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知府,居然暗中勾連商人,一起趁著大災,謀取暴利。治下的叛軍出現了苗頭以后,居然不及時上報,還想遮掩此事。
愣是拖著,把一個幾百人的叛軍,拖成了二十萬人的叛軍。
這樣的人,應當誅滅九族。”
趙光義在御階上大聲咆哮。
龍案上的擺設,被他一只手掃到了地上。
朝堂上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趙光義的怒火。
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出去,去觸他的眉頭。
楊七躲在文臣隊伍里,仔細的聽完了趙光義的咆哮。
大致上也聽明白了其中的始末。
今歲,川府境內,天災不斷。川府知府錢昆,卻并沒有上報朝廷,而是暗中聯絡了一批糧商,囤積糧食。
待到了冬日的時候,拿出糧食來高價販賣,以此謀取暴利。
作為一個為官十三載的老官宦,錢昆做這種事已經很手熟了。
只是,他沒想到自己這一次太貪心,玩脫了。
治下開始頻頻出現了叛亂的事情。
錢昆慌張了。
為了怕朝廷知道了他暗中勾連商人牟利的事情,他一面壓著各地叛亂的消息,一面征調川府境內的兵丁衙役,鎮壓叛軍。
哪曾想,叛軍的兩位首腦頗具領軍的才能,一通連削帶打的組合拳下。
這位年僅四旬的老倌兒,被打的找不到東南西北了。
叛軍戰勝了官府的兵丁和衙役,信心暴漲。
一路攻下了川府府城。
整個川府,眼下都落入到了叛軍的掌控中。
一股叛軍,居然能夠在這么快的時間內,那些一個府的領地。
是叛軍勢大呢?還是叛軍太強?
都不是。
這只能說明,川府內的官員太腐敗了。
朝堂上靜悄悄的,針落可聞,氣氛非常詭異。
半晌,還是老成持重的趙普,打破了這個僵局。
趙普今個兒并沒有被賜坐,和其他人一樣站著,只見他對著趙光義略微拱了拱手,道:“陛下,眼下不是論罪的時候。川府知府錢昆,已在川府被攻破的時候,就已經被叛軍給烹了。川府境內的官員,基本上也已經被叛軍宰殺殆盡。
陛下再和這些死人慪氣,有些不值得。
當務之急,應當盡快的剿滅川府的叛亂,恢復川府的官制。
這些都務必趕到來年春耕之前完成。
不然,錯過了春種的時機,朝廷的損失,將會更大。”
“呼”
趙光義深吸了一口氣,擺了擺手,示意王繼恩派人趕緊把龍案前的東西收拾干凈。
他踱步坐到了龍椅上,收斂了怒氣,聲音低沉道:“趙愛卿言之有理,這些個貪官膽大妄為,造成了這么嚴重的后果。朕實在是難以壓制體內的怒火,略微有些失態了。”
“為趙愛卿賜坐,繼續議事。”
龍案前的東西被收拾干凈了,賜給趙普的座椅也搬到他身邊了。
見到趙普坐定了以后,趙光義才緩緩開口,“如今事情緊急,迫在眉睫,諸位愛卿,可有妥善處理此事的辦法?”
曹彬當即出列,抱拳道:“臣曹彬,懇請陛下,準許臣領兵出征,只需要五萬人馬,臣就能將川府的叛軍,盡數剿滅。”
“臣高懷德,懇請陛下,準許臣領兵出征,臣只需要四萬人馬……”
“臣只需要三萬……”
“臣只需要兩萬……”
“給臣一萬兵馬足以……”
好家伙,這些個老將們,一個個越說越少,到最后,甚至冒出了一個不要兵馬的。
看的出來,趙光義對這些老將們約束的很狠。
根本不給他們帶兵的機會,所以到了這個時候,這些老將們才什么都敢說。
果然,端坐在龍椅上的趙光義,再聽到了這些老將們請戰的奏報后,勉強的咧嘴笑了笑。
“殺雞焉用牛刀,收拾些許個小毛賊,還用不著諸位愛卿出馬。”
楊七瞧著這群人都在刷忠心,老楊卻無動于衷的,忍不住瞪了一眼老楊。
老楊感受到了兒子的眼神,苦笑了一聲,出列道:“臣楊業,懇請陛下準許臣領兵出征,臣……臣需要八萬兵馬……”
老楊是個誠懇的人,沒辦法在皇帝面前,學著那些不要臉的老貨們,睜著眼睛說瞎話。
不懂兵事的朝臣,或許覺得老楊要這么多兵,人家要那么少的兵,老楊肯定沒人家厲害。
只有真正知道其中關竅的人,才會知道,老楊其實說的是大實話。
賊寇王小波手下雖然有二十萬叛軍,而這些人,大多都是流民出身。
川府的流民卻足有上百萬。
依托于流民得叛軍,兵源就有了一個迅速得補充點。
也就是說,明面上看著要對付王小波,以及他身后得二十萬叛軍。暗地里,還要防備著隨時從流民變成叛軍的百萬流民。
事實上,老楊已經算是少報了。
在老楊心里,想要破王小波的叛軍,非十萬禁軍不可。
“這個……”
聽到了老楊請戰,趙光義確實有點心動了。
相比于其他的將門,楊家雖然也走到了頂級將門的行列,但是根基卻沒有其他將門那么深厚。
讓老楊這個老成持重的人帶兵去平叛。
趙光義覺得可行。
“既然楊愛卿主動請戰,那么朕……”
“報!”
趙光義剛準備答應老楊,就聽到了垂拱殿外,一聲急切的奏報。
又一個八百里加急……
又出事了……
傳令兵匆匆趕到殿內,單膝跪地,奏報道:“八百里加急,北方遼人有異動。”
遼國,是大宋的生死大敵。
關于遼國的奏報,那都是趙光義最關注的。
“快快呈上來。”
王繼恩呈上了八百里加急,趙光義急忙閱覽。
閱覽過后,義憤填膺的拍著龍案道:“遼人真是欺人太甚,朕終有一日,要滅了遼國,殺光遼人。”
“陛下……”
宋琪尷尬的拱了拱手,提醒趙光義,殿內還有一幫文武大臣,等著聽消息呢。
“咳咳咳……”
趙光義咳嗽了一聲,掩飾了一下尷尬,黑著臉,怒不可至的沉聲道:“楊愛卿,朕恐怕不能答應你的請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