定暗墻。
“頌頌頌頌!”小王爺和銹妹、賀堂堂、溫繼飛,當場相繼完成爆發蓄勢。
折守朝,必須死。
……情況至此,狡辯已經沒有意義了,折秋泓緊張橫了一步,擋在暗墻前,目光穿過溫繼飛、吳恤、銹妹,筆直找到韓青禹。
“看在以前那三年多相處的份上,看在天頂戰爭后,我救過清白一命的份上……最后一次機會。”她緩緩說道。
而后等了兩秒,再喊:“青子。”
她在懇求。
而青子,是現在唯一可能的突破口,僅有的希望。
因為他還沒恢復記憶,他還不是那個韓青禹……如果是那個韓青禹,折秋泓會選擇直接放棄,或嘗試另想辦法。
同時,就算他還不是那個韓青禹,現場只要他說放過折守朝,依然可以算數。
折秋泓目光懇切看著他,
看見他眼神里一抹猶豫劃過。
有希望么?
折秋泓這么一個向來冷靜理性的人,難得一次,心情激動地期待起來。
這個時候,她也顧不上羞恥慚愧,自己曾經布局刺殺過這個十九歲的青子了……關于那場刺殺,她早就知道絕不可能成功,也沒想成功。
“青子!”賀堂堂著急一聲。
他想提醒青子,這事絕不能松口,因為不論往前還是往后看,折守朝這個人都必須殺。
但是,“堂堂!”溫繼飛緊跟著開口,聲音有些沉。
他把賀堂堂后面的話阻住了。
瘟雞當然也知道折守朝這個人,今天最好死在這里。
可是,今天這里,他想讓青子來做這個決定。
“如果青子的情況真的如折秋泓所料,很難再恢復,甚至可能永遠恢復不了,那么,他必須開始學習做決定,并承擔這個決定帶來的一切結果和后果了。”
“因為他是韓青禹。有些東西,就算失憶,變弱,他也注定無法逃避。”
一觸即發,但又僵持的局面。
除了源能無聲的激蕩和碰撞外,
現場無聲。
兩秒,三秒……五秒。
雙方都在等。
可能暗墻下的折守朝也在等。
“可是”,韓青禹終于開口了,迎著折秋泓的目光,他不輕也不重說,“他的事,我大概不能替他決定。而他的仇,好像也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