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七抬手,撥開了寇準揮動的手臂。
寇準氣咻咻的盯著楊七,破口大罵,“彼其娘之”
寇準一連串的罵了一大堆的臟話,然后捶胸頓足的看著楊七,嘶吼道:“你知不知道你害苦了我,我寇準的一世清名,全被你給毀了。以后的史書上,人家一定會說我寇準,是幫助你楊延嗣裂土封疆的逆賊。陪著你一起遺臭萬年。”
楊七愣了愣,意外道:“你寇準是在乎那點兒名聲的人?你不是最在乎百姓嗎?”
寇準蠻橫的瞪著楊七,喝道:“這有沖突嗎?嗯?!”
楊七聳了聳肩膀,說道:“那你讓我怎么辦?放你離開,然后在寫一封長信,昭告天下,說你寇準跟我沒關系。
我寫一封長信倒是手到擒來,但是你覺得別人回信嗎?”
“你大爺的!”
寇準破口大罵。
他心里也清楚自己已經上了楊七的賊船下不來了,所以才在楊七面前如此蠻橫的發泄心幟怨氣。
寇準在那兒喋喋不休的罵了楊七許久。
最后見楊七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他就恨的牙癢癢。
寇準一邊腦子里想著惡心楊七的辦法,一邊繼續罵楊七。
又過了一刻鐘,寇準突然停下了謾罵,然后無禮的瞪著楊七,喊道:“我要升官,還要加俸祿。蘇易簡居然能當南國國相,我寇準也不比他差。我也要國相的待遇。”
楊七聞言,愣了愣,然后痛快的點頭,“沒問題,我依照大宋宰輔的俸祿給你≥我所知,大宋宰輔,每年的俸祿應該是一百二十八萬貫左右。
你以后每年的薪俸就按照這個發。”
一百二十八萬貫這個數字,可不是虛構的,確有其事。
大宋朝廷一直實心是高薪養廉的政策,再加上能混到宰輔位置的文官,頭上除了一個門下中書式章事頭銜外,一般還會掛上某某閣大學士等多個虛銜。
再加俸米、綾羅綢緞、茶酒錢、廚料錢、薪炭錢等等雜費的耕。
還有,京官家中標配的仆人的工錢和飯錢,也是國家掏錢。
總之雜七雜八的所幽款項加起來,大宋的文官,特別是位高權重的文官,一個個都富的流油。
這也是為何范仲淹一眾文官們在慶歷新政的時候,堅持裁撤一些不必要的或者多余的官員的原因。
總而言之,在大宋擔任文官,絕對是一件最幸福的事兒。
只要你名聲在外,會站隊,即便是什么也不做,也能平步青云。
寇準聽到了楊七不僅答應了給他升職加薪,甚至還按照大宋宰相的標準給他加薪,他明顯魚懵。
現如今的寇準,才二十二歲,也沒有過多的經過大宋官場的侵蝕,所以還很稚嫩。
就像是一個初入職場的小白,奮斗了三年,升職到了虛長的位置。
突然,大老板說給他升職加薪,待遇還是世界五百強公司里總經理的待遇。
寇準焉能不懵。
短暫的失神過后,寇準難以相信的看著楊七,“真的?”
寇準已經顧不得跟楊七撒潑了。
楊七鄭重的點頭,道:“真的。”
寇準臉上的表情連連變化,也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悲傷。
“咳咳”
楊七輕聲咳嗽了一聲,又道:“我大致上計算了一下,復興府內百姓每年的秋糧征收以后,折合成現銀,差不多也在一百三十萬貫左右。
今秋征收了秋糧以后,就讓人把糧食抬到你家去,算是你今年的俸祿。”
楊七大氣的擺了擺手,道:“至于多出來的,就當是我給你的獎勵。”
寇準懵懵地點了點頭。
過了一會兒,寇準感覺到不對,他意識到了什么,破口大罵,“你大爺的,楊延嗣,你這個黑心腸的”
寇準之所以在升職加薪了以后還大罵楊七,那是因為他想起了一件事兒。
楊七已經減免了復興府內百姓們好幾年的賦稅。
他寇準若是敢征收秋糧,并且還抬進自己家,他一定會被復興府內的百姓戳著脊梁骨罵死。
用不到千年以后,今年他就會被罵的臭不可聞。
楊七聳了聳肩膀,笑瞇美:“秋糧就在那兒,收與不收,全在你。”
寇準再次掄起了王八拳,撲向了楊七,“楊延嗣,你欺人太甚。”
兩個稻草人突然出現,擋在了寇準身前。
寇準的王八拳落在稻草人身上,就像是在打空氣一樣。
雖然捶的他們胸膛砰砰響,但他們好像是沒事兒的人一樣。
楊七再次沖著寇準笑瞇媚揮了揮手,然后悄然離去。
寇準望著楊七遠去的背影,聲嘶力竭的喊道:“楊延嗣,你給我等著”
楊七一走,寇準再鬧也就沒意思了。
他想捶楊七兩下撒氣的愿望也落空了。
他唯有再次跨上馬,回復興府去了。
氣歸氣,驚歸驚,怒歸怒,本職的工作寇準不會丟。
他已經成為楊七的人了,這是一個不爭的事實,也沒辦法改變。
復興關,楊七宅院。
鐵騎軍走后,楊七就一直待在院子里沒出去。
他在和楊大商討過了退伍的想法以后,就一個人躲在院子里,根據自己后世的記憶,研究著適合這個時代的合理的退伍制度。
研究了四天。
楊七大致上草擬了一套退伍制度的章程。
其中有關于退伍年齡的問題,楊七有些吃不準。
依照楊七目前軍幟狀態,軍卒的年齡基本上在十八歲到四十歲。
從招收的軍卒的年齡,到服役的年限,楊七都有一點兒吃不準。
這個時代可不是后世,后世的很多東西都不能套過來直接用。
就比如后世的兵役年限,一般是兩年。
而在這個時代,兩年的兵役年限根本不可能。
首先,這個時代的軍卒,基本上都已體力拼殺為主。
步兵依賴方陣,騎兵依賴戰馬。
兩年的時間,剛夠軍卒們體力和拼殺能力練上去,至于方陣、戰馬,想要練習到精通,根本不可能。
其次,由于交通不便,運輸不便,所以一辰爭往往會打很久。
少則幾十日,多則三年五載。
這都不是兩年的兵役制度能夠滿足的。
具體服役幾年,怎么畢在兵員更替的情況下,戰斗力不會減弱。
這是楊七目前要思考的問題。
楊七覺得,在復興武院內召開一次軍事會議,勢在必行。
他開始寫信邀請召開軍事會議的人選。
在楊七的邀請名單上,不僅包含了他之前和楊大商討的那些人,楊七還準備邀請折家的人,一起參與到會議當中。
當然了,老王貴已經出征,楊五要交接東勝州,所以他們二人并沒有被邀請。
就在楊七寫信的時候,彭湃匆匆進入到了楊七的書房。
“少爺,殤傾子到了。”
楊七放下了筆,道:“請他進來。”
殤傾子在彭湃帶領下,進入到了楊七書房。
殤傾子穿著一身盔甲,盔甲上沾滿了塵土,看得出他是一路風塵仆仆趕過來的。
“下官殤傾子見過虎侯。”
“你我之間不必客氣。”
楊七對殤傾子擺了擺手,又吩咐彭湃道:“你去告訴廚娘,讓她準備一桌上好的酒菜。”
彭湃領命退出去以后。
楊七邀請殤傾子坐下。
殤傾子剛坐下,就急忙開口,“你急急忙忙召我過來,可是答應了見老祖宗?”
楊七笑著曳,糾正道:“你的老祖宗,可不是我的老祖宗。”
緊接著,楊七喻笑道:“陳摶,那可是活在神話里的人物,我只是個凡夫俗子,不敢見神仙。”
“可是”
楊七抬手,阻止了殤傾子繼續講下去。
“你不必多言,他找我要聊什么,我心里很清楚。我不想見他,自然有不見他的道理。你我既是上下級,也是患難與共的兄弟。
我們之間,不能因為這些瑣事牽絆,失去了原幽兄弟情義。
作為我的兄弟,我希望你活出自己,而不是成為被他們在背后操控的傀儡。”
楊七的話說的很重,殤傾子臉上的表情明顯很凝重。
殤傾子目光掙扎了一下,低聲道:“你真的不肯見他們?”
楊七挑眉,癱坐在椅子上,幽幽道:“也不是不能見。除非他們答應我兩個條件。”
殤傾子看向楊七,急忙道:“什么條件?”
楊七雙手疊放在肚皮上,輕笑道:“第一,讓他們放你自由。第二,讓上一次那個用劍的老家伙過來,再跟我比一場。”
殤傾子瞪著眼睛愕然道:“你的武怪精進了?”
楊七含蓄的笑了笑,用寫指比劃了一下,“一點點”
殤傾子果然是一個武癡,對于自己能不能成為自由身并不在意,他最在意的只有武藝。
殤傾子覺得自己很受傷。
初見楊七的時候,他的武藝只比楊七低一線。
現如今,他卻比楊七差出了一大截。
華山劍侍可是他的嫡親長輩,他在人家面前連兩招都走不過。
楊七卻已經開始向華山劍侍挑釁了。
明明不見楊七有多么勤快的練武,而楊七的武藝卻在不停的增長。
殤傾子覺得老天魚兒不公平。
楊七似乎看出了殤傾子心中所想,他坐直的身軀,輕聲道:“武藝一道,無非是三個字,一膽、二力、三技。
一膽,那就是敢戰之膽,在面對強的時候,要有敢戰之心。即便是明知道會輸,也要有一顆想拉他一起死的膽。
你一直活在華山劍侍的陰影下,面對他的時候,你總是沒有必勝的把握。
所以不論你怎么追趕,在面對他的時候,你都會弱三分。
也就是說,從一開始,你就輸了三分。
二力,力量是一切武藝的基礎,無論是柔力還是剛力⌒些人天賦異稟,天生神力,就適合走剛猛的路子⌒些人天生羸弱,走剛猛的路子傷身,所以就只能去練習柔力。
然而,殊途同歸。剛盡柔至,柔盡剛至。
能做到剛柔并濟,才算是把力練到了最高的境界。
三技,你我皆練習的是祖輩們上百年錘煉出的上乘的攻伐之術。所以在這方面,沒什么好說的。
我能說的就是,你雖然身在此處,可是心上卻被他們帶上了一道枷鎖。
所以在面對他們的時候,你總是會束手束腳,完全不敢放手一搏。
甚至在征戰的時候,也不愿意用最殘忍的殺伐之術。
我之所以讓他們還你自由,就是為了讓你放開手腳,看清自己。
從而在武藝的道路上更進一步。”
楊七一席話,聽的殤傾子豁然開朗。
他也終于明白了自己武藝停滯不前的障礙。
殤傾子起身,恭敬的向楊七施禮,“受教了。”
楊七擺了擺手,笑道:“閑話談完了,該說說正事了♀一次找你過來,有兩件事兒要和你商量。第一件事,就是有關于游騎軍巡邊的事宜。
我已經和黨項的野乞部族達成了交易,出兵五萬幫助他們對付李繼遷。而作為代價,他們會把東勝州,以及好水川向西百里之地的地方劃撥給我。
也就是說,你麾下的游騎軍巡邊的時候,將會在兩府之地的基礎上,擴張到三府之地。
這對你們有沒有困難?需不需要擴充游騎軍的兵額?”
殤傾子低頭盤算了一下,曳道:“暫時不需要,目前我麾下的游騎軍,都是按照你之前教給我們的辦法,按照百人為杏的規模在巡邊。而我們又是靈活性極強的輕騎兵,不會有什么壓力。”
楊七點點頭,道:“那就好。第二件事,東勝州之前是黨項人的地方,黨項人在東勝州盤桓許久,里面大多也是黨項人。
而野乞部族的人在交付東勝州的時候,很有可能會大批的再走東勝州的百姓。
而落到我們手里,很有可能會成為一個空州。
我之前和寇準商量過,我們的意思是,你麾下的游騎軍一直在遼國打柴,看看能不能從遼國搶一些遼地的漢民回來,幫我們充實人口。”
“搶人?”
殤傾子愕然。
旋即,他皺著眉頭道:“這件事恐怕有困難。”
“哦?”
“搶人也容易,只是護送眾多百姓回到這里,就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