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無疑激化到了最大限度。
永豐神帝壓根不念任何族人親情,一意孤行。
或許在億萬年歲月里,他的親情觀早已經淡漠。
他想的,只是如何做才能讓利益最大化,讓冰族更強盛。
夢安池族長和準神帝的雙重身份,決定了他的至關重要性,不能有任何閃失。
為此,舍去一個帝女,一個百萬人口的支脈,又有什么關系?
只要能令蕭塵滿意,令蕭塵肯出手救族長,一切都值得。
慕北軒望著眼前這一幕,心中似乎有些不忍。
但他終究是外人,不好插手冰族內部的事,只能沉重地嘆了一口氣。
“嘖嘖,不愧是永豐神帝,做事當真果斷果決!”蕭塵忽然發出輕笑。
“哪里,他們做錯事就該受罰,只要蕭公子滿意就行!”永豐神帝道。
此刻,心如死灰,近乎崩潰的夢情忽然回神,再沒有一絲傲氣,跪倒在蕭塵面前,哀求道:“蕭公子,求求你,求你網開一面。我錯了,真的錯了,求你!”
褪去帝女的尊嚴,夢情此時此刻只是一名無助的可憐人。
她一直天真的以為,這是她一個人的事,任何懲罰,她都能承受。
然而,她想錯了。
她不敢想象,若因為她那一點可笑的自尊,牽連數百萬族人,世世代代刻下恥辱烙印,她會是何等罪孽深重?
夢情不斷向蕭塵磕頭,口中一直哀求地重復著兩個字。
沒人能數清楚夢情向蕭塵磕了多少個頭,乞求了多少次,因為都陷入了一種悵然情緒之中。
夢情在不久前還是高高在上的帝女,此刻卻落魄得如此凄慘,丟棄了所有自尊。
“小情……”
夢情的父母見到這一幕,撕心裂肺,泣不成聲。
身為父母,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女兒的自尊心。
從小,夢情就被迫帶上王冠,披上華麗的外衣,封閉自己的內心。
她冷漠、傲慢,只是不想辜負。
也許沒有成為帝女,她現在會是完全的另外一個人。
然而責任和使命,強迫她走到今天。
夢情依然在苦苦乞求,一次一次地磕著頭,聲音逐漸沙啞,渾濁不清。
但她沒有放棄。
也或許這一刻,她深感自己的無能為力,只能想到這種方法,乞求那一絲絲憐憫。
“行了!”
蕭塵有些看不下去,打斷夢情。
這可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是永豐神帝給的懲罰,他還沒開口呢。
“永豐神帝,我覺得這件事既然是我跟她的恩怨,那該由我來處罰她,你認為呢?”蕭塵望向永豐神帝道。
永豐神帝趕緊賠笑道:“自然,蕭公子可以隨意處置!”
“她的族人被驅逐,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你處罰她的族人,對我毫無意義!”蕭塵說著,又對匍匐跪在面前的夢情道,“夢情,事情因你而起,你最好有所覺悟!”
“但憑公子責罰!”夢情聲音緩和了一些,但仍舊有些顫抖。
“你使喚了詩韻兩百多年,現在就讓你們調換一下身份!”蕭塵淡淡道,“從今以后,詩韻就是你主子,她的任何命令你都不得違抗!”
此話一出,在場眾人皆是愕然。
他們想過很多種蕭塵處罰夢情的方法,但這種處罰,令人始料未及。
曾經,夢情是高高在上的帝女,執掌天下,夏詩韻是她侍女。
現在身份轉換,帝女淪為婢女,而且還是成為曾經自己侍女的婢女。
怎么看,都有些古怪。
“蕭塵……”
夏詩韻似乎想說什么。
老實說,她心里一直很尊敬夢情。
兩百多年,她一直跟隨在夢情身邊,夢情的才情、謀略、威嚴、手段都深深令她折服。
盡管夢文燭一事,令她也恨過夢情,但并不會改變夢情在她心目中敬重的形象。
然而現在,蕭塵居然讓她變為夢情的主子?
“噓!”蕭塵示意夏詩韻不要出聲道,“不是跟你說過,一切聽我的嗎?”
夏詩韻聞言,沒再出聲了。
她倒不是覺得蕭塵這個條件過分,只是覺得怪怪的。
她往后和夢情該怎么相處?
“蕭公子,能不能換一個條件?”夢荀孱弱地開口,為女兒求情。
他怕女兒承受不住這種反差,會寧愿一死。
“夢荀,你還敢開口求情?”永豐神帝冷笑道,“你是真想你那一脈被徹底驅逐嗎?”
“不用說了,我答應!”
夢情開口,并沒有夢荀擔心的不情愿。
其實相比較族人被流放,蕭塵的這個處罰實在太輕太輕了,她沒有理由拒絕。
蕭塵望了望夢情,笑道:“夢情,我相信心高氣傲如你,至今心里仍是會有一絲芥蒂!”
夢情聞言,立即就要反駁,卻又被蕭塵阻斷道,“不要急著回答,好好想清楚,我可以再給你一個機會!”
夢情一怔。
再給一個機會?
“不錯!”蕭塵淡聲道,“你我公平一戰,你若能接得住我一招而不敗,我便恢復你自由之身,不會再為難你,你我之間恩怨也一筆勾銷!”
“蕭公子,你這……”
永豐神帝不可謂不驚。
雖然蕭塵給出這個機會,但任誰都能聽出,蕭塵沒想過自己會敗,對自己實力有著絕對自信。
所以這個所謂的機會,并非蕭塵心慈手軟要放過夢情,只是想擊潰夢情心里最后一道防線,令她心甘情愿接受成為夏詩韻婢女的事實。
相較于準神帝的族長而言,永豐神帝是真的一點都不在意夢情這位帝女。
故而他很害怕蕭塵太過托大,最后沒能一招擊敗夢情,自己打了自己的臉,陷入尷尬境地。
“好狂妄的家伙,他認為夢情連他一招都接不住?”
冰族不少人暗自非議。
若不是迫于族長中毒只有蕭塵能解,誰會把蕭塵放在眼里?
夢情固然迫于永豐神帝的壓力,落得慘淡境地,但怎么說也是帝女,擁有著冰族最恐怖的天賦之一。
倘若夢情戰力全開,就連神君境都要退避三舍。
雖然最終或許依然敵不過神君境,但神君境也必然要付出慘重代價,甚至同歸于盡。
蕭塵一招擊敗夢情,就等同于一招擊敗一名神君境。
他當自己是誰?
神帝嗎?
“你說話算話嗎?”夢情終于第一次抬頭,望著蕭塵。
“當然,這么多人聽著,我要是出爾反爾,豈非讓人恥笑?”蕭塵淡淡道。
“好!”
夢情忽然起身,一退三丈外,渾身涌現出強烈的冰雪寒氣,雙眸之中綻放冰藍異芒。
隨后,她又掃了蕭塵身后的夏詩韻一眼,問道,“為何不讓詩韻退開?”
“為何要她退開?”蕭塵道,“在跟荊寒武對決時我就說過一句話,你不該忘記!”
夢情一怔。
她記得當時蕭塵說過,沒有什么地方,比待在他身邊更安全。
沉默少許,夢情眸中冰藍異光忽然斂去,纖手在虛空一伸。
伴隨一道錚鳴,人們見到一架古琴落入夢情手中。
這至關重要的對決,夢情似乎不準備使用最強大的天賦異能,而是以琴對敵蕭塵。
“你想用那一招?”
蕭塵也有些出乎意料。
他給夢情這一招的機會,一是為了擊潰夢情最后的防線,二是為了見識夢情的天賦異能。
不過,若是夢情使用伏羲神天響,倒是更令他有了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