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蒼海回村里了,吳明道立刻站了起來,他這么一站圍在他周圍的人都跟著站了起來,有些似乎不知道蒼海是干什么,臉上還帶著不解。
吳明道沖著蒼海招了一下手:“蒼海,過來!”
“您找我有什么事?”蒼海走到了吳明道的旁邊,很自然的蹲了下來。
吳明道這邊見蒼海蹲了下來,伸手提了一下褲角,也跟著蹲了下來:“蒼海啊,你們村這衛生情況很不樂觀啊,你看看鎮上都集資搞了污水處理系統,你們村這邊居然還是旱廁,明顯跟不上時代了嘛,也有損四家坪村的形象”。
“我知道啊,但是鄉親們沒有錢怎么辦?總能讓鄉親們不吃飯先建廁所吧,都沒飯吃了建個廁所也沒有用了啊!”蒼海笑著打趣說道。
“你這小子!”吳明道聽了蒼海的話不由一樂。
旁邊跟著來了兩位有點走神了,心道:吳老摳今天怎么那么好說話?
要知道在鄉里,吳明道是很有派頭的,背著手嗯嗯啊啊的那氣派直接表明在這一畝三分地上他吳明道說了就算,現在見一個四家坪村的村民居然那么和藹,一下子讓這兩位有點接受不了。
“村里準備建廁所,海娃子你給說說,你那邊不是給大家伙預留了一些管道口了么”胡師杰這時插嘴說道。
蒼海聽了點了一下頭:“留是留了,不過上午趙干事過來說鄉里的意思是建化糞池,那我預留的管道就要改了吧,總不能直接把化糞池建在我家的污水池里吧,這可說不過去!要我說啊,鄉里還是別辟他處,重新建一個污水系統的好,當然了,那些管道也中以改一下嘛……”。
“鄉里的意思很簡單,就是想讓你蒼海這個大老板出點錢,提借一下支持!”吳明道聽著蒼海這小子根本就不往上面靠,只得扯下了臉皮直接點了蒼海的將。
“那這樣吧,我現在手頭也沒什么錢,就捐個三千!”蒼海說道。
蒼海并不是不想給村里做貢獻,而是這事不是這么辦的,如果讓蒼海來做那蒼海一定沒有意見,不說二話就把這事情給辦的妥妥的。不做是因為考慮到鄉親們的臉面,還有就是這事要做也得有個說法,老是掏錢一但掏習慣了,別人也就不拿你的好心當回事了,有一次不掏別人就說不定恨上你了。
但現在情況不一樣了,鄉里說出錢,最后讓蒼海捐上一筆子錢那叫什么事兒,敢情蒼海出了錢,讓吳明道得了面子?這天底下哪里有這樣的好事?蒼海又不需要仰吳明道的鼻息討生活,干什么伸著腦袋應承這破事。
吳明道一聽,搓了一下牙花子,他一聽蒼海這邊報了三千,頓時心里有點兒不開心了,不過這不開心還得壓下去,吳明道明白啊,蒼海可不是他手下的兵,也不是要他給飯吃的人,他真拿蒼海沒有辦法。
“大工程你就能捐多一些?”吳明道拿話開始堵蒼海。
“大工程我也幫不上什么忙,什么大工程能看的上我手里的三瓜兩棗的”蒼海笑了笑沒有入套。
此刻蒼海心道:人家叫你吳老摳還真的沒有叫錯,你自己貼上來要漲臉的事情,居然想著讓我出錢?憑啥啊,我要是出錢這里面有你什么事?真是既想當女表子又想立牌坊。怎么著?我看起來就那么傻,出錢給你博名聲?
吳明道聽出來了,蒼海這小子是有點兒炸刺了,心下想道:算了,不跟這小子一般見識!
這么一想,下面的話就有點軟了,張口說道:“村里管道是有了一部分,但是并不全嘛,而且每家每戶也要有潔具什么的,這都是錢哪,剛才我讓人算了一下,整個都弄齊差不多得小二十萬呢”。
蒼海一聽這鄉里還有意出潔具的錢?于是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胡師杰,見老頭微微的點了點頭便知道這事兒有譜了。
就算是這樣,蒼海也沒有準備跳出來大捐特捐,鄉里想要政績,那就得往外掏真金白銀,白給別人送名聲這個事情蒼海可不干,他又不是吳明道他爹,操這份閑心干什么。
“鄉里實在是困難,這到處要花錢……”吳明道開始訴起了苦來。
蒼海這邊板著臉,裝出了一副沉重的模樣在邊上聽,但是就是不松口,根本不提再捐一些錢的事情。
偏偏的吳明道還不能發火,吳明道再傻也知道西瓜這東西和蒼海有著莫大的關系,指不定那個美國什么種的公司就是蒼海自己的,只是蒼海不承認大家也都跟著裝傻。
以他一個小鄉長現在還真的沒有辦法在蒼海面前嘚瑟,雖然說縣官不如現管,但是還得看這人有幾把刷子,像蒼海這樣的他一小鄉長也只能哄,硬氣什么的那就別提了。
要不人家怎么背地里叫吳明道吳老摳呢,他原本想著鄉里咬著牙出這么十萬的,在四家坪村留個東西,到時候四家坪村發展起來的時候,他也能拍著胸口說鄉里給了四家坪村大力支持的,不信你看別的村鄉里都沒有支持衛生系統的改建,四家坪村就有了。
但是現在胡師杰愣是梗著脖子想一份錢不掏,吳明道就有點兒坐臘了,舍不得錢啊!
老摳這邊想著從蒼海這邊先擠出一點來,他這才好逼著胡師杰同意村里出點,原來想著蒼海怎么說也能拿出個三五萬的,這樣村里再出個三五萬,那鄉里拿個十來萬出來差不多就行了,現在蒼海一個三千,再不張口了,這讓吳老摳吳書記覺得揪心的疼。
想摘點小桃子,但是這桃子又扎刺,你說郁悶不郁悶。
胡師杰這時拱了一把火說道:“鄉里困難的話這事情就往后推推,等著鄉里有錢了,或者村里有錢了再搞也行”。
胡師杰是被這吳老摳給弄的有點兒不爽利了,心中想道:提這事的是你,捂著錢袋子的也是你,你博名聲就不能干凈利落一點,想吃狐貍又嫌肉騷,真讓人看不起,怪不得孫振軍不拿你當回事呢,一點決斷力都沒有。
“不能往后推了,時間緊啊”吳明道哪里肯推,他就是見四家坪村眼看著要大發展了,過來撈成績的,過了這個村可沒這個店了。他這時候出來撿點兒縣里的殘渣剩飯也不會有人說什么,等著工廠一開建,那還有他一個小鄉長什么事情,縣里指不定就專門派人管這一塊了,十有八九就得一個副縣長。
咬了咬牙,吳明道說道:“我這就回鄉上個會,看看鄉里是什么決定,咱們盡快動手搞起來”。
有了吳明道這話,一幫子人又聊了幾句,便跟著吳明道一起回鄉里去了,走的很急,連晚飯都沒有怎么吃。
就算是留吳明道也沒什么心思啊,原本出十萬現在要翻番了,吳明道就是吃滿漢全席也是味如嚼蠟,更何況留在村里吃飯還得看著胡師杰和蒼海兩張欠捶的臉。
蒼海和胡師杰把人送走,轉回了村里,邊走祖孫倆便聊了起來。
“這人”。
說著蒼海搖了搖頭。
胡師杰說道:“眼界太小了,只看自己這一塊,怪不得干了那么多年的書記還是一個鄉書記呢,沒格局”。
蒼海笑道:“隨他去,想撈點政績就掏錢,不想要咱們村自己搞就是了,到時候還省得麻煩”。
“不理他,辦個事情摳摳嗖嗖的一點也沒有鄉長的氣派,都想著沾光了還這一副小家子氣,咱們這邊還是收莊稼吧,等著過幾天縣長來了咱們再哭哭窮,看看能不能讓縣里把咱們這邊的路給修了”胡師杰說道。
蒼海聽了立刻沖著胡師杰豎起了大拇指:“大爺爺,還是您敢想啊,縣里要是把這路給修了,最少也得七八百萬吧?這還是實打實的造價,縣里找工程隊來搞,估計沒個一千萬就別想這事了。現在就縣里的財政,別到時候搞個什么公務員帶老板每個月拿一半的工資,借給縣里一半吧?這么一搞我們村可就招人恨了”。
蒼海以前聽說過,很多縣為了發展,把摟錢的招打到了公務員和老師的身上,因為這些人吃財政飯的么,說是公務員和老師每個月捐半個月的工資,而且一捐就是半年一年的,這錢就支援給縣里建設了。
公務員沒什么,工資少點還有福利,有些崗位只要伸手總能搞點錢補貼家里,但是老師就可憐了,全家收入少了一大截子,日子過的相當清苦,當然了那時候老師還單純,都是吃死工資的,還沒有學會課堂上不講重點,放到晚上的補習班教,好收學生的補課費。所以時不時的就有老師鬧事。
蒼海不缺錢,四家坪村馬上也不缺錢,路可以慢慢的修,一步一步來,別到時候修條路成了縣里的眾矢之敵那就不好了。
“現在哪個還敢這么搞!”胡師杰聽了笑著沖蒼海說道:“這都是十來年前的招式了,現在再這么搞就找死了”。
胡師杰自然也知道蒼海擔心的事情,不過那是以前,大家為了搞經濟不擇手段,但是現在早就不讓這么搞了,現在再動這心思就要想想頭上的官帽子,當官的搞這個就是為了官帽子,現在要丟官帽那誰還敢啊。
“那縣里都窮成那模樣了,哪里來的錢給我們修路?銀行怕都不樂意借縣里錢了吧?”蒼海問道。
胡師杰說道:“你小子怎么就不開竅呢,柏油路修不起來就修石子路啊,石子路拿不出錢來,那把土路拓寬一下,能走個汽車總行了吧,實在不行弄兩座小石橋,別一下雨的時候出村跟爛泥塘里打滾似的就好了,慢慢來嘛,不同意一下子搞,咱們就零敲碎打呀,要不然新上任的喬書記來一趟我們都沒什么困難讓喬書記解決,是不是有點兒太看不起人了一點?拿縣高官不當干部呀”。
蒼海這下子是服了,沖著胡師杰抱了抱拳:“還是您老奸巨滑啊”。
胡師杰伸作作勢要打蒼海,同時笑著說道:“這主意可不是我想出來了,是下午聊天的時候趙廣那家伙想出來了,我也覺得挺不錯的所以就準備這么干”。
一聽這話蒼海明白了,趙廣這家伙奸滑還算是奸滑到了地方,也算是有本事的奸滑。弄的蒼海現在看趙廣覺得比吳明道都順眼一些了,總覺得趙廣這人雖貪了一點,不過還挺會來事的,想到這蒼海都覺得有些奇怪。
把這事放到了一邊,村里這兩天的任務就是收莊稼,原本蒼海準備最后收的,誰知道胡師杰第二天便準備收蒼海家的麥子,一大早便過來通知蒼海準備袋子裝糧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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