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星影像下的戰場畫面,其實根本看不清楚。
當萬人戰陣還在大尖群外的時候,它至少還有一個形狀和一簇微光,雖然小,但是能夠讓這個世界的所有人知道,人類的戰士們,依然沒有放棄。
但是,當他們全部沖進大尖群,他們,就徹底被淹沒了。
對比的畫面里,主體是超級牽引場的盛大光芒,鼓蕩如實質的源能波動,再一小部分,是光幕下影影綽綽,黑壓壓的大尖群。
完全沒有人類的身影。
一個都沒有。
除了偶爾幾道,頂尖超級爆發戰斗時,死鐵武器破空的流光,劃過空氣,也劃過這個世界所有人,憂懼但是依然不舍期待的眼眸。
拒絕者的播報員,用依然官方的聲音,聽似平靜地繼續傳遞著戰場信息……偶然不經意一個尾音微顫,一處停頓太久,透出來痛苦、悲傷,以及漸漸難以掩飾的絕望。
東歐羅巴的小國,一個普通的人家。看著大約七八歲的小男孩留著很短的枯黃頭發,穿一件橫條紋臟兮兮的長袖,袖子長了握在了手心里,盤腿直接坐在地上,仰頭看著電視畫面。
這也許是現在這個世界,所有普通人的縮影。
他們在遙遠的地方,家或廣場,街邊的店鋪或者陌生人的窗口,無能為力地看著這場,剛才已經被承認的最后攻勢,看著那一萬被淹沒在牽引場下的人類戰士,和許多燦爛的名字。
其實,他們也是在看著自己的命運和希望……
撲向黑暗。
被淹沒。
偶爾出現幾道光。
很快再被淹沒。
他們期待,
落空,
漸漸開始絕望,乍然又見流光……
人類,還沒有放棄。
老舊電視的畫面不是很穩定,名叫波爾蒂的小男孩,藍色的眼睛眨了眨,似乎有些酸了,抬手揉了幾下,轉頭望向爺爺。
“西格洛將軍,是什么樣的人?”來自孩子的問題,簡單直接而不知具體指向。
“大概是最優秀的人類之一。不,沒有大概,他就是。”爺爺想了想,伸手托了托他滑到鼻尖的銀色眼鏡,兩眼失焦看著電視畫面,面色悵然而悲傷說:“只是,當這種優秀和努力,仍不足以支撐他所帶領的艱難事業,以及那些跟隨他,期待和信任他的人們……他所擁有的,那顆善良的心和偉大責任感,就變成了摧毀他的最終因素。”
“你們應該記得他,在人類延續的將來。”爺爺低頭看向波爾蒂,說:“他書寫過歷史,那是很燦爛的一筆,不管是作為將領還是一個戰士。”
爺爺的話聽著有些復雜和難懂,語氣也不是平常的感覺,波爾蒂看著他,茫然點了點頭。
“那青少校是什么樣的人?”
“自然是最強大的之一。當我們談論這個世界的希望和未來,他是不能落下的人。而你們,你和你的伙伴,不是總以他的名字,他的武器和戰技,互相玩耍和打鬧嗎?你們期待成為他。”爺爺微笑看著他說。
“嗯。”波爾蒂撲閃一下眼睛,用力的點頭。
“也聽說他是冷漠的人呢,四月的時候,因為官方的消息,首都的街道上曾聚集過歡迎他的人群,但是聽說他并沒有出現……”老人再看一眼電視,明知那個人就在畫面里,但是看到,努力笑了一下說,“可是我想,一個真正冷漠的人,又怎么會一次次去赴這樣的戰斗呢。”
“還有粉色的佩格!他們今天一起戰斗!”聽爺爺提起這場戰斗了,波爾蒂有些激動,主動提起佩格芒特的存在。
相比青少校的名字流傳最廣,其實佩格芒特的形象,在這個世界孩子們的眼里要更加具體和親切。
他有著一撮粉色的頭發,在這個世界最強大的那些人里,只有他有,這簡直太酷了。
而且,在那三本書相繼暢銷全球后,孩子們每個人,多少都會一兩個關于粉色佩格的笑話。
“是啊!粉色的佩格,唯一擁有自己笑話集的人類巔峰戰力,真是難得親切的存在呢。”爺爺這次是真的露出了笑容,笑著說:“我看過那三本書,他做了一些有趣的事,還有一些實在討人厭的事情,但是我想,他應該是一個好人。”
“嗯!”孩子的注意力總是容易轉移的,包括憂懼也是如此,波爾蒂似乎有些沉浸于這種評價和了解了,用力的贊同后,繼續問道:“那么花帥呢?”
“哇哦!一個讓人羨慕和嫉妒的家伙!”老人身體向后,笑容狡黠而曖昧,做了一個男人之間的表情,對他八歲的孫子說:“那可是每個男人都想成為的厲害家伙啊!他們說他在全世界很多地方,都有心甘情愿,深愛他的情人……所以他不結婚,免得傷害其中任何一個。”
“你看,這多浪漫,多溫柔?”三觀不正的老頭,說著,沖男孩眨了眨眼睛,似乎在鼓勵小波爾蒂,長大也要去成為那樣的男人。
小男孩臉色少許尷尬,但是眼神依然熱情,因為關于花帥,白衣和天堂鳥,用短刀的超級刺客,一樣是孩子們眼中的傳說,仰望和期待,也是他們喜歡模仿的對象。
“我聽他們說,那是一個年輕姑娘們見過,就會在夢里出現的人。然后當姑娘們嫁了人……他就出現在別人妻子的夢里。”因為談起這個話題,老人似乎一下青春又回來了,眼神猥瑣而艷羨說道。
“那么吳恤中尉呢?”
“沒有人了解他,孩子,但是我要向你轉述一句警世恒言,那句話好像是這么說的,千萬不要向吳恤中尉問路,因為出于無奈和懶得解釋,他可能會告訴你怎么走……”爺爺伸手指了幾下,又轉頭用目光指示方向。
“哈哈!”波爾蒂看著笑起來,他知道這件事,在佩格芒特的笑話集流行開后,這個世界有很多別人偽造,放在他身上的笑話,其中一則,就是關于他去溪流鋒銳基地找青少校,向吳恤中尉問路,結果去了毛里求斯的。
“那么沈宜秀少尉呢,她總在鐵甲下面……”波爾蒂問的同時,做了一個代表強悍的動作,因為鐵甲的存在,這個世界總是這樣看待那個女孩。
“是啊,那個鐵甲下的小姑娘,我想全世界聽說過她故事的人,都會心疼和想要愛護她,除了她身邊那群混…家伙,還有她自己。”老人扭頭,又看了一眼電視畫面,脫離才一會兒的情緒,又重新陷入低落。
他和他的孫子,他們剛在談論一些傳說般的名字,那些名字,都在此刻的電視畫面里,但是看不見。
他們,現在幾人生,幾人死,沒有人知道,他們也許不會回來了。
“溫少尉的狙擊槍,能打死紅肩嗎?”孩子繼續問道。
“我希望他能。”爺爺看著電視里的一道流光說。
“愛瑟琳少將是佩格芒特的女朋友嗎?”
“我想應該不是。”
“偉大的腎擊者什么時候會成為超級戰力啊?”
“很快,我想,也許明年,或者最多后年,總之應該不會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