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姝拉開了車門,正準備上車呢,突然發現車里坐著一個老頭,猛的一看發現眼前的老頭還有點兒面熟,再仔細一看,魯姝的臉上立刻露出了驚喜的表情。
蒼海把魯姝的行李放到了后廂,關上了后門正準備過去介紹一下呢,便聽到魯姝驚呼了一聲。以為發生什么事情呢,于是帶著小跑來到了魯姝的身邊。
只見魯姝睜大了眼睛,如同一個小迷妹似的望著屈國為。
“您是屈國為屈老師吧?”魯姝非常開心的問道。
屈國為原本臉上一臉的微笑,聽到魯姝這么問,稍微板了一下臉,擺出一副道貌岸然的大師模樣,點了點頭從鼻子里發出了嗯的一聲。
“你知道我?”
屈國為知道前面的姑娘就是蒼海的女朋友,原本準備顏色和悅的打一下招呼,誰知道這小丫頭居然認識自己,而且目光中還帶著點兒小祟拜,老頭一瞬間頓時又回到了自己大收藏家、大鑒賞家的派頭上去了。
自從到了這里,或者說和蒼海認識以來,屈國為的名號就沒被蒼海當成一回事,而且老頭還不能擺派頭,因為屈國為看出來了,蒼海這小子完全就是順毛驢,況且他還有求于蒼海,眼巴巴的等著賞祭甲呢。
至于四家坪村的鄉親們,跟本就不知道收藏家是個什么玩意兒,所以對屈國為也沒有多少尊敬。
大家都窮慣了,家里也沒什么古董,更沒什么值錢玩意,哪里會上趕著巴結屈國為,屈國為老頭在四家坪村哪里會像外面,像上個電視節目或者參加個什么活動,動不動就是前呼后擁的,一群人圍著屈老師屈先生的叫個不停。
現在魯姝的模樣,讓屈國為差點兒淚奔了:總算蒼海這小子身邊有個識貨的人,知道咱名頭的啦!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您呢,以前我哥哥還請你鑒定過一幅字畫呢,您只看了半軸就斷定是真跡,現在那畫還在我哥家里掛著呢,我哥現在一說起撿漏的這事就開心的不得了”魯姝笑著說道。
魯姝因為家庭的原因從小就接觸傳統文化,雖然不搞收藏什么的,但是她知道屈國為不光是收藏大家,也是位大國學家,四書五經歷史人文涉獵非常之廣,雖然在社會上名聲并不太顯,但是在傳統文化上的造詣相當深厚,可以例入全國前十。
這種深厚可不是吹出來的,而是真厲害,決不是那些電視上所謂的什么大家,搬張桌子胡扯一通《論語》歪說一下歷史,或者始皇帝是歌女的兒子,因為他老媽叫趙姬!這種胡說八道沒有一點歷史常識,只為了嘩從取寵的家伙可以比的,人家可是真真正正的國學大師。
屈國為是怎么也想不起來了,不過也不奇怪,一來屈國為年紀大了,記憶力有些不如年青時候了,二來是他不知道給多少人鑒定過書畫古董,哪里能記的住這么多人。
蒼海看到魯姝的模樣,覺得有點兒吃味:不就一個老頭嘛,至于看到他這么高興?比剛才見到我似乎還要開心上三分!
想到這里,蒼海覺決祭甲的事情再拖拖,糟老頭子不是個好東西!
“我以前聽過你講的慎子學說,收益良多……”魯姝完全開啟了小迷妹的模式。
蒼海都沒有想到,魯姝還有這樣的一面,在屈國為的面前像個追星的粉絲。
“唉!人和人的差別怎么那么大呢,丫頭你跟著蒼海這不學無術的小子有點可惜了”屈國為瞅了一眼蒼海,想想蒼海一直拿自己不當回事,感嘆的說道。
蒼海可沒有準備就這么算了,直接沖著屈國為問道:“您這是準備打車去機場?”
這意思明擺著了:你個老頭惹惱了我,信不信我讓你打車去機場?
屈國為一聽,愣了一下,苦笑著伸手點了一下蒼海:“從不吃虧的小子!”
說完沖著魯姝招了招手:“小丫頭,上來吧,跟我去一趟機場會會老友,我這邊有東西要給我老友見識一下,說起來你可能也聽說過,許笙”。
“許笙老師?書畫大家那個許笙?”魯姝上了車,立刻問道。
“對就是那老家伙!”屈國為心中別提多得意了。
上了車坐到了屈國為的旁邊航空坐椅上,魯姝看到了屈國為手中攥著的竹筒子,好奇的問道:“這是什么?”
“蟋蟀!”屈國為說道。
魯姝一聽,張口便問道:“是用來斗的蟋蟀么?”
看到屈國為點了點頭,魯姝又問道:“什么品種,是大黑青牙,還是蟹殼青、青麻頭又或者是黑頭金赤?”
屈國為一聽,立刻眼珠子一亮,側過了身體望著魯姝問道:“沒有想到你個小丫頭還知道這些?”
“我知道啊,以前在首都那會兒,有三爺爺就喜歡玩這個,有事沒事就在秋日里找人斗上一斗,以前他有個特別厲害的斗蟲,還贏了一年的蟲王……”魯姝說道。
屈國為一聽,又問道:“那我考考你,這蟋蟀用什么缸子來養?”
”養蟲的罐子有陶的也有瓷的,不過最講究的是要用澄漿泥燒制的罐子,要求口兒大,厚壁深膛,并且還要有蓋兒”魯姝說道。
屈國為聽了拍了一下手大笑著說道:“原來小丫頭你也是同道中人啊,來,來,讓你看看我這蟲兒!”
說完屈國為小心的把塞在竹筒子口的草絮拿開,一只手捂著送到魯姝的面前。魯姝瞇著一只眼睛,用一只眼看了一下竹筒里的蟲,然后連聲贊道:“好蟲,牙大脖粗,腿毛也長……”。
聽到身后魯姝說個不停,蒼海直接都聽傻了,如果不是后視鏡中顯出了自家女朋友的模樣,蒼海還以為自己見到了電視中走出來的八旗紈绔,還是個女紈绔。
蒼海是一臉郁悶,后面屈國為是樂的眉開眼笑的,仿佛是見到了知已一般。
一老一少愣是聊了一路,都不帶停嘴的,大有相見恨晚的架式。
等著蒼海把車子開到了市里的機場,兩人還沒有聊完呢。
“行了,行了,到地方了,屈伯,你那位朋友什么時候到?”蒼海找了個位置停下了車。
市里的小機場不大,所謂的候機樓也不過就是一幢四層的小樓,看起來也就一百來米長,三來米高,比不上省地的機場,更別和和魔都的國際機場比了,總之看起來很寒酸,在停車場都能看到停機坪上稀稀拉拉的停著一些支線小飛機。
“到了啊,等會,我給他們打個電話問問”屈國為一見都到機場了,于是把口袋里的手機拿了出來。
聊了兩句放下了電話,沖著蒼海說道:“直接去二號出口,他們已經到了,在二號出口那里等著咱們呢”。
蒼海聽了,又發動了車子往跟著手機導航往二號出口去。
到了二號出門,一眼就看到了五六個人圍成了一堆,中間有個腦門蹭亮地中海發式的老頭正踮著腳尖四下里張望。
看到蒼海的車子過來了,立刻開心的揮起了手,吸引蒼海的注意力,等著蒼海把車子靠到了路邊,這位等不急似的一把拉開了車門。
“讓我看看!”老頭一瞅見屈國為,張口便問道。
屈國為二話不說,下了車子之后,便把手中的竹筒遞到了老頭的手中。老頭捧著竹筒如獲至寶似的,立刻沖著身后招了一招手,立刻有個三十來歲的人奔了過來,從自己隨身帶著的手提箱里拿出了一個灰褐色的陶罐子。
老頭輕輕的敲動著竹筒,沒一會兒,竹筒里的蟲便落到了陶罐里。
“好蟲!”地中海老頭贊了一聲。
“比我的青頭大將軍稍差點”。
這話讓屈國為不樂意了:“吹牛!不信斗一斗?”
“斗就斗,你以為我會怕了你,不過你這蟲體格似乎比我的青頭略小,咬敗了你可別怨我”地中海老頭笑著問道。
“敗了是它沒本事!別廢話直接場上見真章!”屈國為倔脾氣上來了。
“好!把東西給我拿過來,咱們就斗上一斗!”地中海老頭說道。
蒼海一見傻眼了,心道這都什么人啊,直接就在機場門口擺開了架式斗蟋蟀,真是活久見!
轉念一想,張口隨意的問了一句:“飛機上準許帶這個?”
蒼海這話引起了旁邊一個二十歲年青人的注意,只見年青人看了蒼海一眼,淡淡的說道:“我們坐的是私人飛機!”
那表情好像是看一個傻帽似的。
蒼海心道:我了個去,什么時候玩個蟲的都能坐私人飛機亂跑了!
就在蒼海這邊胡思亂想的時候,兩老頭已經擺開了架式,跟在老頭旁邊的年青人拿出了一個略大的灰色方形陶罐子,另外一個拿出了一個支架,幾下弄出了一個二十厘米見方高七十公分的小型桌子,瞅這小桌子的模樣,正好能擺下灰色的方形陶罐子。
看到這架式,蒼海只能在心里喊上一句:城會玩!
機場這地方總會有一些車停著等著拉客的,見兩老頭這架式,一些閑漢們都湊了過來。
“干什么呢?”
“好像是斗蛐蛐!”
“喲,新鮮事,我長那么大還沒有見過人家斗這玩意呢”。
很快這邊便圍了一群人,里三層外三層的很是熱鬧。
蒼海伸著腦袋望著方形的陶盆子,只見屈國為這邊已經把自己的蟲子放到了盆子里,那邊地中海老頭也正慢慢的把蟲子引到陶盆子里。
當兩只蟋蟀都進了盆子里的時候,兩只小蟲幾乎是同時開始嗚叫了起來,嘰嘰嘰的叫聲非常的清脆悅耳。
這時地中海老頭手中取了一個草莖開始在兩只蟋蟀的腦門上撓起了它們的長須,幾下一撓,兩只蟋蟀就面對面了,當兩只蟲子一對上眼,很快便湊到了一起,一接觸兩個小蟲立刻翻騰打了起來。
好家伙!
蒼海第一次看斗蟋蟀,只見兩個小蟲在罐子里打成了一團,如同兩個功夫高手似的,滾在一起,看的人眼花繚亂的,根本分不清哪一只是哪一只,僅僅兩三秒鐘之后,隨著一條長腿飛了起來,戰斗便結束了。
獲勝的那一只得意的繼續鳴叫著,敗落的那一只則是開始沿著罐壁爬來爬去的,一點也不見剛才的靈動,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和蟋蟀一樣,獲勝的屈國為眉飛色舞,敗落的地中海垂頭喪氣。
“哈哈哈,老家伙,服氣不?”
現在屈國為的模樣挺招人恨的,別說地中海,蒼海看起來都略有些不爽,你說你贏就贏唄,贏了之后還在人家傷口人灑鹽,糟老頭子賊不地道!
還沒有等地中海老頭回答,突然間人群外面傳來了一聲吼聲:“干什么呢,聚在這里干什么呢!”
“警察同志,我們在看斗蛐蛐呢”有人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