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妹想嫁給寇準……”
楊七無奈的說出了這句話。
沒想到曹琳興奮的說道:“這可是好事啊!寇準可是你手下文臣里面拔尖的人才。這要是放在大宋,趙光義巴不得把公主許配給他呢。
籠絡人心,用聯姻是最靠譜的手段。當年太祖皇帝為了籠絡將門,把他的閨女全都嫁到將門了。”
楊七臉色一黑,瞪眼道:“我楊延嗣的妹妹,不是籌碼。更不是政治交易的犧牲品。她要嫁給誰,那也得等她長大了自己決定。”
曹琳愣了愣,似笑非笑的看向楊七,“那之前你非要把穆桂英那個小丫頭許給宗衛孩兒又怎么說?”
“額!”
總是被曹琳扯著小辮子聊天,這沒辦法聊了。
楊七惱羞成怒的瞪了曹琳一眼,氣哼哼的回書房去了。
曹琳卻像是偷到了雞的狐貍,彎著腰咯咯咯的在笑。
晚上用飯的時候。
楊七發現了原本應該回復興府城去的楊八妹,居然也坐在桌前頓時有些愕然。
曹琳為八妹挑了一些她愛吃的放到八妹的面前,笑著跟楊七解釋,“八妹想以后就留在這里,跟著你好沾一沾文氣。”
楊八妹悶頭扒飯,看也不敢看楊七一眼。
楊七又豈能不了解八妹的心思。
想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沒門!
楊七坐在桌前,瞥了八妹一眼,淡淡道:“趕緊吃,吃完了好休息,明日我派人送你回去。”
八妹頓時不樂意了,她仰起頭,撅著嘴,倔強道:“我不!”
“哼!由不得你!”
八妹求救似的看向曹琳,哭訴道:“嫂子,你得幫我……”
曹琳假裝為難道:“你七哥都發話了,嫂嫂幫不了你。你可別忘了,你七哥才是這府里做主的人。”
八妹惱了,扔下了碗筷,惡狠狠的盯著楊七。
楊七才懶得搭理她。
簡單的吃過了晚飯,就回房歇息了。
次日一早,楊七就派霍紅葉把八妹押送回了復興府城去。
任憑八妹如何鬧騰,也改變不了楊七的意志。
送走了八妹,楊七就在府里什么也不干,坐等寇準的到來。
他必須好好的教育教育寇準,讓寇準這頭豬明白,什么白菜可以拱,什么白菜不可以拱。
然而,楊七還沒等到寇準到大同府城,就被折家派人送來的一封信給驚住了。
折家派來送信的人是折惟忠。
折惟忠明顯是風塵仆仆的趕到大同府城的,身上衣服上沾滿了灰塵雜草,他卻沒時間換。
臉上帶著濃濃的擔憂之色。
“老祖宗病危,我爹特地派我來告訴你一聲。”
楊七一驚,迅速的拆開了信件閱讀了一番,然后神色凝重的道:“你且等等我,我隨你一起去府州。”
楊七顧不得收拾行囊,出了書房門,讓丫鬟們把信送到了曹琳手里去,讓曹琳隨后趕到府州去。
他自己跨上了馬,隨同著折惟忠趕往了府州。
上馬以后,楊七皺著眉頭問折惟忠,“派人去跟我爹娘說了沒?”
折惟忠沉聲道:“我大哥和我二哥去勝州了。”
楊七點點頭,道:“我們先回去。”
“駕!”
二人沒有一點兒遲疑,策馬奔往府州。
能讓折御勛如此鄭重的送信給他,提醒折家老太君病危這件事,那就表明了折家老太君很有可能重病不起,甚至有可能這一病,就熬不過去。
楊七雖然跟折家老太君只有兩面之緣,但是折家老太君在他心中留下的親切、慈祥、關懷,一直揮之不去。
親情對于他這個被扔到了千年之前的孤家寡人而言,是一種奢望,即便是他在這邊有爹娘、有兄弟、有妻兒。
但是在他這么多親人當中,他唯有在折家老太君身上感受到過熟悉的親情。
那種來自于外婆的關懷。
楊七不希望折家老太君離世的時候,他連見一面都做不到。
這也是為什么他在接到了這個消息以后,二話不說就奔向府州的原因。
楊七和折惟忠二人,快馬加鞭,晝夜不停,兩天兩夜以后,他們趕到了府州。
府州。
折府。
楊七還沒進門就感受到了一股濃厚的凝重氣息,守在門口的門房、護衛們,一個個臉上都掛著悲色。
門口沒有人迎接,進門以后,看到的仆人、丫鬟們一個個都行色匆匆,偶爾正面撞上了,給楊七和折惟忠施禮過后,就快速離開了。
在哲惟忠帶領下,楊七到了折家老太君所在的小院。
一進院子的月亮門,就看到了折府一大家子,老老少少都在院子里。
其中有一大部分人楊七都沒見過。
折家傳承百年,到如今七大姑八大姨的一大堆也正常。
折御卿守在院子里,一臉悲痛,見到了楊七,折御卿迎了上來,“好外甥,你怎么才來?快跟我進去見見你外婆。”
折御卿拉著楊七的手就往房里走。
“慢著!”
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頭子突然出現在了門口,擋住了去路。
老頭子目光不善的打量著楊七,冷聲道:“什么時候楊家的人也能進我折家的門了?”
楊七眉頭一皺沒有說話。
折御卿臉上有些不好看,“三叔,到了這個時候了,你怎么還說這種話。”
老頭子瞪起眼,冷笑道:“有何說不得,當年折賽花叛出了我折家,改了佘姓,就已經算不上是我折家之人了。既然不是我折家之人,她的兒子有什么資格進我折家的門。”
老頭子似乎在折家宗族里的威望很高,他一開口,許多人都跟著附和。
“對!折賽花已經不姓折了,不是我們折家的人,沒資格進我們折家的門。”
“姓楊的,趕緊滾,我折家沒有你姓楊的位置。”
“對!滾出去!”
“三叔公說的對……”
折御卿臉色難看的低吼道:“三叔,你這是要借機發難?”
老頭子傲然的抬起頭,頓了頓手里的拐杖,淡然道:“老夫這是在維護折家的威嚴,今日若是讓這叛出了折家的婦人的兒子入了門,見了老嫂嫂,那我折家的顏面將蕩然無存。”
“三叔!”
折御卿做夢也沒有想到,一個祖輩,居然在這個時候發難,這讓他心里很惱火,卻又無可奈何。
老頭子根本不理會折御卿,他看向楊七,冷聲道:“楊家小崽子,還不滾出去。別逼老夫動手趕人。”
楊七平靜的看著老頭子,淡淡道:“老家伙,我很想知道,你為什么突然在這個時候站出來為難我?”
“放肆!”
老頭子突然暴喝一聲,“不知禮數的小崽子,果然跟你娘一樣,是個下賤胚子。”
“嘿”
楊七嘴角勾起了一絲嘲諷的笑容,他看向了折御卿,冷笑道:“這是你折家的意思,還是這個老家伙自己的意思?”
折御卿為難的看了看老頭子,然后看向楊七,低聲道:“七郎,別意氣用事。”
楊七面色一冷,“給我一個答案。”
折御卿低著頭,咬了咬牙,沉聲道:“我和你大舅沒這個意思……你始終是我外甥,你娘始終是我姐姐。”
老頭子聞言,大怒,“折御卿你這個吃里爬外的東西,你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三叔,你眼里還有沒有折家的家法。”
折御卿咬著牙,低下頭不說話。
楊七瞇著眼看向老頭子,譏笑道:“讓我猜猜,你這個老家伙為何今日突然發難,到底是為了什么?”
“為了什么?老夫為的自然是我折家的顏面。”
老頭子傲然道。
楊七譏諷道:“那折家的顏面還真是值錢……以前的折家,偏距一地,茍延殘喘。現在的折家,占據五州之地,隱隱還有擴大之勢。
地盤大了,難免就有人生出了異心,想要從中弄一點好處。
若是我猜的沒錯,你這個老家伙今日突然發難,就是因為折御勛沒有給你足夠的好處。
這才有了今日這一出。”
老頭子眉頭一皺,低吼道:“放肆!你這個小畜生信口雌黃,目無尊長。來人,將他打出去。”
一時間,就有幾個老頭子的兒孫蠢蠢欲動。
楊七虎目一掃,神情凌然,冷喝道:“你們可以試試!我給你們機會,把你們的人都叫進來,一起上。看看我楊延嗣能不能應付你們這一群雜碎。”
話音落地,楊七猛然跺腳。
被他踩在腳下的青石板,一瞬間碎的四分五裂,而在他腳下,出現了一個深坑。
院子里的人見狀,瞳孔皆是一縮。
人形兇器啊!
誰撞上誰死!
折家男女皆習武,自然能夠看出楊七這一腳的深淺。
一時間,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沒有人敢上去碰楊七這個人形兇器。
就連老頭子,神色也不好看。
老頭子強裝鎮定,冷喝道:“小畜生,難道你還敢在折家行兇不成,反了你了。”
楊七毫不客氣的啐了一口,“呸!老東西,別在我面前倚老賣老。折家地盤大了,你們就膨脹了?真當你們在西北無敵了?
沒人告訴過你們,誰才是西北真正的王?沒人告訴過你們,若是沒有我楊延嗣,你折家能有今日的成就?
在我面前裝蒜,你們是眼瞎,還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小畜生!你死定了!你死定了!”
老頭子被楊七一席話氣的不輕,他顫抖著指著楊七,一個勁的重復一句話。
楊七目露兇光,盯著老頭子,低吼道:“要么讓開,要么被我扔出去。自己選!”
“小畜生!你敢!”
楊七冷笑一聲,一把拽住了老頭子的衣襟,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把老頭子扔了出去。
幸好有折家的后輩眼疾手快,接住了老頭子。
不然老頭子這一摔,還不得摔死。
老頭子驚的三魂七魄丟了一半,當場暈死了過去。
老頭子的兒孫,大喊著要招府上的護衛收拾楊七。
楊七懶得搭理他們,一頭鉆進了折家老太君所在的房內。
一進門,就看到了折家老太君虛弱的躺在床上,折御勛伺候在床邊上,給她喂粥喝。
楊七瞧著折家老太君面色發白,雙眼卻很有神。
顯然,折家老太君病重,但還沒到隨時都一命嗚呼的時候。
楊七懸著的心瞬間就放下了,他毫無形象的走了過去,一屁股撞開了站在凳子前的大丫鬟,坐在了凳子上,埋怨道:“大舅,你不地道啊!以前到折府的時候,就沒碰見過這種事。這一次來了,卻被人攔在了門外。你這是擺明放一只惡狗出來惡心我啊!”
很明顯,門外剛才發生的一切,折御勛,乃至躺在床榻上的折家老太君都清清楚楚。
可是,至始至終,都沒有人出去阻止。
這里面要是沒有貓膩,那就奇了怪了。
折御勛小心的伺候著折家老太君吃過了粥,放下碗,感慨道:“誰都知道,這西北的王是你虎侯,在這西北,誰敢攔你虎侯大駕。別人瞧著我們折家如今風光了,可是只有咱們自己心里清楚。折家能有今日的造化,那都是虎侯所賜的……”
楊七癟了癟嘴,沒好氣道:“你這是在惡心我?”
楊七很明顯的感受到,折御勛很不滿意他剛才在外面說的話。
折御勛聽到了楊七的疑問,不咸不淡的道:“豈敢豈敢!折家以后還要靠虎侯照應,折某豈敢冒犯虎侯。”
楊七瞪眼低喝,“你夠了!還有完沒完?就許你借刀殺人,就不許我發發牢騷?”
折家老太君躺在床榻上,虛弱的臉頰上勾起了一絲笑意,“你們舅甥倆就別鬧了。趕緊聊正事,聊完了,老婆子還要跟我外孫親近親近呢。”
老娘發話了,折御勛不敢不從。
只聽折御勛感嘆道:“小子,就像你剛才在外面所說的一樣。如今的折家越來越大,地盤越來越廣。有些人心里難免就生出了別樣的想法。
大戰的時候不見出力的,現在一個個跑出來摘桃子。
自從折家拿下綏州、銀州、瓜州等地以后,族里面的人,就想著分一杯羹。
一個個都像讓你舅舅我學那周文王,分封諸侯。讓他們一家占據一州,稱王稱霸。”
楊七皺眉道:“這不是在作死嗎?分封制早就淹沒在歷史的海洋里了,還有人要搞分封,這是嫌折家死的不夠快。”
折御勛苦笑道:“誰說不是呢。可是我能有什么辦法,一個個都是宗親叔伯,我總不能舉起屠刀去威脅他們吧?”
楊七臉色一黑,“所以你就想借我這柄快刀,幫你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