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碑楊門  第0844章 誰對?誰錯?

類別: 歷史 | 架空歷史 | 豐碑楊門 | 圣誕稻草人   作者:圣誕稻草人  書名:豐碑楊門  更新時間:2019-03-29
 
當一切的脈絡重新梳理以后,丁謂的名字,毫無疑問的出現在了趙德芳的腦海。

幾乎在一瞬間,趙德芳就將所有的罪責,全部怪罪到了丁謂的頭上。

若無丁謂教唆,他又怎么可能落的今日這步田地。

“丁謂,我要殺了你!”

如同憤怒的雄獅的咆哮,從趙德芳的喉頭噴涌而出。

趙德芳幾乎沒有多想,就沖出了石府,直奔丁謂的府邸。

徒留下石守信的尸身,倒在床榻邊上。

孤零零的一個人。

而遠在院內偏房的石家兒郎,尚且還沒得到陳耀的通知,還不知道父親已經被氣死。

丁謂的府邸,距離石府不遠。

能住在石府附近的,那都是非富即貴。

丁謂所住的府邸,以前是魏王府的別院。

自從魏王趙光美死后,這處宅子就空置了下來。

后來,丁謂爬上來以后,趙德芳因為寵信他,就把這一處宅子,賜給了他。

此時此刻。

再看丁謂的這處大宅子,趙德芳感到異常的刺眼。

趙德芳率領著武功高強的御前侍衛,殺到了丁府門口。

丁府門口的門房,正品著茶,吃著肉在哼哼。

見到了有人擅闖丁府,剛想訓斥,看清了面孔以后,趕忙低下頭,躬身施禮,“小人參見陛下……”

趙德芳對門房置之不理,橫沖直撞的殺進了丁府。

丁府內。

丁謂正就結了一幫大臣,在一邊飲酒作樂,一邊為以后的政途謀劃。

各自懷里抱著嬌妻美妾,各自面前放著山珍海味。

各自訴說著楊七派人過來招攬的時候,他們會開出什么條件云云。

總而言之。

他們自我感覺很良好。

這皇帝無論換誰做,這天下終歸是要治理的。

論起治理天下,他們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但即便如此,他們仍舊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楊七治下版圖遼闊,正是用人之際,他們這些人,自然有一席之地可占。

就在大臣們喝的興起,正準備開無遮大會的時候。

“嘭!”

房門被人從外面撞開。

有人當即就皺眉低吼道:“放肆,還有沒有王法,有沒有規矩。”

當看清楚沖進門內的人以后。

大臣皆停止了作樂,那個剛才低吼的人,也把后半句話憋進了腹中。

趙德芳看著這熱鬧的場面,看著這紙醉金迷的場景。

眼珠子一下紅了。

國破家亡。

爾等還有閑心在這里飲酒作樂,開無遮大會。

當真是一個個的好臣子。

“唰”

趙德芳抽出了御前侍衛腰間的佩刀,怒喝一聲,“你們都該死!”

幾乎毫不猶豫的就揮刀砍向了距離他最近的一個文臣。

房內的大臣們亂作一團。

“陛下饒命啊!”

“陛下,我等再也不敢了!”

求饒聲此起彼伏。

大臣們狼狽逃竄。

御前侍衛們堵在門口,任由趙德芳在房內砍殺。

任何想要沖出房門的人,都被他們攔下。

他們也是人,他們也有感情。

更重要的是,他們中間很多人都是軍伍出身。

他們心里也憋著一口向這些蛀蟲們討債的氣,很久很久了。

只是一直沒有機會。

大臣們的求饒聲和請罪聲,不僅沒有消滅趙德芳心頭的怒火,反而讓他的怒火更加旺盛。

他殺的更加起勁。

丁謂在看到了趙德芳殺人以后,就躲在了屏風后,并且大聲的在呼喊府上的家丁護衛。

聽到了呼喊聲的家丁護衛們也急時趕了過來。

只是他們卻進不了被御前侍衛們把守的門戶。

上百的披甲執刃的御前侍衛,即便是面對數千勁卒,也能屹立不敗,更何況是面對一群護衛家丁。

凡是企圖沖進房里去救人的家丁護衛,都被御前侍衛砍翻在地。

房內。

丁謂似乎也意識到了家丁護衛們并不是御前侍衛們的對手,指望他們救自己,恐怕遙遙無期。

求生的本能讓他把目標放在了趙德芳身上。

眼看著房內的大臣們有一半兒被趙德芳砍翻在地。

躺在地上哀嚎。

丁謂大聲的喊道:“陛下瘋了,陛下瘋了,快制止陛下。”

聰明的大臣們,很快明白了丁謂話里的意思。

一個瘋了的陛下。

就沒辦法在擔當帝王的重任,他所作的一切,大臣們自然可以反抗。

誰又會因為他們對付一個瘋子,而怪罪他們?

宋國的文臣,并不是明清兩朝那樣的手無縛雞之力。

其中不乏武藝不錯的佼佼者。

即便是這些擅長溜須拍馬的文臣,多少了習練了一手不錯的太祖長拳。

所以,當他們確認了可以反抗以后,當即就有人撲上去制止了趙德芳。

有人的武藝遠比趙德芳高超不少,還沒等到御前侍衛及時撲過來救駕,趙德芳就被擒拿了下來。

御前侍衛們撲到了房里。

大臣們已經用長劍架在了趙德芳的脖頸上。

“快放開陛下!你們這是想造反?”

御前侍衛統領,當即怒喝。

丁謂緩緩上前,義正言辭的道:“陛下已瘋,胡亂砍殺大臣,他已經不再有一個仁君該有的樣子。為了避免陛下多造殺孽,陛下還是交給我們比較好。”

“丁謂,你這個佞臣,放開朕!朕沒瘋,朕要殺了你們這些禍國殃民的佞臣。朕要誅滅你們這些……”

趙德芳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心狠的大臣塞住了嘴。

御前侍衛統領惡狠狠的瞪著他們。

丁謂盯著御前侍衛統領,冷聲道:“陛下已經瘋了,為了陛下的性命著想,本官勸你還是前往監政寺請陳監政過來。”

如今這個場面,有資格處理的,也就只有陳耀。

丁謂也相信,陳耀不會對他們坐視不理。

畢竟。

燕國如今正是用人之際。

他們這一大幫子文臣,能幫燕國做很多事情。

御前侍衛統領沉聲道:“你們最好不要傷害陛下……不然我不會放過你們……”

御前侍衛統領威脅了一句。

然后讓副統領看著此地,他去請陳耀。

陳耀身份超然,監政寺也特殊。

基本上沒有個特殊身份,很難走進監政寺衙門。

御前侍衛統領一走。

場面頓時冷了下來。

趙德芳赤紅著雙眼,盯著丁謂不停的嗚嗚嗚叫。

丁謂沉吟了許久,讓人拿開了趙德芳嘴里的東西。

趙德芳出奇的并沒有大吼大叫,而是低吼著質問丁謂,“丁謂這一切都怪你,若不是你,朕怎么會落到今日這步田地。

丁謂你是亂我趙氏江山的罪魁禍首,你這個佞臣。”

丁謂聽聞此言以后,并沒有任何特別大的反應,臉上甚至連怒色也沒有,他只是沖著趙德芳嘲諷的笑道:“怪我?呵呵呵……”

丁謂越笑越大聲,笑到最后,更是兩行清淚長流。

他盯著趙德芳低吼道:“禍亂你趙氏江山的罪人,是我?憑什么是我?真正禍亂你們趙氏江山的,只有你們自己。

我丁謂天生過目不忘,四書五經,琴棋書畫,天文地理,占卜星宿,醫理農科,樣樣精通。

當世之人,誰不說一句我丁謂聰明。

自我中進士以來,我也有一腔報國之心。

我興修水利、安撫邊民、整治貪官污吏,造福治下萬民。

兢兢業業,不敢有半點懈怠。

可是我得到了什么?

我什么也沒得到。

任職完知縣,旁人都升遷了,可我還是一個知縣。

那些在治下搜刮民脂民膏的奸臣,屢屢得到升遷。

我卻一點兒機會也沒有。

為什么?

憑什么?

是我丁謂不如人?”

丁謂越說越大聲,越說越激動,他憤怒的咆哮道:“直到我好不容易熬到了汴京城,這大宋的都城,我才看清。大宋不需要能干的臣子,大宋也不需要一個兢兢業業的清官。

大宋需要的是奸臣,是佞臣。

因為在這汴京城里,除了奸佞以外,除了那些結黨營私,勾結上官的人以外。

其余的人,別想升遷。

干的越好,升遷越難。

你們這些坐在最上面的人,只希望把所有人控制在手里。

不希望看到有人比你們強,有人比你們好。

你們只希望下面的人個個都是豬,這樣才顯得你們聰明。”

丁謂指著自己,怒聲道:“我丁謂年少得志,我又怎么可能讓那些昔日我看不起的人,騎在我頭上。所以,我決定,迎合你們,做一個佞臣,做一個奸臣。

自從我做了一個佞臣,做了一個奸臣以后。

一年之內,我連升五級。

如今我到汴京不足兩載半,已經官至參知政事。”

丁謂同樣眼珠子通紅,他看著趙德芳,質問道:“你告訴我,這是為什么?為什么?”

趙德芳一臉驚愕的看著丁謂,他張了張嘴,說不出一句話。

丁謂卻沒有放過他的意思,依舊追著他說道:“所以,禍亂趙氏江山的人,不是我丁謂。我這么做,只是因為你們想要這樣的臣子。

要有錯,都是你們的錯。

縱然我丁謂百年之后,在青史上遺臭萬年。

這背后也是你們的錯。”

“胡說!”

趙德芳如同一頭憤怒的雄獅,聲嘶力竭的咆哮。

就像是一個被揭開了所有面具和偽裝的小丑,赤果果的暴露在了太陽下。

內心的屈辱、不甘,一同涌上了心頭。

他羞愧的恨的不得找一個地縫鉆進去。

可是他卻做不到。

他心中唯有憤怒。

想要摧毀一切的憤怒。

或許殺掉了這里所有人,他小丑的模樣就不會被任何人知道。

然而。

他卻一點兒也沒有意識到,精明的丁謂,早就偷換了概念。

趙氏江山之所以鬧到了今日這個局面上。

坐在帝位上的人肯定有責任。

但是手下的臣子們同樣有責任。

而且還是很大的責任。

畢竟。

仁慈的趙大、趙二,給了文臣們太多太多權力。

不然,文臣們也不可能一躍成為跟皇帝共天下的人。

這鍋,有一大半還在文臣的頭上。

被怒火沖昏了頭腦的趙德芳,又哪里顧得了這些。

他看著眼前的丁謂,就像是在看畢生的恥辱。

畢竟,丁謂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

丁謂的存在,就是他全部恥辱最好的證明。

那一句做了奸臣以后,兩年半升遷到了參知政事,比任何侮辱性的話,更讓趙德芳感覺到屈辱。

“吼!”

失去了理智的趙德芳,憤怒的咆哮。

丁謂卻沒有絲毫的畏懼,甚至看向趙德芳的眼中充滿了冰冷。

陳耀在御前侍衛統領的催促下,姍姍來遲。

當他看到了丁府房內的慘劇以后,微微皺起了眉頭。

目光從所有人臉上掃視了一圈。

最終落在了趙德芳身上。

陳耀冷冷的低聲道:“以臣挾君,你們是想造反?他這個宋王,是我們陛下定的,你們誰能承擔得起我們陛下的怒火。”

丁謂上前,擺出了一張討好的臉頰,謙卑的道:“陳監政教訓的是,下官等人受教了。只是我們陛下已經瘋魔,您瞧瞧,這滿朝忠良,被陛下殺了多少……”

陳耀掃了他一眼,淡淡的道:“先把人放開,縱然他已經瘋魔,你們也沒有資格挾持他。”

丁謂趕忙對身后的人擺手,“沒聽到陳監政的話嗎?還不放開。”

大臣們放開了趙德芳。

趙德芳就像是一頭蟄伏的狼,在脫離了束縛以后,猛然發難,一口咬到了丁謂的脖子。

丁謂大驚,喊道:“陳大人救我!陳大人救我!”

大臣們一臉不知所措。

御前侍衛們也不知道如何應對。

陳耀看著如同惡狼一樣咬著丁謂的趙德芳,淡淡的笑道:“臨來的時候,我們陛下交代了,趙德芳的命必須留著。至于其他人,特別是你丁謂,于我燕國何干?

你們不是常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嗎?

他這個君,要你們死,我憑什么救你們?”

陳耀的話,擲地有聲。

若非見識過石守信的剛烈,陳耀或許還會出手相救一番。

自從見識了石守信的剛烈以后,陳耀看這些人,比看一坨屎還覺得惡心。

他們的死活,陳耀又豈會在乎。

御前侍衛們也反應了過來。

他們洶涌的沖進了房內,控制了其他文臣。

“啊!救命!”

“咯嘣咯嘣”

趙德芳猛咬著丁謂的脖子,牙齒磨的咯嘣響。

丁謂大聲呼救,卻沒人搭理。

縱然丁謂會一些拳腳,也擺脫不了趙德芳的控制。

趙德芳就在這眾目睽睽之下,一點一點的咬死了丁謂,咬斷了他的脖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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