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朝廷選官大典,楊延嗣拜訪過趙普。
為了把寇準調到府州,趙普勒索了楊延嗣一幅畫,一首詩。
沈倫手里有一幅愛蓮圖,閑暇的時候,總在趙普面前炫耀。
趙普每次瞧見沈倫得瑟的模樣,心里就狠的牙癢癢。
好不容易撞上了楊延嗣求上門,趙普又豈能輕易放過他。
在趙普要求下,楊延嗣畫了一幅以趙普為藍本的水墨畫,題了一首贊頌忠義之士的詩詞。
畫卷末尾,蓋上了楊延嗣專屬的‘稻草人’印璽。
這卷畫作,被趙普稱之為忠義圖。
趙普把畫作裝裱起來,掛在廳堂,逢人拜訪,就先帶著去欣賞這副畫。
口中還會振振有詞的為客人介紹。
“嗣仙人贊頌恩師為君子,似蓮花,出淤泥而不染。他贊頌老夫為忠義之人,一片丹心照漢青。”
趙普為人如何,汴京城內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似他為官多年所作所為,完全跟‘忠義’二字掛不上半點關系。
這話傳到了汴京城的文人耳中,遭到了文人們強烈的批判。
而忠義圖,也成為了楊延嗣這位嗣仙人身上的一個道德污點。
汴京城里,已經有人開始敗壞他的名聲,批判他為趨炎附勢之輩。
為了挽救自己的名聲,楊延嗣不得不想方設法從趙普手里套出這幅畫。
然,趙普人老成精,又怎么會讓他輕易得手呢?
于是,就有了今日朝堂上這番對話。
楊延嗣眼見趙普嚴詞拒絕,嘆了一口氣,道:“除非趙相爺拿忠義圖出來,不然下官絕不會把這個秘密和您共享的。”
趙普清冷一笑,鄙夷的盯著楊延嗣,“你小子心里那點花花腸子,老夫摸的門清。你不肯說,老夫還不想知道呢。
總之,想從老夫手里要走忠義圖,門都沒有。”
話音落地,趙普像是一只驕傲的公雞,撅著嘴,昂著頭,大步流星的出了拱垂殿。
朝中百官們三五成群的離開了拱垂殿。
殿中剩下的人已不多了。
高處俊還在殿上,他踱步到楊延嗣身前,瞪著眼珠子,咬著牙道:“小子,你給我等著,本官這就去找楊將軍討個公道。”
高處俊放下了狠話,揚長而去。
楊延嗣出了拱垂殿,一路到了東華門,在東華門門口撞見了王承衍。
王承衍樂呵呵湊到楊延嗣身前,“楊賢侄真是厲害,任職左補闕短短十余日,彈劾了三位朝中重臣,而且各個都一擊命中。”
楊延嗣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王伯父,您就別說風涼話了。若不是為了您,我有必要去得罪高家嗎?”
王承衍笑瞇瞇的撫摸著胡須,說道:“雖說高家的人落馬了。但是和我們王家競爭的,還有一個石家。此事就拜托賢侄了……”
楊延嗣沒好氣道:“合著您什么力都不打算出啊?”
王承衍笑道:“我怎么會沒出力呢?武勝軍的左右偏將,已經調離。只要承干能坐上左領軍衛將軍的位置,令兄可以立刻走馬上任。”
楊延嗣翻了個白眼,敷衍的拱手,“那我還得謝謝您呢。”
“哈哈哈……”王承衍暢快笑道:“以后還有這種事,記得找伯父……”
笑完了以后,王承衍湊到楊延嗣身前,擠眉弄眼,“賢侄,如果你能幫伯父爭奪到忠武軍節度使,伯父把武勝軍送給你們楊家都成。”
楊延嗣徹底被王承衍的厚臉皮給打敗了。
忠武軍節度使?
現任忠武軍節度使是誰?
曹彬!
讓楊延嗣幫忙去挖曹家根底?
除非他得了失心瘋。
“小侄還要去石家拜訪,先行告辭。”
楊延嗣不想再跟王承衍聊下去,他怕自己忍不住沖動,教訓一下這個老貨。
“伯父剛才說的話,賢侄可以考慮一下……”
楊延嗣已經走遠了,依然能聽見王承衍的蠱惑之言。
坐上轎子,匆匆趕回了楊府。
一回到楊府東院,就聽到了臥房里傳出噼里啪啦的聲音。
匆忙上樓,推開門。
就瞧見曹琳怒氣沖沖,舉起一個花瓶,狠狠砸在了地上。
“啪啦~”
楊延嗣上前安慰,“怎么了,誰惹你了,我去幫你教訓他。”
曹琳瞧見楊延嗣回來了,撅著嘴,撲到了他懷里,憤憤不平道:“石家欺人太甚……”
楊延嗣皺眉,“你去談生辰糕的事了?”
曹琳點頭,氣憤道:“妾身今日去石家要賬,石家管事的說,生辰糕鋪子開了一年多了,不僅沒有盈利,還虧損了不少。還說生辰糕鋪子,有咱家兩成份子,讓妾身補兩成虧損。
狗東西,分明是睜著眼睛說瞎話。汴京城里的人,誰不知道生辰糕鋪子日進斗金。”
楊延嗣眉頭皺的更緊,“你沒見到石家的人?石元孫沒出面解釋此事?”
曹琳搖頭,“石家的人從頭到尾都沒有出面,只是派了一個管事打發妾身。”
楊延嗣吧唧著嘴,感嘆了一句。
“一個小小的蛋糕而已,何至于此。我是該說你們膨脹了呢?還是該說你們愚蠢?”
感嘆之余,楊延嗣安慰曹琳,“石家的事你不用操心了,交給為夫去處理。”
“可是……妾身不甘心。”曹琳憤恨。
楊延嗣搖頭一笑,伸手點了點曹琳鼻尖,“生辰糕鋪子而已,用不著這么在意,那都是小錢。有跟石家慪氣的工夫,你不如去弄咱家的溫室大棚和釀酒作坊。這兩樣,可比生辰糕要賺錢。”
曹琳嘟著嘴,“釀酒作坊有現成的,工匠們也已經到位了,就差你提供古法釀酒的工藝了。妾身不懂你說的溫室大棚怎么弄……不過,左右離不開佃戶和田地。這些妾身也已經備好了。”
楊延嗣微微一笑,松開了曹琳。
“你且等一下。”
楊延嗣走到了臥房里的書架前,從書架上翻翻找找,最后在一個角落里找到了一卷折疊在一起的紙張。
拿著紙張走到曹琳身前。
“瞧瞧……”
曹琳疑惑的接過了楊延嗣手里折疊的皺皺巴巴的紙張,仔細翻看。
僅僅翻看了一半,曹琳就瞪著眼珠問楊延嗣。
“郎君,這么重要的東西,你就隨手扔在書架上,萬一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