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楊七輕點額頭,疑問,“怎么了?”
曹琳看起來很亢奮,“能不能劃撥幾萬枚金幣給妾身用用?”
“幾萬枚?”
楊七側目,沒好氣道:“滿共就鑄了十萬枚金幣,給你劃撥幾萬枚,那別人怎么辦?”
“這么少”曹琳喪氣的撅著嘴,退而求其次,道:“那給妾身劃撥一些銀幣吧。”
“月末的時候,南國錢行就會發行,自己去換。”
“你怎么這樣!”
“我怎么了?”
楊七郊豎起,瞪著眼,道:“南國錢行雖是咱家的家業,可它也是南國和西北四府的立根之本,殺雞取卵,無異于自毀長城。你不會連這點道理都不懂吧?”
曹琳委屈的癟了癟嘴,“妾身也沒想著白拿南國錢心錢財,妾身也不缺錢—身就是想先人一步拿到金銀幣,也好借此擴大咱們酒坊的生意。”
“我知道你不是這個意思。”
頓了頓,楊七又道:“南國錢洶一批發心新幣,數額有限。我要爭融最短的時間內,讓更多的人拿到新幣♀是一個新的貨幣體系的建立。它需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得到更多人的認可。”
楊七看向曹琳,堅定道:“只有這樣,南錢才會在最短的時間內達到信用的頂峰⌒了信用的南錢,才會成為主流的貨幣,在南國、西北四府、大宋、遼國等多地被廣泛用。”
貨幣體系的建立、信用的建立等等,這些東西,曹琳一概不懂。
在這片大地上,能夠理解楊七嘴里講的這些東西的,或許只有居宗汴京城里的猶太人才懂得。
當然,他們在大宋有一個特別的名字。
一賜樂業人。
南國錢行汴京城分行,已經和一賜樂業人接觸上了。
并且,已經開始雇傭一賜樂業人為南國錢行服務。
為了確扁些人的忠誠性,已經有一支一賜樂業人遷居到了南國境內。
楊七之所以敢重新建立貨幣體系,就是因為有這一支一賜樂業人做后盾的緣故。
楊七的話,像是天書,在曹琳腦袋上空盤旋了許久,直到最后把曹琳給折磨瘋。
曹琳無奈的嘆著氣,“妾身不要了,還不行嗎?”
楊七愣了愣,瞬間就明白,自己這是對牛彈琴了。
“行了,就當我沒說。你要是真想要金幣和銀幣,就讓火山衛的人,送一批金銀到豐城去。我會告知陳耀,讓他眷派人給你打造出一批的。
第一批的金銀幣,你可以兌換,但是不能過多。
給別人留一點兒機會。”
曹琳莞爾一笑,輕聲道:“妾身知道了,妾身這就安排火山衛去辦。”
目的達成了,曹琳也沒在楊七書房久留。
楊七這幾日一直在加緊處理政務,吩咐過府里的人,沒有緊急的事情不要打擾。
曹琳走了以后沒多久。
初醒挎著一個飯盒,捧著一個大肚子,遙遙進入了書房。
楊七見到以后,趕忙放下了手里的奏疏,去幫忙。
“這種事兒,交給丫鬟們去做就好了,何必親自動手呢?”
啟開了飯盒,里面的菜色很簡單,兩碟小菜,一碗清粥。
楊七剛好也覺得餓了,扶著初醒坐下以后,就吃了起來。
初醒瞧著楊七吃的香甜,就笑瞇媚問,“郎君覺得如何?”
楊七吧唧了一下嘴,贊嘆了一句,“還不錯。”
“郎君覺得拿出去賣,可有人要?”
楊七愣了愣,放心了手里的筷子,疑問,“你這是什么意思?”
初醒輕笑道:“還不是如夢,她覺得在府里待著,整日里無所事事的。所以就想著在這大同府內也建一座長樂坊。
從汴京過來的時候,走的急,所以順手的人手都沒帶著。
如今,一切也從頭開始,所以就拉著妾身一起搗鼓這些。”
“再建一座長樂坊?”
楊七沉吟了片刻,笑道:“想建就去建吧♀也不是什么壞事。一個女兒家的,有創業的心思,這是值得鼓勵的一件事。”
楊七頓了頓,又道:“這樣,回頭你讓她去挑兩個機靈的。送到府里的廚房,讓廚娘們調教一下。以咱們府上廚娘的本事,出去開一個酒樓,還是十拿九穩的。”
初醒攜盈的道:“那妾身就代如夢謝過郎君了。”
楊七大氣的擺手道:“一家人,不必這么生分。回頭你再問問她錢夠不夠,不夠的話,我給她添一點。”
“嘻嘻嘻”
初醒輕聲一笑,笑臉如花,“郎君這可就想差了。如夢那丫頭,可是個小富婆。”
楊七愣了愣,莞爾一笑。
“我倒是把這個給忘了。”
如夢在楊府內,雖然是個丫鬟。
可她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小富婆。
是楊府內僅次于曹琳的小富婆。
其經商的頭腦,也僅次于曹琳。
當初初醒離了汴京,如夢就一個人撐著長樂坊。
她一個挾子,愣是把一個長樂坊弄的紅紅火火的。
而且,在離開汴京的時候,如夢那丫頭,還把長樂坊樓內一些名人題的字畫給賣了出去。
又大賺了一筆。
總之,很有錢。
“你是一個有福的”
吃過了飯,楊七拉著初醒的手感嘆了一句。
“啊?”
初醒明顯的有些莫名其妙。
楊七笑了笑,并沒有過多解釋。
楊七之所以會說出這么一句話,就是因為他透過了如夢要開長樂坊的表象,看到了其背后的目的。
初醒在楊府內,事事都被曹琳壓一頭。
這讓她在府里顯得很沒有存在感。
如夢之所以要重開長樂坊,就是想多賺點錢,讓初醒捅了腰桿做人,讓初醒說話的時候幼氣。
不然,以如夢如今的身家,完全沒必要再出去做生意。
初醒能有如夢這么一個好姐妹,怎么可能沒有福氣?
至少在這一點上,曹琳是比不了。
別看曹琳在外威風八面,在府上也高貴傲人的。
可實際上,她一個知心的朋友都沒有。
曹琳是很有錢,可是錢這個東西,有時候非但不會拉近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反而會成為破壞朋友關系的罪魁禍首。
所以,曹琳在府上,其實很孤單。
她唯一能依靠的,唯有楊七。
當然了,現在又多了一人,那就是洶衛。
陪著初醒聊了一會兒,就讓如夢扶著初醒回房了。
楊七繼續在書房里處理政務。
隨著新兵役制度和新貨幣體系的出現,各種各樣的麻煩也跟著接連不斷。
楊七必須妥善的處理這些麻煩,好為新兵役制度和新貨幣體系掃清道路。
楊七這一處理,就是大半個月。
等到他把所有瑣事處理完以后,已經到了月底了。
南錢的發行,也迫在眉睫。
楊七忙碌了大半個月,而遠在汾州廂軍營地的張德林恐懼了大半個月。
張德林率領著汾州廂軍撤出了大同府以后,就一直蟄居在汾州廂軍營地內,稱病不出。
他仔細的研究過楊七的性格,知道楊七是一個睚呲必報的人。
所以,他在等待楊七的報復。
從楊七決戰李繼遷,到楊七撤軍回大同府,這一段時間內楊七的一切消息他都密悄關注著。
而楊七回到了大同府以后,張德林就命令麾下僅剩的兵馬,加強了營地的防御。
靜靜的等待著疾風驟雨的降臨。
然而,他像是烏龜一樣在營地里爬了很久,也沒尤到楊七的報復。
等到的只是一則楊七威脅趙光義要十萬人口的消息。
從這一則消息,張德林判斷出很多東西。
比如,對他至關重要的一條。
楊七肯威脅趙光義,問趙光義要十萬人口。
那就說明,楊七并沒有和趙光義開戰的意思。
也就是說,楊七不會侵入到大宋,更不會派遣大軍過來為他治下的百姓們復仇。
因此,在得到了這一則消息以后,張德林整個人都顯得輕松多了。
當晚,他就帶著營地里的幾個將校,去了汾州城內最大的花樓內,暢飲了一番。
醉酒以后,張德林就和將星醉臥在了花樓。
然而,次日清醒以后。
張德林卻發現自己赤條條的躺在營地門口,跟隨他的將校卻一個也沒見到。
等到他赤條條跑回了營地以后,仔細查問過以后,才知道,前一夜跟他一起去喝花酒的將校,一個也沒回來。
報復來了!
這是張德林內心深處的第一個念頭。
張德林立馬派人出去到汾州城內的花樓里找那些將校。
可是他派出去的人,也像是石沉大海了一樣。
沒有一個回來。
從這天起,無論張德林從營地里派出去多少人。
都沒有一個回來。
不僅如此,在這段時間內,也沒有一個人外人從營地外走進來。
張德林就在這無盡的驚恐和煎熬中,生活了大半個月。
大半個月時間,張德林消瘦了很多,原本身形魁梧的大漢,瘦成了一個皮包骨頭的火柴棍。
他的頭顱上似乎瘦的只剩下了皮膚和頭骨。
深陷的眼窩里,能夠清晰的看到他的眼珠大小。
整個人像骷髏多過像人。
“陛下什么時候來救我”
張德林盤腿坐在自己的虎皮寶座上,喉嚨里像是又金屬在摩擦,不斷的發出沙啞的聲音。
這一句話,他已經念叨了大半個月了。
可是,整個汾州廂軍營地,像是被人遺忘了。
一位披甲軍卒進入到了營地,驚呼道:“我們又有三個兄弟死了”
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多少次稟報了。
上千兵卒,到現在就剩下了不到六百人了。
整整四百的軍卒,莫名其妙的死去了。
死相極其凄慘詭異。
張德林抬起了他皮包骨頭的腦袋,掃了軍卒一眼,失神的道:“拖到營地后面去埋了吧”
軍卒遺牙,很不甘心的呼喊了一聲。
張德林看向了他。
軍卒一臉視死如歸,“懇請將軍允許卑職帶著剩下的兄弟們沖一次,為大家殺出一條血路”
“殺出一條血路?呵呵。”
張德林癲狂的道:“怎么殺?一路沖出去?賊人有火藥,震天響的火藥。我帶人沖了兩次,連人家的影子都沒摸到,就被炸死了兩百多兄弟。
再沖,有何意義?只會讓我們死的更快。”
“下去吧”
“我說,下去道連我的命令也不聽了?”
軍卒不甘的拱了拱手,聲音低沉道:“卑職不敢。”
軍卒退出去了以后,張德林又重新變回了他那一副獨自念叨的模樣。
這一坐,就是一夜。
翌日。
天蒙蒙亮的時候。
一道黑影,一閃,進入到了張德林的營帳。
失魂落魄的張德林,猛然間聞到了一股淡淡的尿騷味。
他不僅沒有附嫌棄,反而貪婪的深吸了兩口氣,一雙凸出來的眼珠子,如同火炬,閃閃發光,看向黑影。
“陛下派你來救我的?”
黑影停在張德林身前六尺外的地方,借著帳篷內陰暗的角落,努力的把自己隱藏在黑暗里。
似是聽到了張德林的話。
一道冷漠的聲音從黑影所在的地方傳出。
“差事辦砸了,還奢望陛下救你們,癡心妄想”
張德林愣了愣,雙眼徒然瞇起,盯著黑影道:“那你是”
冷漠的聲音再次響起。
“無用的狗,沒必要再留。”
“陛下派你來殺我?”
張德林猛然站起身,眼中兇光四溢。
“嘿”
黑影冷笑了一聲,冷漠的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況是一條狗。”
“吼!”
張德林怒吼一聲,從坐下的虎皮中,抽出了一柄鑌鐵長劍,砍向黑影。
黑影的武功極高,張德林連劈兩劍,也沒有沾到黑影的衣角。
“一條喪家之犬,也敢還手。”
黑影冷笑,一道長鞭從他袖口甩出,狠狠的抽打在了張德林的背脊上。
只是一擊,卻打的張德林皮開肉綻。
仔細看,才發現那長鞭的尾巴上,勾著兩道三角彎刃。
張德林一邊劈砍,一邊沖著黑影咆哮,“如果不是因為趙光義,我也不會落到今日這個下場!”
黑影明顯的愣了一下,手里的長鞭攻勢變的更加迅猛了。
“啪啪啪”
每一次長鞭落下,抽打在張德林身上,會卷走一片血肉,就像是凌遲。
他的聲音變的冷如寒冰,“敢直呼陛下的尊名,這可是滔天的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