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小跑,從來沒有見過老頭跑的這么麻利,離著井邊老遠,胡師杰便吼道:“什么水氣,什么水氣,海娃子打出水氣來了?”
“大哥,海娃子打出水氣來了!”
李立成這邊捧著一捧子土,湊到了胡師杰的面前,言語之間居然帶上了一點兒哽咽。
胡師杰立刻捏了一把土,輕輕的捻了起來,很明顯這個土帶著一點兒潮氣,不像是一般的水捻一下便碎了,而且還是干巴巴的那種碎。
這土不一樣,捻在了手里雖然碎了,但還可見一些土渣子沾在一起,這是很明顯的土中有水份,雖然不多,但是有水這是確定無疑的。
“水氣,真的是水氣!”胡師杰喃喃的說道。
“海娃子和平安兩人已經打了四天了,終于被他們打出了水氣!”李立達說道。
哳到李立達這邊提醒,胡師杰也快步來到了井沿,沖著下面的蒼海喊道:“海娃子!”
蒼海這邊拉了拉繩子,示意上面把最新的一筐土拽上去。
平安知道蒼海的意思:“讓開,讓開,我要拽筐了!”
一聽說拽筐,眾人紛紛讓了開來,見平安催著小丑驢子往前走,隨著小丑驢離著井沿越來越遠,井底的筐也就越來越高。
筐一到了井沿,眾人七手八腳的把筐給拉到了一邊,然后開始捏起了新土。
水氣!
這一次大家終于確定了,這井底的確是有水氣的。
“海娃子,你上來歇一會兒,讓叔我下去挖一會兒!”魏文奎這邊捋起了袖子,沖著井底喊道。
蒼海怎么可能在這個時候讓他下來,于是沖著井口說道:“叔,我還不累,剛換下的平安,您先呆一會兒,我覺得似乎馬上要出水了,對了,胡大爺爺回來了沒有,磚拉回來了沒?如果磚拉回來,把這井給徹起來,有磚過濾一層,這樣的話水質可能更好一點兒”。
現在就算是蒼海說海水是淡的,這幫子人都信,每人的心里都滿當當的一種幸福感,村里馬上就要有一口井了,而且還是生水的井。
“回來了,我回來了,磚我帶了三車過來,不夠的話我再回鎮上去拖!”胡師杰沖著井中的蒼海吼道。
“那您準備碼一筐下來!”蒼海說道。
聽到蒼海這么一說,胡師杰這些人立刻開始忙活了起來,跟著胡師杰回來的還有五六個老漢,每人都趕著一個板車,板車上滿當當的都磚頭,一車差不多也就是大幾百斤,再多的話牲口可受不了。
眾人那邊忙著卸磚碼磚的時候,蒼海又把兩筐新土送到了井心,這一下子泥土已經見經濕潤了。
看到這樣,胡師杰讓一幫村過了婆娘都回來了,取水什么的已經不是最急迫的任務了,現在最緊的就是卸車,然后碼井。
眾人車卸好,招待了一下趕車的老漢,結了工錢老漢那邊便轉身離開了,對他們來說早點回家遠比在村里混上一口飯要好,誰不知道四坪村窮啊,更何況明天還要趕早拉磚過來呢。
最新一筐土上來,那根本就不是土了,直接就是泥,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到泥里的水。
“海娃子,你歇一歇,換叔我去挖!”魏文奎有點兒忍不住了。
蒼海這邊活兒干的也差不多了,水種都已經灑下去了,更何況在井下忙活了四天,早就累的頭昏眼花了,聽到魏文奎這么一說,立刻吼道:“那拉我上去!”
坐進了筐里,蒼海覺得自己這一次跟飛似的,一會兒便到了井沿口。
剛到了井沿口,蒼海還沒有適應外面的陽光呢,便覺得自己被七手八腳的拽出了筐子。
看到魏文奎直接往筐里坐,連忙說道:“魏叔,穿了靴子下去,要不咱們全村人都喝你的洗腳水!”
胡師杰聽笑道:“對,對,去我家里把水靠子拿來,你穿著再下去!”
就這么著,大家七手八腳的拿來了水靠,讓魏文奎換上,坐進了吊筐緩緩的把他給放了下去。
剛到了下面,魏文奎便開心的吼道:“生水了,已經生水了,水已經沒過了腳沿了!”
眾人一聽大喜啊!紛紛伸著腦袋往里看,似乎能把這黑洞洞十幾米深的井給看透了似的。
“水清不清?”
有人沖著井底喊道。
魏文奎掬了一把手,喝了一口大笑著說道:“清,一點兒也沒有苦味,還帶著一股子甘甜吶!”
聽到魏文奎這么一吼,李立仁立刻轉身奔到了最近的一戶人家,拿個個缸子奔回到了井邊:“給咱們裝一些水上來嘗嘗!”
說著便伸手拉繩索,等著空筐子上來,把缸子進進了筐子再系了下去,等著缸子再上來的時候,里面已經有了小半罐子的水。
井邊一圈人圍著罐子,看著里面清澈的井水,一時間居然都忘了喝,就這么直勾勾的看了好幾分鐘,看的所有人都紅著眼圈兒。
“多少年了啊,沒有想到這口老井還真的能打出水來!”胡師杰一邊說一邊抹起了眼淚。
李立仁這邊也跟著抹起了淚:“是啊,是啊!”
李立成這時拿起了罐子,對著罐子口喝了一口水。
眾人紛紛的望著李立成,目光中全是詢問。
“好喝,好喝,甜,真的甜!”李立成說道。
一聽水甜,眾人這才回過了神來,紛紛的你一口我一口喝了起來,每人喝了一口水都抹著嘴大聲吼著甜。
這時井下傳來了魏文奎的聲音:“挖不了了,這水已經漫到了我的腳面子了!”
胡師杰一聽立刻吼道:“這么快?”
“還在生呢,也不知道海娃子是不是挖到了地下的河脈!”魏文奎吼道。
胡師杰一聽立刻心中有了決定:“下磚,下磚,快點兒下磚!別一個人下去,兩個人下去壘!”
就這樣很快一塊快的磚被婦人們運到了井口,胡師杰自己親自換上了一個水靠,坐著筐下到了井底,兩個這邊背對著背開始壘起了磚。
井里的磚不需西水泥也不需要沙子,就這么一圈圈的圍起來就成,所以兩人圍的很快,不過他倆圍的快,井水生的也不慢,很快便到兩人的小腿,看樣子不成,胡師杰又叫了一個一個人下來,這樣的話三幾乎就擠在了一起。
不過因為有了水,所以大家伙兒干的熱火朝天的,一下子把最大的功臣蒼海給忘到了一邊。
蒼海這時看著忙海的鄉親們,原本身上的筋勞感一下子消失了,笑瞇瞇的望著忙忙碌碌喜笑顏開的眾人。
蒼海可以理解鄉親們的心情,對于種田天賦點滿了的中國農民來說,只有了水哪怕是再貧瘠的土地他們也能從中刨出糧食來。
底下三人作業,上面一幫人幫忙,兩個鐘頭井肚子便已經砌好了,井肚子砌好了之后,井徑可蹲不下三人,一個人作業都有點兒勉強,更別說三人了,于是上來兩人吊著筐,人蹲在筐里砌,至于磚頭則是三五塊一起用繩索吊下去。
從中午一直忙活到了晚上天黑,井徑這邊才完成了一大半。
“繼續砌,哪怕是砌到了明天,也要把這井給砌起來!”胡師杰大手一揮。
大家現在根本就沒有心思吃飯,根本就沒有人感覺到餓,自然也沒有人提做飯的事情,所有人一門心思就是把這井給砌起來。
“叔,井水已經沒過了井肚子了!”魏文奎開心的吼道。
胡師杰聽了大笑:“好,好,好!”
一連三聲好,不光代表了胡師杰的聲音,還代表了井沿口所有人的聲音。
唯二覺得餓的是平安和蒼海,平安是傻,到了點兒肚子便餓,蒼海是知道一切在自己的計劃之中,不過眾人都不吃飯,他倆也沒有辦法,只能蹲在一邊傻等著。
井邊的電燈挑了起來,原來舍不得用電的鄉親們,現在直接掛了一個一百瓦的燈泡,照的四周都亮堂堂的,眾人臉上掛著笑,時不時的聽著井里人的匯報,井水又生到哪里了。
聽說井水沒過了一半的井涇還在漲,蒼海明白自家玩的稍有點兒大了,空間里的水擺的有點忒多了一些。
到了晚上八點多鐘,終于把井給砌好了。
于是一幫子人笑瞇瞇的圍著新砌好的磚井,似乎里面有什么寶貝似的。
這時一縷月光照了下來,正好投到了井里,清澈的井水似乎是一面鏡子般,把天空中的一彎明月映到了水面上。
“真狗日的漂亮啊!”
也不知道誰發了一句感嘆。
“對頭!”
一幫子爺們婆娘紛紛點頭,沒有人覺得他說的不對。
蒼海有點兒受不了這些人了,于是張口說道:“各位就這么干看著啊,打水啊,總不能井里有水了,大家今晚還要喝那夾著沙子的水吧?”
眾人一聽立刻說道:“對,對頭!”
胡師杰這邊大手一揮說道:“今晚殺雞!家里的那頭羊也宰了,大家好好的吃上一頓,算是招呼海娃子的,這狗娃子果然是城里讀過書的,腦子比縣里的老王八好多了,如果要不是他們說這井里不會再出水了,咱們能受那多年的苦?”
“對頭,對頭!”
眾人一聽紛紛附和。
蒼海聽的一腦門子黑線,因為人家說的是對的,如果不是蒼海帶著空間,這井估計把黃土層打通了才能打出水來。可惜的是這話不能說,不光是不能說蒼海還得附和鄉親們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