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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室現場短暫的沉默,似乎大佬們都在努力接受這些超乎一般邏輯的信息與判斷。
他們站在各自的專長領域與高度,或有存疑,或有深慮,但是最終,仍不得不全都采信辛搖翹的判斷。
因為這是屬于她的領域。
在這個領域,她是可以類比陳不餓之于人類源武世界的存在。
甚至,從單一學科歷史發展的角度來說,通話器對面這位年輕的華系亞女少校,才是有關大尖文明語言研究真正的突破者。
“彌望!如果只憑聲音就可以殺戮的話……”
打破沉默的是一位元老會的大佬憂心忡忡地自語。
他被彌望超乎武力概念的強大震撼,不由得愈加擔心人類的未來。
“還好那玩意根本沒法做普及教育,要學到精通和專業,更是無比困難。”
徐曉紅笑著打了個岔,作為一個被公認極其聰明的人,他之前也曾努力學習鉆研過一陣大尖語言,但是最終的結果,不得不承認自己并不是一個全才。
徐曉紅參謀長的這段話,從側面否定了一個現場原本可能有人想提的建議:組織一部分超級戰力,嘗試學習和鉆研,然后再去聽取錄音,進行解讀。
因為這不僅需要極高的天賦,還需要大量的時間投入。
而現在,蔚藍給不出這么多時間。
還沒有人知道那段錄音到底包含著什么信息,但是毫無疑問,它極其重要和關鍵,在當前情勢下,絕不能被擱置。
“那么,有沒有可能,讓一位擁有巔峰戰力的人去聽,然后或模仿,或嘗試向你轉述……描述?這樣也仍然會攻擊你嗎?”
開口的人是前蔚藍聯軍總指揮官,阿邦霍亞,一位已經消失于公開場合數十年,以至于蔚藍絕大多數人都默認他已經死去的偉大先輩。
他也出現在今天的機密會議上。
此時,以一位無名元老會成員的身份提問道。
“這家伙似乎得有一百三十多歲了吧?而且他還不是今天現場最老的老怪物!”
折秋泓從灰藍色的兜帽籠罩下認出了這位并不以戰力著稱的前蔚藍核心高層人物,在心里想了想,很快明白過來。
蔚藍不能也不敢,讓一般將士和這個世界的民眾,知道源能之于一般人類壽命長度的作用。
現在這個世界的普遍認知,只知道源能戰力等級越高的人,若非意外或戰死,壽命越長。
這是一種正向的引導。
而一旦這種普遍認知發生轉變,變成一般人也能通過大量的源能溫養,獲得更長的生命,而且這個長度,可以十分夸張……整個源能世界甚至人類世界的秩序和邏輯就會亂掉。
這種混亂,很可能會動搖人類抵抗的根基。
“這樣看來,他們好像真的已經不再防備我了。”折秋泓想罷,什么都沒說。
她不在乎這件事的對錯,也無法去界定它的對錯,比如一個像徐曉紅參謀長這樣的人,消耗一定量的源能塊,讓他活得更長,難道有錯嗎?
同時間,通話器的那頭,辛搖翹正在回應阿邦霍亞的問題。
“不能。我不知道這樣是不是仍會產生攻擊,但是,根本沒有人可以進行您說的模仿和描述。”
“大尖文明語言與我們是完全不同的構建邏輯和體系。這不是一種比如英語和華系亞語的不同,而是一種存在于根本上的文明意識層面的不同,它的復雜程度,遠遠超乎你們的想象。”
“就算是我們語言科的人,面對絕大多數的音節,也都需要結合圖形、計算和大量的假設、推理,才能做出辨別。”
“甚至有些時候,我們需要依靠偶發的靈感,才能完成解讀。”
現場大佬們都沒再說話。
辛搖翹的解釋,已經堵死了所有其他可能,同時也讓所有人明白了這件事的難度到底有多大,這意味著,人類眼下只剩下一個選擇。
“我試試。”辛搖翹語氣并不沉重說。
“如果不行,你們再組織超級戰力嘗試學習。”
她說不行的意思,其實就是如果我死了。
依然沒人開口,會議室里的大佬們在沉默中,一個接一個站起來,以此表達自己的尊重和感謝。
他們接受了辛搖翹的決定。
而這個決定,因為錄音的重要和機密等級已經提升到最高的高度,辛搖翹甚至不能完全向她的家人坦誠,哪怕她的外公和爺爺,之前都是蔚藍華系亞方面的大人物。
辛搖翹無需回到藍星。
嘗試會在奇跡號太空站直接進行,那里擁有解讀所需的全部設備,以及一個最好的助手。
“等我過來再開始吧,我這邊馬上申請出發。”
站立的人中,折秋泓突然開口,表示自己要去奇跡號太空站。作為一個醫生,她也許也做不了什么,但是總要試試。
“好。”辛搖翹沒矯情,直接答應了。
她去冒死,但是并不想死。
“你可以趁這個時間,找個可以聊的人聊聊。”很少見的,折秋泓接著說了一句有些玩笑意味的話。
然后收拾東西,離開會議室。
關于這件事,辛搖翹能跟誰聊呢?
答案很少,好在她最想聊的人,位列其中。
辛搖翹以前曾經自豪地告訴過韓青禹,她已經是頂級戰力,但是事實,她只不過是接近,或者說偽頂級而已。
她太缺乏實際戰斗了。
在源能武力的世界里,只有戰斗才可能帶來突破性的戰力提升(大概某些時候的佩格芒特除外,頂級之后的賀堂堂除外),否則哪怕本身天賦再好,也不可能突破瓶頸。
“總之我覺得我應該沒事吧,畢竟頂級戰力呢。”專線的星際通訊中,辛搖翹依然在堅持自己的頂級戰力身份,說:“我想,它們既然以信息傳遞為目的,彌望聲音的攻擊力,總不至于連聽到這段話的紅肩也都殺了,所以,它應該是有殺傷等級范圍的。”
這個邏輯其實缺少足夠的依據,更多只是一種主觀上的自我安慰。
辛搖翹頓了頓,突然切換了主題,說:
“青子,我以前很喜歡你,你知道的哦?就算是一塊死鐵,你也應該能知道的。”
“現在的話,其實有些說不清,因為感覺好像對于現在的你,說喜歡會很奇怪,很不合情理似的。”
“可是我也不會喜歡別人,也舍不得你喜歡別人。”
“……哎呀,你說句話呀!死青魚。”
對面一直沒反應,辛搖翹有些惱羞起來。
“咳咳,我不是一開始就跟你說過了么,他現在說不了話,動彈一下都動不了。”火星營地的病床邊,溫繼飛神情好笑又無奈,俯身幫著回答。
“哦,那你確定他能聽到嗎?”辛搖翹并不尷尬問。
“確定。”溫繼飛說,“他有意識。”
“那就好,那韓青禹,你聽著啊,我不管你喜歡不喜歡我,同不同意。反正我這次是為了全人類去冒險的,多偉大啊,所以我要跟你提要求,你也要答應我。”
這種話,溫繼飛自然不需要幫著接,也沒法接。
辛搖翹那頭頓了頓,似乎醞釀了一下,說:
“要是今天我死了,你不可以娶任何一個我認識的女的,因為那樣,我就會感覺我輸了,會特別難過。”
“未來一天你來掃墓,要記得帶玫瑰花。”
“不可以帶她,也不可以帶你們的孩子。”
辛搖翹說完,直接掛斷了通訊。
這一刻,她看起來依然是那個當初偶遇,被韓青禹帶著趴坑的小女孩,直接而任性,有些幼稚,沒有太多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