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楊延嗣回房洗漱了一番,換上了一身潔白長衫,心頭火熱的摸向了呼延赤金的房門。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正是翻云覆雨時。
“咚咚咚”
呼延赤金房里亮著燈,楊延嗣上前屈指敲門。
“吱呀”
呼延赤金穿了一身青衣,打開了門,迎了楊延嗣進門。
“哎呀”
楊延嗣進門,雙手順勢環抱住了呼延赤金腰肢,抱著她往床榻上走。
三月不知肉滋味,楊延嗣確實有些餓了。
二人撲倒在床上,楊延嗣想繼續下一步動作,卻被呼延赤金攔住了。
呼延赤金伸出一根玉指,抵在楊延嗣唇邊。
“郎君且等等,我有話說。”
楊延嗣見呼延赤金神色凝重,略微一愣,坐起身,干笑了兩聲。
“呵呵,赤金妹妹有話但講無妨。”
呼延赤金也坐起身,低聲說道:“我今晚招郎君過來,只是想給郎君看個東西。”
“看什么?”楊延嗣挑眉。
呼延赤金俏臉微紅,低著頭,輕聲說道:“郎君先把頭轉過去。”
楊延嗣疑惑的轉過頭,背過身去。
呼延赤金也同樣背過了身,寬衣解帶。
半晌過后,呼延赤金聲音有些顫抖道:“郎君可以轉過身了。”
楊延嗣轉過身,對上了呼延赤金光滑的背脊。
“這……”
他目瞪口呆的盯著呼延赤金的背脊,心頭欲火一下剿滅了。
此前在汴京城外的破廟里,他雖和呼延赤金有一夕之歡,但是他并沒有仔細觀看過呼延赤金的背脊。
如今坐在床前,油燈照亮了呼延赤金整個背脊,讓他看了個清楚。
呼延赤金光滑的背脊上,刻著四個龍眼大小的篆字。
“赤心殺賊……”
楊延嗣盯著四個赤紅的大字,呢喃讀出。
一直以來,汴京城里盛傳,呼延贊乃是趙匡和趙光義兄弟一手提拔起來的,呼延贊對趙宋皇室忠心耿耿。
為了表忠心,他在身上紋有‘赤心殺賊’四個字。
甚至連他家中的妻子、兒子、女兒、仆役、曲部等等,身上都紋有這四個字。
但是,傳聞畢竟是傳聞,并沒有幾個人真正見過。
楊延嗣一度把這當成了笑話聽。
如今看到了呼延赤金背后的四個赤紅大字以后,他終于明白了。
關于呼延家的人身上都有紋身這件事,只怕是屬實的。
連自己最寶貝的女兒身上都有紋身,那么其他人自然不可能逃過。
楊延嗣若有所思的抬手觸碰這四個字。
呼延赤金微微一顫,輕聲問道:“郎君可知道,我給你看這四個字的用意?”
楊延嗣遲疑道:“嗯……猜到一些。”
呼延赤金輕輕點頭,“郎君能猜到我的用意就好。爹爹疼惜我,所以我身上只有一處紋身。但是在他自己和我的哥哥們身上,卻紋滿了這四個字。”
“而且,在哥哥們耳后,還紋著兩句話。”
“出門忘家為國,臨陣忘死為主……”
楊延嗣低聲輕吟出了這兩句話。
呼延赤金有些吃驚,“郎君見過哥哥們的紋身?”
楊延嗣沉吟了一下,點了點頭,算是承認了。
事實上,呼延家兄弟身上的紋身,楊延嗣還真沒有見過。
他不可能閑著沒事干,為了驗證一則傳言,就去扒人家衣服,或者去掀人家頭發。
楊延嗣之所以能吟出這兩句話,全賴于呼延赤金背后的四個字。
這四個字,讓他想起了曾經看過了一些關于呼延贊的史料。
其中對于呼延贊紋身的事情,著重提了一大段。
其中就包括這兩句話。
見楊延嗣承認見過,呼延赤金也不再多解釋。
她輕聲道:“郎君,從我的紋身,就能看出爹爹對皇室的一片忠心。我很怕,有一天,郎君和爹爹在戰場上相見。”
楊延嗣沉默了。
從呼延赤金特意讓他看自己背后的四個字的時候,楊延嗣就猜出了呼延赤金的用意。
她在害怕。
從她得知楊延嗣要把交趾變成自留地的那一刻起,她就一直在害怕。
她害怕楊延嗣會造反。
害怕有一天,楊延嗣造反,趙光義派遣呼延贊來剿滅他。
“郎君和爹爹,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不想有一天你們兵戎相見。你們中任何一個受到傷害,我都會痛不欲生。”
呼延赤金說著說著,聲音中帶著哽噎。
楊延嗣遲疑了一下,低聲安慰道:“放心吧,你擔心的事情不會發生的。你以為只有你們呼延家忠勇嗎?我們楊家也是忠勇傳家。我不可能造反,讓忠勇的楊家,背上亂臣賊子的惡名。”
“真的嗎?”呼延赤金將信將疑。
“真的。”
呼延赤金點了點頭,收起了哭腔,“我相信你。”
楊延嗣拍著胸脯道:“那是應該的。”
哄著呼延赤金睡下,楊延嗣為她蓋上了被褥,悄聲出了房門。
站在房門外,望著頭頂的月光。
楊延嗣心中感慨萬千。
不得不承認,趙匡確實是一個好皇帝。
雖說比起嬴政、劉徹、李世民這三位千古一帝,略遜幾分。
但是他也有可取之處。
篡了后周政權,欺負了人家孤兒寡母,卻沒有斬草除根,反而厚待柴氏子孫。
杯酒釋兵權,奪取了武將們的兵權,卻未曾擅殺功臣。
有人或許覺得這是一種仁慈,但是在楊延嗣看來,這是一種魄力。
正是因為這種魄力,直接間接的,為他收攏了不少人心。
呼延贊很明顯就是其中一位。
楊延嗣也相信,朝中擁有這種忠心的,不止呼延贊一人。
只是楊延嗣心中有些不服氣。
趙匡手下擁有一大批忠臣,他能理解,也能接受。
只是趙光義何德何能,憑什么讓這么多人杰為他效忠?
趙光義登基以后,二話不說,直接發動了第一次對遼國的戰爭。
親率大軍討伐遼國。
然后呢?
被人誘敵深入,打的灰頭土臉,敗的慘不忍睹,只能班師回朝。
回朝以后,不干正事,不是想方設法的把人家人妻弄進宮寵幸,就是毒死已經投降了的南唐后主、吳越王。
干完了這些,找了一點成就感以后,又發動了二次北伐。
然后呢?
又被人誘敵深入,打了個灰頭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