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絕路,也是生路。
下面的確是亂礁,但是亂礁之中存在生路,葛震曾經在天涯礁呆著了整整一年。
天涯礁是什么地方?是一片礁石,凸出海面的那一塊是哨所,其余的全都在海水下面。
天天都有海浪,海水下面有沒有礁石,礁石會存在海面下多少米,這是可以從海浪的涌動判斷出來的。
海水涌動的相對慢,浪頭猛,意味著下面的礁石距離遠;海水涌動的快,浪頭小,意味著礁石就在海平面下面一點。
在天涯礁的一年時間里,葛震對這種環境的理解都超越那些幾十年的老漁民。
因為他沒事呀,天天潛水,天天對著大海看,關注點就是礁石、大海、天空、洋流運動。
“噗通!”
葛震落海,整個人跌進兩塊大礁石的中間部位,這里海水足夠深,這里就是他的求生之路。
掉進去之后,他馬上在海水里奮力游動,用最快的速度脫離這片亂礁,悄無聲息的繞到另一邊爬上岸。
“呼……呼……”
爬上來的他發出劇烈的喘息聲,左手用力捂著腹部的傷口,努力站起來從另一個方向朝山上爬去。
當他爬到半山腰的時候,清楚的看到那些來要他命的敵人如同下餃子一樣跳進那片亂礁之中,搜尋他的尸體。
“我從來沒有自殺的念頭,不好意思,讓你們失望了。”葛震笑笑,捂著傷口艱難的朝山上爬去。
天,黑了。
一個人掉下去,肯定活不了,只是不知道尸體飄到了哪兒去。
“還活著。”海狐瞇著眼睛低聲說道:“礁石之間有深海,他掉進這里面就沒事。如果他死了,這么多人不可能打撈不到……他還活著,他跑了!”
海狐之所以叫海狐,是因為他比更多的人都要了解大海,據說他是海豹部隊出身,而海豹部隊作為兩棲部隊,在海里比陸地上更強。
但是人去哪兒了?
沒有人死心,畢竟這是五十億美金,所以這些人開始大規模的搜索,他們知道葛震受傷很重,根本就跑不遠。
一個個火把在漫山遍野升起,都是在搜索葛震,可惜他們怎么都想不到葛震又回到懸崖上。
“小兔子乖乖,把門開開……呵呵呵……”
重傷的葛震爬到山頂,躺在洞口旁邊,樂呵呵的唱著兒歌,他用腳把石頭踢開。
黛兒一下從里面竄出來,伸手緊緊摟著葛震的脖子從未有過的緊。
這個小女孩以為葛震死了,她一直跪在洞里祈禱,卻突然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哈哈哈哈……”葛震開心的笑起來,盡管傷口被黛兒碰到,疼的冷汗直冒。
“閨女,你看那些人傻不傻?打著火把來找我,簡直蠢到家了。以他們的智商可以殺掉我嗎?哈哈哈……”
笑聲中,葛震把起爆器扔掉,現在不需要了。
“我說話算數,說了要來找你,肯定會來。”葛震齜牙咧嘴道:“記住,你爸爸我言出必行。”
這是自信,也是驕傲,他忽然有一種特別的成就感,那就是對一個孩子說到做到。
是的,他應該具有這種成就感,因為絕大多數的成年人都做不到對孩子信守諾言,基本上都是能哄則哄。
“感謝主!”黛兒開心的打著手語:“我的祈禱靈驗了,我祈禱主不讓你死。”
她用手語說完這句話,在胸口劃出一個十字架,然后雙手抱在胸前在心里說“阿門”。
“不不不,這不是你祈禱主的原因,因為祈禱他根本就沒用。”葛震搖搖頭:“我能活下來可不是因為主,而且我也不信仰主呀。你應該祈禱中國,這才是對的。”
黛兒眨眨眼打出手語:“中國?”
她可不知道中國是什么神,但葛震說祈禱中國那就肯定沒錯。
“對,中國。”葛震笑道:“中國是我的信仰,我所有的力量都是源于中國。當然,你是基督教徒,可以不信仰中國……”
黛兒急著點頭,快速打出手語:“我信仰中國,我信仰中國,爸爸,我不信仰主了,我信仰中國!”
小女孩什么都不知道,誰能救葛震,她就信仰誰。
這會在她的心里,中國是一個非常厲害的神,應該比主更厲害。
“每一個信仰都有它的歌,我教你唱中國信仰之歌吧?”葛震咧嘴笑著。
他很疼,因為非常疼,所以才咧嘴笑。
黛兒點頭。
“我愛你中國……我愛你中國……我愛你春天蓬勃的秧苗,我愛你秋日金黃的碩果……我愛你青松氣質,我愛你紅梅品格……”
我愛你中國,葛震教黛兒唱這首歌,他用的是普通話。
此時此刻,他的腦子里全都是中國。
生做中國人,死為中華魂,大概也就是葛震的此時此景了吧。
“這個有點難度,以后我們慢慢學。閨女,醫藥包在這里,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幫助爸爸療傷……這是醫用酒精,這是針線,這是止血粉,我一步一步教你怎么做。”
滿身是傷,經過海水一泡,現在渾身上下蟄疼無比,仿佛無數螞蟻趴在上面啃咬一般。
黛兒不會,而且還不敢,可她知道自己必須得學著去做,否則爸爸會非常難受。
“對,先用酒精清洗……手不要抖,直接用針縫……不要害怕,黛兒是最棒的,如果你害怕了,爸爸會因為傷勢太重而死掉;如果你做到了,爸爸還會活下去,帶你一起信仰中國……呃……”
需要過程的,但這個過程并不長,黛兒似乎對這方面特別有天賦,很快就能熟練的按照葛震的要求來處理傷口。
“呵呵呵……”葛震一邊忍著劇痛,一邊發出笑聲:“小天使,真的是小天使,呵呵呵呵……”
黛兒心地特別純潔,特別善良,她不喜歡死亡,她在處理傷口上相當有天賦,縫合的針線在很短的時間里就變得整整齊齊。
嗯,以后長大了可以做個醫生或者護士,繼續做天使。
忙碌了將近兩個多小時,黛兒才算把葛震身上的傷處理的差不多,小姑娘也累的滿頭汗水。
就在這個時候,她的背后悄無聲息的出現一把尖銳的刺,一點點伸過來,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