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家兄弟躊躇不前,明顯在遲疑。
殤傾子雙拳下意識緊握,準備出手相救。
楊七暗中對殤傾子擺了擺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還等什么?他已經不是你們的主子了,現在,他只是一個階下之囚。”
香姨冷聲呵斥著馮家兄弟。
馮林咬了咬牙,腰間長刀出鞘,踏步走到楊七面前,長刀架在了楊七脖頸上。
馮輝稍慢了一步,低聲的對楊七說了一句,“少爺,屬下冒犯了。”
馮輝也抽出了長刀,架在了楊七脖頸上。
一左一右兩柄刀,呈現十字狀,押解著楊七走到了香姨面前。
初醒撲到香姨身前,驚恐的喊道:“香姨,你這是做什么,他是公子,你怎么可以這么對公子。”
楊七扯起了嘴角,輕笑道:“難道你還看不透徹,從頭到尾,一直都是她在掌權,你只不過是個傀儡。”
“閉嘴。”
香姨惡狠狠瞪了楊七一眼,吩咐不良人的下屬,“帶公主下去休息。”
不良人上前,架著驚恐的初醒,離開了城主府正堂。
楊七盯著香姨,問道:“為什么?”
香姨抖了抖衣袖,背負雙手,淡然道:“事宜至此,你已經失去了利用的價值。要么臣服于我,要么死。”
楊七愣了愣,笑道:“我不會臣服于任何人。”
香姨丹鳳眼翹起,露出冷厲的神色,“交出你手里的南國,你也可以活命。”
“呵呵……”
楊七譏笑道:“原來這西北的一切,都是你的陰謀,你從頭到尾,謀劃的都是我手里的南國。”
香姨也不隱瞞,點頭道:“不錯。”
楊七疑惑道:“如果只是為了南國,你為什么隱忍到現在才動手?”
香姨傲然道:“我們這么多人遷移到南國,需要大量的錢財。而你,是一個不錯的斂財人選。”
楊七點頭贊嘆道:“不僅圖謀我建立的南國,還利用我的手,為你們賺取去南國的路費。一石二鳥,確實是好算計。”
香姨笑瞇瞇道:“現在就算知道了又如何?你人在我手里,就只能任由我拿捏。”
楊七輕笑道:“如果我有什么損傷,你確定能從我三位哥哥的手里,拿到南國?”
香姨雙眼在楊七的雙腿上掃過,笑道:“放心,老身已經謀劃好了一切。老身知道你武藝高強,不過老身會敲斷你的雙腿,然后再帶著你去南國。到時候,用你的性命,跟你三位哥哥換取南國。”
楊七瞇起眼,威脅道:“你就不怕我咬舌自盡嗎?”
香姨走到楊七面前,拍著楊七的臉頰笑道:“你不會的,你不是一直在尋找楊延輝的下落嗎?如果我說,你死了,楊延輝就會跟著你陪葬,你還敢自殺嗎?”
楊七瞪著眼,愕然道:“你們找到了我四哥?”
香姨只是笑了笑,并沒用回答楊七的意思。
“打斷他的雙腿。”
香姨對馮家兄弟下令。
“嘣”
殤傾子一躍,跳到了香姨的身后,冷聲道:“我勸你最好不要這么做。如果你擔心他逃跑的話,我可以幫你看著他。但是你要傷害他的話,我不介意帶著麾下的兵馬,跟你玉石俱焚。”
香姨面色難看的轉過頭,問殤傾子,“為了他,你要跟我玉石俱焚?別忘了,當初是誰給了你統領兵馬的機會。沒有老身的話,你始終是個一事無成的小道士。”
殤傾子面色冷峻,一臉肅然,“你所謂的恩情,在我眼里,沒有任何的作用。我們只不過是互相利用而已。我的目標,是成為天下第一人。他是我終生尋覓的對手,一旦他斷了雙腿,我們還怎么交手?沒打敗過全盛時期的他,我如何稱得上天下第一人?”
香姨很想和殤傾子翻臉,可是她卻不能。
殤傾子一直都是初醒部眾里的軍方第一人。
他的軍中的威望極高。
他若是舉兵反叛,香姨根本不是對手。
“好,我答應你。把楊延嗣交給你看押。”
香姨痛快地答應了殤傾子的要求,暗地里卻發誓,從今日起,開始暗中控制整個復興軍。
等到她把所有的復興軍控制在手以后,她一定要送殤傾子下去見閻王。
“寶言老鬼,你還有什么遺言要交代?”
心中有些煩躁的香姨冷聲問寶言上師。
寶言上師閉著眼,沉聲道:“成王敗寇,要殺你就殺吧。”
香姨奪過了馮林手里的長刀,一下就削掉了寶言上師的腦袋。
“饒命啊!饒命啊!”
寶吉上師被寶言上師脖頸上噴出的鮮血濺了一臉,嚇的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大聲的求饒。
“廢物。”
香姨鄙夷的罵了一句,再次揮起長刀,送寶吉上師也上路了。
殺掉了兩個大喇嘛,香姨把長刀扔給了馮林,冷冷的掃了楊七一眼,對馮家兄弟道:“我們走。”
香姨一走,楊七蹲下身在寶言上師的懷里摸索。
他一邊摸索,一邊笑著對殤傾子說:“今日為了我,你可得罪了那個小心眼的婆娘了。當心她以后給你穿小鞋。”
殤傾子雙手再次環抱在胸前,無所謂的道:“我志在武道,其余的事情我并不關心。如今我的武道還不夠圓滿,等我武道圓滿以后,打敗了你,成就無敵之心。到時候,天下之大,誰又能是我的對手?”
楊七在寶言上師懷里摸索了半天,找到了一份用黃色絹布書寫的盟書。
頓時他臉上洋溢出開心的笑容。
“果然在這里。”
楊七小心翼翼的把盟書收進了懷里,然后才對殤傾子笑道:“聽你這么一說,從今以后,我也得好好的勤練武藝了。
很期待我們的武道都達到圓滿以后的那一戰。”
殤傾子點了點頭,誠懇的道:“我等你。”
楊七拱了拱手,笑道:“麻煩你送我回西廂房。”
楊七在殤傾子陪伴下,回到了西廂房。
殤傾子扛著他的禹王槊,進入到了楊七隔壁的房里休息。
楊七獨自一人進入到了自己的臥房。
一進房門,楊七臉上堆起的笑容,一掃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猙獰。
“臭婆娘,真貪心,居然想要南國。還拿老四的行蹤威脅我。你最好期待老四安然無恙,不然我一定把你挫骨揚灰。”
“嗞吖”
就在這時,馬面慌慌張張的進入到了楊七房里。
他對著楊七比劃了半天。
楊七耐心的等著馬面比劃完,才說道:“你是說,折家的三百家將,已經被人監管起來?其他人呢?”
“啊啊啊……”
馬面愣了愣,比劃了一下。
“呼”
楊七長出了一口氣,笑道:“其他人沒事就好。”
楊七抬頭看了看門外的天色,神神秘秘的笑道:“算算時間,應該也差不多了。”
一炷香后。
城主府后堂,安撫了初醒的香姨,剛從初醒房里出來,叮囑了門口的不良人看好公主。
就見到牛頭匆匆的跑進了后堂,聲音急促的喊道:“不好了。”
香姨皺了皺眉毛,踱步到了后堂的花廳,問道:“出什么事了?”
牛頭抱拳施禮過后,急吼吼說道:“折家軍殺過來了,已經攻破了西門。”
香姨大驚失色,“怎么會這樣?折家軍怎么會這么快攻破西門的?”
在此之前,一點兒風聲也沒有,甚至連折家軍接近麟州城的消息都沒有。
折家軍像是突然冒出來的一樣。
震驚過后,香姨趕忙下令道:“立刻去西廂房,通知殤傾子帶人御敵。你去告訴馮家兄弟,讓他們不要管城主府的尸體了。讓他們各帶一支人馬,立刻轉移糧草和財物。”
“屬下明白。”
香姨吩咐跟在她身旁的不良人殿帥,“你帶人,護送公主先離開麟州城。出東門,在東門外五里外的張家莊等我們。”
不良人殿帥躬身道:“屬下明白。”
“為什么會這樣?”
等不良人殿帥走了以后,香姨低聲的呢喃了一句。
猛然間,她抬起頭,面目猙獰,“是你,楊延嗣,是你搞的鬼。”
怒火中燒的香姨帶著十幾個人,急匆匆的沖到了西廂房。
“嘭”
她首當其沖,一腳踹開了房門,盯著房里正在悠閑的品茶的楊七,義憤填膺的喊道:“你敢算計老身?”
楊七放下了茶杯,推開了早已護在他身前的馬面。
“算計你?你好意思說算計這個詞?到底是誰先算計誰的?你不算計我的話,我又怎么可能會去算計你?”
“找死。”
香姨怒發沖冠,提著一柄虎紋長劍,撲向楊七。
“嗖”
長劍刺向楊七,楊七毫無懼色。
“嘣!”
馬面手握著橫刀,狠狠的斬出,擋下了香姨這一劍。
楊七笑瞇瞇的看著香姨,“你真要跟我血拼?”
香姨瞪著眼睛,銀牙咬的咯嘣作響,“為什么算計我們?”
“呵”
楊七譏諷的笑道:“我算計你們?我可沒用你心臟。你不會真以為,一點兒父輩的交情,就能讓折家輕易的放過你們吧?”
“什么意思?”
楊七質問道:“什么意思?意思就是,李繼遷割讓了銀州的五個縣給,讓折家把你們埋葬在府州。而我,答應了折家,愿意用麟州,換取你們的性命。
這中間,沒用巨大的利益交換,折家憑什么舍棄了李繼遷給出的五縣之地,放了你們?”
香姨的目光兇惡的如同狼,“你居然利用我們的人馬,幫折家打麟州?”
楊七譏笑道:“是在幫你們自救。別把我想的和你一樣的惡毒。我所做的一切,從頭到尾都是為了你們。而你所做的一切,從頭到尾都是為了你自己。”
“總有一天,我會殺了你。”
事宜至此,多說無益。
只要南國一日沒用易主,香姨是不可能殺楊七的。
香姨兇狠的瞪了一眼楊七,轉身吩咐道:“帶他去和公主回合。”
十個不良人,上前押解著楊七,匆匆離開了城主府。
楊七很配合的被他們押出了城主府。
城主府外的街道上,早已亂成了一團。
街道兩旁的百姓們,如同鵪鶉一樣躲在房里不敢出門。
街道上,成千上百的兵卒,在頻繁的調動。
不良人押解著楊七,匆匆走過了兩個街道。
在一個街角的拐彎處,楊七悄無聲息的消失了。
領頭的不良人發現了楊七消失以后,立馬讓人控制了馬面,他帶著人手去尋找楊七。
卻說楊七試了一個障眼法,逃脫了不良人的控制。
他在街道上搶了一匹快馬,繞道趕到了西城門處。
西城門處正在大戰。
失去了折家家將支持的復興軍,被折家軍打的節節敗退。
楊七越過了戰圈,找到了折家軍的一個偏將,亮出了折御勛暗地里給他的腰牌。
偏將帶著楊七,在西城門的城頭上,找到了折御勛。
楊七見了折御勛,也沒說話,只是把他從寶言上師身上搜羅到的錦書扔給了折御勛。
折御勛攤開了錦書,仔細的閱讀過后,大喜道:“有這東西在,我們就能名正言順的把麟州、豐州、勝州據為己有了。”
楊七點了點頭,鄭重道:“計劃有變,我希望你們折家加快進攻的步伐。最好能把這一支流民中的十萬婦孺掠奪到手。有這十萬婦孺做補償,應該能彌補一下他們這一次對麟州的禍害。還有,他們在麟州刮地三尺,搜刮到的大批金銀財物,全部在城主府。
這筆財物,我要五成。加上我之前運回去的財物,我希望你能幫我暫時保管一下。
此外,我希望再借你們折家一萬人馬,一旦這一支流民失去了用途,我要他們全部死。”
南國的秘密暫時不能暴露,所以楊七必須想辦法,把所有的知情人士,全部埋進墳墓里。
折御勛聽到了楊七的要求皺了皺眉毛,沉聲道:“其他的我都可以答應你,但是再借給你一萬人馬,不行。折家這次拿下了麟州,李繼遷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我們折家要分兵保護麟州和府州兩地,不容有失。
我再給你補充四千人馬,湊足一萬人。
一幫流民而已,一萬折家軍,足以收拾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