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大刀橫砍向了楊星的脖頸,一刀梟首?
楊星心頭一驚,慌忙躲閃,安吉的刀貼著楊星的頭皮掠過。
楊星頭頂的頭發被削空,連帶著頭皮也被削去了薄薄的一層。
殷紅的鮮血順著楊星額頭流下,糊滿了楊星的臉頰。
楊星心頭凜然。
他一招落在了下風,露出了一個破綻。
戰斗力豐富的安吉自然不肯錯過這個痛打落水狗的機會。
長刀在安吉手里宛轉,帶出了呼呼的風聲。
一刀刀連綿不斷的劈向楊星。
安吉一改剛才的龜縮防守的姿態,整個人宛若瘋魔,一刀攻勢比一刀強。
宛若浪潮,一浪高過一浪,最后變成了一道滔天巨浪。
“哐啷”
楊星手里的橫刀被安吉宛若浪潮的刀法劈成兩截。
大刀在楊星驚恐的目光中再次落下。
“噗”
楊星脖頸上的鎖甲擋住了鋒利的刀刃,可卻沒擋住大刀上攜帶的剛猛的力道,他脖頸一下陷進去一節,脖子一歪,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楊星,卒!
觀戰的焦贊等人下意識的握緊了手里的兵刃,但卻未發一聲。
“哎”
楊七暗嘆了一口氣,也沒有說話。
楊星主動請戰,戰死在外,這是他的瘍,也是他的宿命。
安吉以勝利者的姿態,一手揮舞著長刀,一手猛烈的捶打著自己的胸口,向所有人展示他的英勇。
遼將趣,遼軍軍心大振。
遼軍將士們紛紛甩動著手里的彎刀吶喊助威。
而楊七麾下的將士,一個個耷拉著腦袋,如同斗敗的公雞。
他們中間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見識這種斗將的場面,所以眼見己方將領落敗,難免有些傷感。
楊七剛準備安慰將士們兩句,卻沒想到安吉在這個時候做出了驚人的一個舉動。
他在馬背上側著身,提起了楊星的尸身,卸掉了楊星的頭盔和面甲,揮刀砍下了楊星的頭顱,提在手里繼續炫耀。
楊七當即就怒了,他緊握拳頭,準備叫扎馬合青木抬他的兵器。
“虎侯,卑職請戰。”
焦贊黑著臉,策馬就到了楊七身邊,他慣用的銅锏已經被他拿在了手里。
楊七壓下了心頭的怒意,冷冷的道:“士可殺不可辱,遼將安吉過分了。提他的頭來見我,不許戀戰。”
焦贊鄭重的拱手道:“諾!”
話音落地,焦贊胯下的馬兒如同離弦的箭,暴射而出。
幾個呼吸就到了安吉面前。
可見他為兄弟報仇的心思有多急切。
“西北焦贊!”
焦贊一點兒也不含糊,上來就通稟了姓名。
安吉反手把楊星的腦袋掛在了馬屁股上,傲然的盯著焦贊道:“奚王府安吉。”
話音剛落,焦贊反手就是一锏拍了上去。
安吉揮刀應了上去。
“當”
銅锏砸在長刀上,安吉覺得手里一沉,半個身子跟著沉了下去。
連帶著安吉了心也跟著沉了下去。
好大的力氣!
安吉心里驚叫了一聲,抽刀策馬后退了幾步。
焦贊并沒有趁機追上去,而是跨在馬背上立在原地,目光冰冷的盯著安吉。
別看焦贊平日里大大咧咧的,真遇上了生死大敵,他反而比一般人更安靜。
“你很不錯”
安吉贊嘆了焦贊一聲,由單手握刀變成了雙手握刀。
“殺!”
一聲奮力的嘶吼聲從安吉口中傳出。
安吉催動胯下的戰馬,沖向了焦贊。
面對安吉迅猛的攻勢,焦贊不閃不避,一隊銅锏在胸前劃了一個十字,然后同樣瘍了催動戰馬,沖向安吉。
“當”
“當”
刀锏對在一起,迸發出了火花,叮叮當當的聲音,像是鐵匠鋪里正在捶打鐵胚的聲音,又像是有人在亂拍驚鐘。
安吉瘋魔,焦贊比安吉更瘋魔。
安吉刀刀裙贊致命處,焦贊卻不管不顧,只想把手里的銅锏打落在安吉身上。
一時間,安吉竟魚舉棋不定。
然而,高手過招,最忌諱的就是舉棋不定。
一旦心有猶豫,手就會猶豫。
手一猶豫,難免就會落到下風。
“嘭!”
一聲悶響,焦贊的銅锏砸在了安吉的腰間。
安吉腰間的肉一軟,似乎有骨頭被打斷了。
“嘿嘿嘿”
焦贊陰沉的臉上終于露出了笑意,他笑容很殘忍,看安吉的目光就像是看一個死人。
緊接著,就看到焦贊手里的一對銅锏上下翻飛,猶如穿花蝴蝶。
一锏瞅準了安吉腰間的受傷的地方頻頻攻去,一锏則換著花樣的往安吉身上招呼。
安吉一方面要顧著腰間的傷勢,一方面還要應付點點落下的銅锏。
一時間安吉被焦贊打的節節敗退。
焦贊的锏法很純熟,他的打法也很有特點,幾乎都是沖著人身上最軟弱的地方招呼。
加上他力氣比一般人大,所以被他打中了,就是重傷。
借著安吉畏首畏尾護著受傷的地方的機會,焦贊頻頻得手。
安吉身上的傷勢越來越重。
眼看著安吉已經提不起刀了,焦贊才揮動手里的銅锏,對著安吉的腦袋就是一擊。
“啪!”
安吉的腦袋就像是西瓜一樣爆裂開。
腦漿鮮血四處飛濺,然后飆出了一股高達三尺的血泉,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焦贊看著安吉的尸體,冷冷的一笑。
他很聽楊七的話,并沒有戀戰。
從安吉馬屁股上蓉了楊星的腦袋以后,焦贊湊齊了楊星的尸身,迸他回到了銅臺關前。
到了楊七面前,焦贊憨憨的撓了撓頭,笑道:“一時失手,不心把那個什么安吉的腦袋打碎了,還請虎侯降罪。”
楊七翻了個白眼,低罵了一句,“滾!”
焦贊樂呵呵一笑,趕忙退到了隊伍后面。
焦贊趣,替楊七扳回了一茬,楊七麾下的將士們,立馬恢復了斗志。
此后,雙方各自派出將領,繼續斗將。
你來我往斗了十幾場,各自有贏有輸。
比較引人注目的是楊五和黃泉二人。
黃泉出陣,三箭射死了三位遼將,其驚人的箭術震懾了所有人。
楊五出戰,酣戰五場,連斬遼將五人。
斗將從早上一直持續到了晌午。
“噠噠噠”
耶律休哥似乎還沒有放棄斗將的意思,雖然遼國的將領已經死去了十二人了,但是耶律休哥依然沒有休息的意思。
單調的馬蹄聲再次響起在兩軍陣前。
一批老馬,馱著一位老將晃晃悠悠的進入到兩軍陣前的廝殺場。
楊三提起自己的長槍,輕咳了兩聲,沉聲道:“我去吧”
楊五穿著粗氣,攔在了楊三身前,“三哥,你剛才被暗算了一記,還是留下安心養傷♀一戰由我出戰。”
楊三皺起眉頭,“可是你剛酣戰了五場,已經快要脫力了,稍有不慎就會有危險”
楊五回頭掃了一眼楊七麾下的諸將,他們皆都有傷在身,此時出戰很有可能回不來。
不得不說,耶律休哥的陽謀很成功,他就是想通過斗將,把楊七麾下為數不多的武將給弄死。
西北四府的底蘊,跟遼國這個霸主比起來,確實有很大的差距。
楊五鄭重的道:“我雖然脫力了,但是再戰一場不成問題”
楊五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楊七給打斷了。
“你們就別爭了,你們誰也不能去。”
“為什么?”
楊七盯著遼國出陣的那位老將,幽幽道:“你們真當這個老頭子是個普通的遼將,能像之前的遼將一樣被你們輕易斬殺?
他可是遼國的老林牙,勤勒。一個很強橫的老家伙我原以為他死了”
林牙是遼國一個特殊的官職。
在軍中,除了大于越、南院大王、樞密使,以及各部的王爺外,官職最大的就是他。
別覺得他屈居于那么多人之下,就沒有那些人厲害了。
青反。
在他頭上的那些人,大多都是名譽上的官爵,并不代表實力。
就比如遼國大于越、南院大王耶律休哥,他擅長使刀,刀法也不錯,但是未必是勤勒的對手。
遼國固然重視武力,武藝高強的遼人可以得到高官侯爵,可是這并不代表他們能夠在身份上越過遼國最頂尖的貴族。
所以,論武力,勤勒的武力在遼國也是數一數二的。
楊三、楊五的槍法固然高絕,但并不代表他們是無的。
不說全天下,就說單打獨斗,他們二人都未必是殤傾子的對手。
“青木!”
楊七輕聲呼喚了一聲扎馬合青木。
扎馬合青木等人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下,膛一個盒子到了楊七面前。
“七弟,你要親自上陣?”
“七弟,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是我方主帥,怎能上去斗將?”
“虎侯”
“少爺”
楊七麾下眾將領紛紛出聲。
楊七從扎馬合青木手里的盒子里取出了黝黑的盤龍棍,隨手揮舞了一下,咧嘴笑道:“我也想坐在這里看云卷云舒,笑看你們幫我掃清一遣在我面前的敵寇。
可是,你們還沒那個實力”
“駕!”
楊七輕輕拍了拍馬屁股,棗紅馬兒甩了甩蹄子,緩緩的走向陣前。
在楊七背后的諸多將領,一個個都羞紅了臉。
楊七的話不重,輕飄飄的像是一片鴻毛。
可是落在他們耳中,就像是一座泰山壓了下來,壓在了他們的心口上。
主辱臣死。
楊七以西北四府主帥的身份參與斗將,就像是遼國的大于越、南院大王耶律休哥下場跟楊五拼勇武一樣。
殺雞焉用牛刀?
更何況還是一柄屠龍刀。
對西北諸將而言,這是一種恥辱。
一種前所未幽恥辱,恐怕比戰敗還讓人覺得憋屈。
若非我等無能,焉能讓主帥親自下場?
楊七既然瘍了下場,自然能夠猜到西北諸將的反應。
不過他沒有去安慰他們。
而是希望他們知恥后勇。
事實上這一撤將,楊七也可以不用上場的,甚至可以憑借之前的多長利,揭過斗將,直接掀起大戰的。
楊七之所以最終瘍了下場。
一則是為了不在耶律休哥面前認慫。
二則是他這一次不出手,以后恐怕就再也沒有機會在出手了。
既然以后都沒有機會出手了,不如借此機會,好好的打一場,順便刺激一下軍心,讓他們的斗志更加旺盛。
一舉兩得。
楊七策馬到了陣前,迎面就對上了遼國老林牙勤勒的眼睛。
勤勒已經很老了,胡須花白,頭頂早已布滿了白發,臉上的雞皮隨手一捏就能扯起一塊。
然而,即便如此,他握刀的雙手依然很穩。
就如同他胯下的戰馬,即便是面對楊七胯下的這匹馬王,也不曾動搖。
老將尚能一戰,老馬尚能一沖。
“虎侯”
勤勒對于楊七親自出馬,明顯覺得有些意外,輕呼了一聲后,突然咧嘴笑了,“老夫在建州的時候,常聞西北虎侯勇猛過人,乃天下第一猛士想到,老夫老了老了,居然有幸和虎侯一戰,此行不虧。”
楊七看著蒼老的勤勒,嘆息道:“以你的身份,以及你對遼國的功勛,你完全可以安安穩穩的過完后半生,又何必跑來趟這一趟渾水呢?”
“嘿嘿嘿”
勤勒笑的很開懷,或許是老了,笑聲沒有那么洪亮,反而像是一只偷到了雞的老狐貍。
他一邊笑著一邊說,“老夫這一輩子,為大遼南征北戰,為的不是什么功勛,為的也不是什么富貴∠夫生在大遼,長在大遼,更是一個純粹的遼人。保衛大遼是老夫的指責,若是能讓大遼的江山千秋萬代,老夫縱死無憾。”
這是一個值得敬佩的老人。
每一個為了家國舍生儒的人,都值得人敬佩。
可惜,他是敵人。
楊七認真的看著勤勒道:“你可以認輸,我可以不殺你?”
勤勒一動不動,盯著楊七笑瞇媚道:“從你虎侯出來的時候,老夫就自知此戰必死。但是老夫不后悔∠夫一聲征戰,從沒畏懼過任何強敵。”
楊七捅了腰板,鄭重道:“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握能滿足的話,一定盡力滿足你。”
勤勒同樣捅了腰板,朗聲道:“虎侯若是覺得老夫是個值得尊敬的對手,那就請虎侯全力出手∠夫臨死之前想看看,天下第一猛士,究竟有多猛。”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