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冠之約?
夏輕塵心底茫然,煙雨郡主怎么沒提過首冠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約定?
再觀世子郡主們,同樣感到迷茫,顯然對首冠之約不知情。
倒是那九宮之主,無不露出驚詫之色,一雙目光在煙雨郡主和夏輕塵之間來回跳動。
“不行!絕對不行!”涼王的金轎戛然而止,同時傳出近乎決然之音。
煙雨郡主不驕不躁的揚起螓首,神情淡然而從容:“首冠之約是王室先祖帝子劍定下的古老規矩,父王若想違背,請先入祖宗祠堂,更改祖訓。”
涼王勃然大怒,轎簾無風自動的噼啪掀動:“煙雨!你連父王都在算計嗎?”
他總算明白,為什么煙雨郡主要冒著被他排斥的風險,也執意要選擇夏輕塵參加王室狩獵。
那是因為,從一開始,煙雨郡主就放棄王位追逐!
她參加王室狩獵,不是為了王位,而是夏輕塵!
千年前,帝子劍開創王室狩獵,其中一個世子為了迎娶一個不受帝子劍待見的女子,執意和此女一同參加王室狩獵。
開始前,他向帝子劍請求,如果他們奪得首冠,便準許他們成婚。
帝子劍答應,那二人為了奪取首冠,奮力搏殺自己無法獵殺到的最強妖獸。
最終,妖獸被幸運的獵殺到,可那名女子在戰斗中死去。
世子憑借妖獸,拿到了首冠,拿到了他們成婚的約定,可是,心愛的女子,卻等不到這一刻。
悲痛中,那位世子在心愛之人面前殉葬。
帝子劍深感悲痛和自責,便立下祖訓,后世子孫若想婚姻自由,奪得王室狩獵首冠即刻,歷代涼王皆不得阻撓!
只是后來的千年里,再不曾出現那樣癡情的世子。
后續的子孫里,得到首冠的他們,無不是為了爭權奪利,而非愛情。
所以,當代的郡主世子,甚至都不知道,王室狩獵的首冠,還有一個如此古老的約定。
煙雨郡主跪在地上,不卑不亢:“請父王成全!”
她的確是在算計涼王,因為涼王若是知曉,煙雨郡主的目標是嫁給夏輕塵,說什么都不會同意她參加王室狩獵,更會同意夏輕塵參與。
“按照祖訓,我拿到首冠,可以和助手結合,父王非但不能阻撓,還應該幫助我們完成大婚。”煙雨郡主徐徐道。
涼王盛怒可想而知,讓夏輕塵做他的女婿,豈是能容忍的?
誰都可以,唯獨夏輕塵不行!
相較于他的盛怒,夏輕塵怔然之余,心底不由劃過一陣苦笑。
難怪煙雨郡主還要參加對她而言,已經毫無意義的王室狩獵,并且一定要拿到首冠。
原來,是為了嫁給他。
只是,或許他要辜負郡主一番心意了。
他只將煙雨郡主視作朋友,緣分尚淺,不及情字。
他腦海思考,該如何婉拒煙雨郡主,而不傷她的心時,涼王已經開口拒絕:“那,我就入宗祠,改祖訓!”
更改祖訓,是極為麻煩的事。
首先要每日祭告列為先祖,磕頭一千,持續一年時間!
隨后是每月十五,水陸道場十天十夜,告慰先人。
最后是請涼境內有名望的人作為鑒證。
繁瑣的過程,持續整整三年才能成功。
其中稍有差池,還會落得萬世罵名,后輩子孫亦會埋怨。
歷代涼王中,沒有哪位涼王會吃飽了撐著,擅自更改祖訓,而且還是更改眼下這條不算過分的祖訓。
煙雨郡主紅唇微咬,父王寧愿改祖訓,亦要阻撓她下嫁,實在超出她預料。
本以為父王會覺得木已成舟,放任她自如,可沒想到……
一旁的斐然則露出一絲幸災樂禍之色,嘀咕道:“算漏了吧?哈哈!”
“都散了!”涼王重重冷哼,催動金轎離去。
當路過夏輕塵時,略微停頓,涼王語調陰沉:“夏萬曉騎,十日后,為你準備慶功宴會,你可不要缺席呀!”
明眼人都能聽出來,涼王的不善之意。
他寧愿更改祖訓,亦要阻攔夏輕塵成為其女婿,可見對夏輕塵的必殺之心何等強烈。
從前的夏輕塵本就功高震主,現在還掌握號令天下妖獸的發絲,涼王更加忌憚。
所謂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涼王不除夏輕塵,寢食難安!
此次宴會,恐怕會是一場鴻門宴。
斐然心中亦咯噔,她在涼王府待了大半年,對其秉性已然十分熟悉。
剛才之言,是涼王真的下定決心,要除掉夏輕塵。
“屆時必到。”夏輕塵面色不改,余光則掃向斐然。
斐然,或者說紫瞳妖女心中苦笑,她知道,夏輕塵是為了殺她,為紫瞳妖女“報仇”才執意前去。
“看來,必須敢在宴會之前,向輕塵哥哥解釋清楚了。”斐然無奈道。
她本想借那次機會,讓夏輕塵從此忘掉她,專心陪伴江雪心。
可沒想到,事情陰差陽錯,發展到如今局面。
為今之計,只有暴露身份,讓夏輕塵放棄赴宴,并盡快離開涼州城了。
再待下去,夏輕塵兇多吉少。
當涼王離去,眾人相繼上前,拱手祝賀。
“恭喜夏公子,奪取首冠!”幾乎所有世子郡主全都上前恭賀,其中還有幾位宮主。
夏輕塵神情淡淡,面無表情的抱拳回敬,卻一個字都不曾多說。
他們眾口一詞的栽贓,已經令夏輕塵心如死灰,對涼境的核心高層,再無一絲牽掛和留戀。
六扇宮主看出夏輕塵心境,嘆道:“不要怨他們,涼王以滅九族相逼,他們亦是無奈之舉。”
夏輕塵淡淡道:“既然他們有無奈,還來找我緩和關系干什么?”
既然選擇屈服涼王,就不要試圖再和夏輕塵建立良好關系。
這次躲過一劫,是他氣運正隆。
下一次呢?
六扇宮主慚愧的退下,默默轉身離去,涼王威逼下,他同樣做出了有利于自己的選擇。
正如夏輕塵所說,立場不同,何必強融?
他知道,這次的舉動,讓他和夏輕塵再也不可能成為朋友。
沒有誰,愿意和隨時會捅自己一刀的人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