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天空的明月卻越發皎潔。
微風吹拂著野外,臨近夏日的時節,已有不少蚊蟲。
上官飛燕笑容凝固,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以至于一只膽大的蚊子落在她胸口如雪的肌膚上,大口吸允鮮血,她都沒有反應。
劍尖入肉半分,染了一縷嫣紅。
嚴涉冰冷的聲音在黑夜中格外高遠、寥寂:“現在你該明白,你的身體并沒有想象中那么有吸引力,最起碼我不是蚊子,不會一聞到你的腥味就撲上去。”
話音落實,一道匹練般的劍光劃過那豐滿的胸脯,那只蚊子被劈成兩半,而那如同綢緞般光滑,牛奶般潔白的肌膚,卻半點沒有受損。
“好精妙入微的劍法……”上官飛燕盡可能的使自己的心境平復下來,“我實在難以想象,你居然會是峨眉派一個普通弟子。”
三英四秀的名聲在江湖上雖然響亮,但在某些人眼里,與峨嵋派一般的弟子并無差別。
嚴涉面無表情道:“在這個江湖,如果不懂得隱藏自己,是難以長久的,你不也是這樣嗎?”
陸小鳳世界與小李飛刀世界相比,最大的特點就是,每個人都在隱藏著自己。
霍休、木道人、公孫大娘、金九齡等人如此,甚至包括陸小鳳,誰也不知道這個人的深淺,所以他總能一次次化險為夷,戰勝一個個不可戰勝的對手。
或許唯有西門吹雪是個例外,但逐漸近神的他,已不須隱藏。
這個江湖的特點就是,大家都在藏。
嚴人英由一個峨眉精英弟子一躍成為江湖頂尖高手,這并不是無法接受的事情。
所以嚴涉并不擔心因此被人懷疑什么,他的確是貨真價實的嚴人英,就是武功高了些。
上官飛燕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問道:“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她已發現眼前之人的深不可測,更清楚,對方的目的必然也不單純,絕不僅僅是因為自己襲擊了他的師妹。
嚴涉道:“我知道霍天青,我還知道霍休,甚至紅鞋子,你想先聽哪一個?”
上官飛燕臉色徹底變了。
“你現在已經落入我的手里,我還知道你所有的秘密,你說我該把你怎么辦?”嚴涉忽然問道。
上官飛燕咬牙道:“你有什么目的?”
“我就知道你是個聰明人,只要你肯乖乖聽話,你就可以活下去。”
嚴涉笑著,望向后面:“陸小鳳要來了,你先離開這里,我會再找你的,不要做出一些愚蠢的事情,除非你想死。”
他把劍收回。
上官飛燕咬了咬牙,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身形消失在黑暗中。
沒過多久,一道矯健的身影就已來到嚴涉身旁,問道:“嚴少俠,你有沒有追上人?”
嚴涉道:“追上了,但她很狡猾,被她逃脫了。”他指了指劍尖上的一點鮮血。
陸小鳳仔細的觀望了一眼,道:“能夠一路追蹤至此,甚至給了對方一劍,嚴少俠的武功真是讓我刮目相看。”
嚴涉道:“若非事發突然,又顧慮我那兩個受了暗算的師妹,我相信陸大俠你也能追上她的。至于我的武功,在這個江湖里,誰又沒有一點秘密?”
陸小鳳點了點頭,他非常理解嚴涉這句話,他本身就是一個有著秘密的人,很少有人知道他的來歷與一身武功的來源。
他也沒有探究別人秘密的習慣。
于是他轉開話題,道:“嚴兄認為這件事會是什么人做的?”
嚴涉冷冷道:“暗算我師父之人。”
陸小鳳神色一凝:“可是令師的確是死在西門劍下。”
嚴涉道:“西門吹雪的劍法我已見識過,以我師父的本事,本不該死在他劍下的,所以這其中一定有什么問題,而背后之人如今更謀劃起我那幾個師妹,實在太不把我放在眼里。”
“你能如此冷靜,我真高興。”陸小鳳松了一口氣,在見識過嚴涉的劍法之后,他就一直擔憂對方會為了殺師之仇與西門吹雪不死不休。
峨眉是武林大派,西門吹雪更是他最好的朋友,他不想看到那個局面。
現在看來,此人雖然看起來冷冰冰的,但還是講理的,這讓他不由心生幾分好感。
嚴涉卻又道:“雖然西門吹雪也同樣是被人利用,但他終究是殺死我師父的兇手,更殺過我師兄蘇少英,此仇不是那么容易了結的。”
“可是……”陸小鳳想說些什么,但最后還是沒有說出口,他無法阻止一個人為師兄、師父報仇,這本就是天經地義的。
看著他苦惱的樣子,嚴涉心中一笑。
這就是正道身份的用處,只要有合適的理由,大義的名頭之下,管你什么人,只要不想自絕于江湖正道,就必須遵守道義,否則你就是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誅之。
若是他是魔道中人,要與西門吹雪為敵,陸小鳳等一批高手一定會各種協助,而如今他們卻只能干瞪眼,這就是正道手段,大義壓人。
對付陸小鳳這樣的人,直接用暴力手段是最不智的,因為若是不能一擊必中,必然后患無窮,但若是用江湖正道的軟刀子,便能無聲無息的讓他自縛手腳,成為砧板上的肥肉,任人宰割。
魔道殺人還需要動刀子,正道殺人有時候只需要動嘴就行。
嚴涉心中念頭轉動,對陸小鳳道:“不知我那兩個師妹現在怎樣了?”
陸小鳳臉色一沉:“孫秀青被西門帶走了,至于石秀雪,她……怕是兇多吉少……”
嚴涉臉色一變:“西門吹雪帶走了孫師妹,為什么?”
陸小鳳語促道:“這個……西門的醫術很好的,他可能是帶孫姑娘去治毒了……”
“那為什么不兩個一起帶走,就帶了孫師妹一個?”嚴涉露出很奇怪的表情。
陸小鳳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他也感覺有些不對勁。
西門看孫秀青的眼神非常奇怪,難道……
想到那種可能,陸小鳳險些跳了起來。
“不管他有什么想法,先帶我去看看石師妹。”嚴涉轉身走向來時的那間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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