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半晌,她道:“你會因此懲戒他?”
張副殿主不甚在意,含笑道:“雖然太子不是真心招募他,甚至可能是在針對他,但,并不妨礙我對他能力的欣賞,你多慮了。”
藺秋念眼神底部閃過一絲輕松之色。
不錯,時隔多日,有信息渠道的人大多都已經推測到,太子對夏輕塵的招募很可能是捧殺。
他并非太子的人。
所以天星書院敢于將其開除,她很擔心,下一個如此做的會是警殿。
好在張副殿主處事公道,對錯分明,并非錢云威之輩,她特地前來為夏輕塵撐腰,顯得有些多余。
“不過,他最好別讓牛憨憨跑掉,不然,警殿他是待不下去了。”張副殿主補充的一句話,令藺秋念眉頭緊鎖:“如此嚴重?”
張副殿主無奈道:“事情已然傳來,警殿副隊長和犯人打賭是否能成功越獄,他若阻止,那就是警殿森嚴,能力出眾,可若失敗,那就是警殿無能,必須給眾人一個交代。”
“他千不該萬不該與人打賭。”
藺秋念秀眉皺得更深,夏輕塵以副隊長的身份和犯人打賭,的確太敏感。
最麻煩的是,事情已經傳開,想隱瞞都難。
“祈禱他好運吧,不然,我只能公事公辦。”張副殿主微微一聲嘆息,有惋惜,也有幾許無奈。
曾經身為副殿主時,她可以容忍夏輕塵犯錯。
可身為警殿實際掌舵人時,卻不能這樣做。
身份的變化,讓她無可選擇。
藺秋念道:“相信他能成功。”
張副殿主道:“希望吧。”
兩人談話到此結束,可面上均有幾絲愁容彌漫,牛憨憨越獄真的容易阻止的話,警殿會讓他逃跑九次嗎?
至今他們尚未弄清楚,牛憨憨是如何逃竄的。
警殿沒有對外透露的是,牛憨憨第九次逃跑之前,已經將其封進密封的玄銅箱之中,同時,箱子的外面有八條手臂粗的鐵索纏繞,將其束縛得緊緊。
鐵箱的四周,還有十位獄卒看守,一直盯著鐵箱。
常理而言,人,是逃不出去的。
可第二天,打開箱子時,里面空無一人!
牛憨憨,消失了!
因為牽涉過于重大,所以警殿對外秘而不發,夏輕塵全然不知,貿然打賭,只怕是要吃一次悶虧。
牢房上空。
夏輕塵注目下方,腦海卻閃過千萬思緒。
“警殿能人輩出,卻能讓一個人連續越獄九次,恐怕,牛憨憨有常人所不及的能力。”夏輕塵細細分析。
連續九次越獄,相信警殿對牛憨憨的防范和警惕,已經做到了最極致的地步。
仍然讓其逃跑,便不能以常理推斷。
“讓我猜一猜,你是怎么逃跑的。”夏輕塵嘴角掛著一縷似笑非笑之色:“密室逃遁之法,千千萬萬,非人之法,卻只有不足十種。”
“其中三種是魔族,三種是妖族,只有一種是人族所有。”
“那就是,元素之神的血脈。”夏輕塵目露一絲期待:“元素成神難于登天,自我掌握神界以來,都不曾有過以元素成神者。”
元素最大的困難,在于感悟元素。
許多神明強者,是抵達神境之后,對自然元素有了本質的認識之后才能輕易感知到各種元素。
成神之前,能熟悉感應和掌握各類元素者,寥寥無幾。
而能以凡人之軀,掌握諸多元素,成就神明之位的,那比之雷道成神還要艱難。
至少夏輕塵掌管諸天的歲月里,沒有一個凡人能以此道成神。
上一次元素之神的記錄,還是在他之前的遠古神界時代。
那個時代,的確出現過一位元素之神,記錄中,那位元素之神手握蒼天,腳踩大地,呼吸間就是滄海桑田,眼神一掃就是萬年時光更迭。
除卻當時的蓋代神王外,無人可與元素之神一較高下。
后來,元素之神伴隨著遠古神界的神秘毀滅,一同消失。
相隔如此漫長的歲月,元素之神還會有血脈留在人間?
對此,夏輕塵都不太相信。
須知,血脈的傳承是一代稀薄一代,最后逐漸稀釋為零。
遠古神界到如今,不知過了多少漫長的歲月,哪里還有神明血脈可尋呢?
可夏輕塵相信自己的判斷,倘若牛憨憨有密室脫困的絕技,最可能的便是元素之神血脈,其余的幾種方法,并非人類能擁有。
他目視著牢房,附近的各類事物在其目光之下,都顯現出本質來。
比如牢房的屋頂,是磚瓦和玄鋼混合而成,因此顯現出土屬性和金屬性的元素。
而牢房里面,有木質牢房,有水缸,顯現出木屬性和水屬性。
至于牢房里面的諸多人群,則是繽紛五彩之色。
人的本身是沒有屬性的,但修煉的武技有屬性,身上佩戴的飾品、衣物等等都有屬性。
因此,顯現出來的是多種元素。
他尋找著,很快定為在九號牢房,并找到了牛憨憨。
牛憨憨是九號牢房里,唯一帶著鐵質枷鎖的犯人,因此身上擁有金屬性,很容易找到。
“接下來,就看你的表演了。”夏輕塵抱臂而立,眼中閃爍絲絲期待神采。
一盞茶后,牛憨憨毫無動靜。
一個時辰后,依舊沒有動靜。
六個時辰后,半天已過,他依舊沒有越獄的跡象。
好事者們卻耐不住了。
“牛憨憨跑了嗎?”
“沒有,剛才獄卒去看過,還蹲在角落里呢。”
“該不會攝于夏副隊長的雄威,不敢跑吧?”
“以牛憨憨那直腸子性格,會怕誰?”
“耐心等著吧,記得每次牛憨憨逃竄,都是等到下半夜,應該快了。”
“你們說夏副隊長能阻止他越獄的概率是多大?”
“零!”
“上次那樣密封之下,牛憨憨照跑不誤,我覺得,這世上已經沒有什么能夠困住牛憨憨。”
“夏副隊長這次怕是下不了臺。”
“他的確大意了,搞不好,一世英名就毀在這個賭約上。”
十一個時辰過去。
夏輕塵的眼睛未曾眨一下,牛憨憨也未曾動一下。
直到快接近十二個時辰。
驀然間,夏輕塵的余光波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