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已過,正值初秋。
酷熱在悄然退散,卻依舊有些讓人受不了。
天波楊府演武場,楊延嗣一手端著虎頭烏金槍,一手握著書卷在仔細研讀。
腳下馬步扎的四平八穩,楊延琪在他身后橫推也推不動。
三個月苦練端槍,已經小有成就。
如今楊延嗣端著槍,站再久也不動搖。
雙臂的力量似乎也得到了開發,增強了不少。
此前的楊延嗣,雙臂能舉起一百斤的東西,那么在增強后,單臂就能輕易舉起一百斤的東西。
槍術方面的增強可以說是日新月異。
雖然還沒有開始學習楊家的六合軍陣槍,但他如今一槍刺出,猶如一道直線,快如閃電。
可以用指哪刺哪形容,準頭十足,無任何偏差。
單憑這簡單的一刺,很多人都不是他的對手。
當然了,之所以有這么大的進步,除了他本身刻苦練習外,還于這一身上好的習武根骨分不開。
上等根骨習武,進境可以用一日千里形容。
楊延嗣每每午夜夢回,都覺得這種上等根骨落在他身上,他不去征戰殺敵都是浪費。
楊延琪在他身后推了半天,氣喘吁吁的嘟著嘴,“七哥,你就不能動一下嗎?”
楊延嗣咧嘴一笑,“你就這么熱衷于用竹條抽我?”
楊延琪氣鼓鼓道:“爹讓我負責監視你練武,可是自從我監視你那天起到現在,每日端槍你都一動不動的。不抽你一下,我感覺這么多天都白監視了。”
楊延嗣搖頭一笑,“你可以去找排風和阿七一起玩啊!干嘛一定要監視我。這不是浪費時間嗎?”
楊延琪小大人似的背負雙手,“爹讓我監視你的,我就必須監視你。誰知道你會不會趁我不在偷懶?”
“再說了,那個燒火的丫頭,每日里不是待在廚房,就是去跟嫂嫂們學武。無聊透了。”
“伺候你的那個阿七,更無聊。除了吃以外,她對所有的事情都不感興趣。”
楊延嗣聞言,莞爾一笑。
自從楊排風傷勢痊愈以后,就特別勤快,主動在楊府內攔下了一大堆活兒。
似乎她覺得,這是報答楊延嗣救命之恩最好的方式。
可惜,楊府內的很多活兒她都做不了。
最終因為有些力氣,所以被廚娘拉到廚房去燒火了。
在楊府內燒火,可是個力氣活。
楊府內一大家子,加上仆人家丁、丫鬟奴婢、府兵曲部,足有幾百人。
每日要吃飯、喝水、洗漱,這都需要廚房準備。
所以每日楊府會用掉幾十擔的柴火,沒有一膀子力氣,根本沒資格給楊府燒火。
楊排風在宿命的安排下,成為了燒火丫頭。
這丫頭閑暇之余,對武功也來了興趣。
每日里,楊延嗣一眾嫂嫂們操練武藝的時候,她就過去偷看,久而久之也就跟著學了。
只要不是楊府家傳的槍法絕學,楊府對家丁丫鬟們學武還是很開明的,想學就會有人教。
阿七這丫頭,一如既往的沒心沒肺。
自從楊排風成為了燒火丫頭后,她也算是在廚房里有了自己人。
在自己人的幫助下,她在廚房里待著就不想出來了,
整個人都胖了一大圈。
楊延琪想到阿七胖乎乎的身影就打寒顫,她可不想變成像阿七那樣的胖丫頭。
“七哥,你說我什么時候才能長大,什么時候才能出去玩?”
楊延琪在府上,是年齡最小的。府里也沒有一個同齡人陪她玩,這讓她很苦惱。
楊延嗣笑問,“之前你不是認識了很多小妹妹和小姐姐嗎?她們不陪你玩嗎?”
提到那些個小妹妹和小姐姐,楊延琪就不高興。
“她們倒是愿意跟我玩,可是我不喜歡她們。每次我找她們玩,她們就問要七哥你的字畫。”
“明明一個個都看不懂七哥你畫的什么,寫的什么……”
“六哥說,那些都是她們家里大人指使的。”
“七哥,你說她們家里的大人為什么指使她們要你的書畫?”
楊延嗣也不知道如何向楊延琪解釋這個問題。
楊延嗣認為,即便是他掰開揉碎為楊延琪解釋清楚。
楊延琪幼小的腦袋還是理解不了這里面的深意。
“等你長大了,你就知道了……”
“那我什么時候才能長大?”
這個問題,似乎是所有小孩心中的煩惱。
“很快很快……很快你就會長大……”
躲在遠處的楊業,瞧見了一大一小兩道身影一問一答,臉上難得的浮起了一絲笑意。
他想起了,楊延嗣小時候,跟八妹一樣大的時候。
那時候還在麟州,他站在城頭上,楊延嗣趴在他懷里,問東問西的場景。
轉眼,兒子已經大了。
楊業踱步走到了楊延嗣和楊延琪身邊。
今天出奇的沒有板著臉。
和顏悅色,“七郎,從明日起,你暫時不用端槍了。”
楊延嗣收槍而立,“爹要傳我槍法?”
楊業搖頭,“秋闈在即,這幾日歇歇,多多做學問。等到你秋闈過后,爹再傳你槍法。”
“孩兒知曉了。”
楊業點頭,“你快回東院吧!蘇賢侄在等你一起去禮部核名。”
禮部核名,其實就是省試報名。
朝廷省試,倫才大典。
各地前來參加科考的學子都必須到禮部報備。
禮部會根據報名的學子們,安排科場,確認下發試卷的份數。
同時,也會避免許多人渾水摸魚,莫名頂替等等。
楊延嗣提著虎頭烏金槍,回到東院,就瞧見了平日里很邋遢的蘇易簡,收拾打扮的干凈整潔,手握一柄折扇,站在院內等他。
楊延嗣抬頭瞧了一眼西邊,“太陽從西出來了?蘇兄為何一反常態?”
蘇易簡已經習慣了楊延嗣的嘲諷,淡然道:“今日禮部核名,必定會碰上各地的學子。我可不想在他們面前弱了名頭。”
楊延嗣覺得蘇易簡說的有理,進房洗漱過后,換了一身儒裝。
束玉帶,佩玉蟬,戴紫冠。
身材修長,模樣端正。
一柄象牙骨折扇在手,活妥妥一個俊俏少年。
蘇易簡瞧著楊延嗣裝扮后俊俏的模樣,大搖其頭。
“我突然覺得,等你一起去核名是一個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