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刻來到其中一具尸體下方,調動大日扶桑氣,一掌打出去,涌出灼熱的掌風,將尸體上的烏鴉驚飛。
“嘩啦啦。”
尸體,被吃了三分之一。
能辨別出,是一個年紀不大女子,死之前應該是被火燒過,皮膚上有大片灼傷后留下的痕跡。
“她是南劍宗弟子。”
女子身上的武袍,繡有南劍宗獨有的標志。
緊接著,林刻又觀察另外十一具尸體,皆身穿南劍宗的武袍。
“十二位南劍宗的弟子,怎么全部死在這里?誰殺了他們?死之前,他們到底經歷了什么?”
林刻深深皺眉,想要在尸體上,尋找線索。
就在這時,荒山的另一個方向,傳出一大片火光,隱隱間,還能聽到殺伐之聲。
林刻立即向山下眺望,依稀記得,冒出火光的地方,是一座建在不周森林邊緣的村落。那座村落有數百位平民,以打獵、采藥為生。
因為經常出入不周森林,林刻不止一次路過村落,甚至還在村中討要過水喝。
“發生了什么變故嗎?”
林刻施展出一步訣,宛如一只大鳥一般沖天而起,向村落的方向飛掠。
片刻后,到達村口。
林刻猛然停下腳步,眼神變得凝重。
整個村落都燃燒了起來,火光交映,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地面上,橫七豎八的躺著一具具村民的尸體。
他們死之前,應該是跪伏在一起,然后一個個被刀割開了喉嚨。
一位十一二歲的小男孩,還沒有死透,雙手捂著喉嚨處,身體抽搐,指縫中不斷溢出鮮血。
“林刻……哥……救……救我……”
林刻將小男孩認出,曾經路過村落的時候,就是去他家討要的水。
林刻沖了過去,將他抱在懷中,取出三朝還陽露,往他嘴里灌。
但是,三朝還陽露卻從小男孩的頸部與血水混合在一起流淌出來,將林刻的雙手都染紅。
“刻……哥哥……救……呃……”
片刻后,小男孩的身體劇烈掙扎,眼神越來越絕望,最后雙手一軟,斷氣身亡,瞪大一雙大眼睛直勾勾的盯向天空,死不瞑目。
林刻并非是鐵石心腸之人,看到這一幕,心猛烈一顫,整個人都怔住。
救不了!
竟是救不了!
若他還是命師,倒是可以憑借強大的元氣,封住小男孩喉嚨處的血口。哪怕是達到上師境界,也有機會救他一命。
但是,以他現在血海卷第五重天的修為,卻做不到。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死在自己的懷中,這種感覺,讓林刻無比難受。
不遠處,一口石井中,蘇妍緩緩的爬了出來。
做為白劫星排名第五的美女,本該美艷動人,風華絕代,可是此刻卻無比狼狽,滿臉泥污,衣服和頭發都被井水浸濕。
她傷得很重,嘴角掛有一道血痕。
在她的背部,有一個酒杯大小的血窟窿,即便她調動元氣封住傷口,依舊有血液流淌出來,將武袍浸成紅色。
看到眼前火光沖天的村落,還有滿地的尸體,蘇妍雙眸發紅,貝齒緊咬嘴唇,喃喃自語:“怎么會……怎么會這樣?”
當她看到,火光中,半蹲著的林刻,頓時那雙美眸中,涌出滔天殺意。
因為,林刻的身上,穿著血衣衛的黑鐵玄甲,而且滿手鮮血,身邊還躺著一個小男孩的尸體。不過,林刻是背對著她,她沒有看見林刻的面容。
“你們血衣堡,也太心狠手辣,連小孩子都不放過。”
蘇妍嬌喝一聲,手指在纖腰位置一抽。
“唰!”
青蛇軟劍從腰帶中離鞘飛出,向林刻揮斬過去。
她的修為,達到大武經第七重天,即便身受重傷,這一劍的威力,也是非同小可。前一刻還在數丈之外,下一刻,已是到達林刻背后,速度快得驚人。
林刻早就察覺到身后的元氣波動,轉過頭去,道:“我們不是敵人。”
林刻見過蘇妍一次,第一時間將她認出。
對于此女,林刻還是有些好感,因為不久之前,她曾以半價將一株珍貴的滄海血粟,賣給了林忠傲。對于她而言,相當于損失數十萬兩白銀。
看到林刻的面容,蘇妍微微一愣,連忙止步,收住了劍勢。
“林刻?怎么會是你?你居然加入了血衣堡?”蘇妍那雙美眸中,露出復雜的神色,充滿了失望。
林刻看了看身上的黑鐵玄甲,解釋道:“此事說來話長。”
蘇妍輕哼一聲:“原本聽聞你暗殺玄境宗宗主,玷辱宗主夫人,我還有些不信。現在看來,那一切都是真的。你根本就不是什么行俠仗義的少年英才,以前的你,都是被玄境宗和千機商會精心包裝和宣傳出來的。當你暴露了真面目,竟是如此心狠手辣,濫殺無辜,惡貫滿盈,虧我以前還那么……你不配。”
林刻顯得很平靜,道:“耳聽為虛,眼見的,也未必為實。”
“你還想狡辯?”
蘇妍調動元氣,注入青蛇軟劍,劍體發出響尾蛇一般的聲音。她道:“殺人必須償命。你,今天死定了!”
驀地,林刻感知到了什么,目光向身后的方向望去。
他將頭盔拉下來了一些,遮擋住大半張臉。
“轟隆隆。”
十多位身穿黑鐵玄甲的血衣衛,騎著血目蒼狼,從火光中沖了出來,呈半包圍排列,目光皆是鎖定在蘇妍的身上。
蘇妍本是想攻向林刻的劍,再次停下,眼中充滿忌憚之色,還有幾分無奈和絕然。
林刻的目光,向那群血衣衛瞥了一眼,心中微微一驚。
這群血衣衛,竟是數天之前,進入不周森林營救古岳樓的那一支,大武經第七重天境界的血衣郎君“夜山雕”和“血蕊夫人”赫然在列。不過,楊明策卻不在其中。
夜山雕的目光,一直鎖定在蘇妍身上,大笑一聲:“蘇妍啊,蘇妍,你若是早些現身,這些村民都不必死的。你看你害死了多少人?”
蘇妍抓著劍柄的玉指緊了緊,道:“他們根本不知道,我藏身在村子里面。”
夜山雕點了點頭,道:“剛才我都一個個問過,他們的確不知道。最開始,我以為他們是嘴硬,所以割了幾個人的喉嚨嚇唬嚇唬他們。最后,將所有人的喉嚨都割斷,卻沒有一個人告訴我,你的蹤跡。真是可惜,白死了這么多的人。”
“混蛋。”
蘇妍咬著一口雪白的玉齒,恨不得將夜山雕碎尸萬段。
血蕊夫人冷哼一聲:“古公子到底在什么地方,還不立即告訴我們?”
蘇妍的眼眸冷銳,笑道:“你們血衣堡,怎么那么在乎古岳樓的生死?難道古岳樓的手中,掌握著你們的把柄?”
夜山雕將纏在脖子上的鐵索取了下來,道:“還是先擒住她,再慢慢審問。”
“一起出手,這一次,絕不能再讓她逃走。”血蕊夫人拔出銀雪戰刀,從血目蒼狼的背上站了起來。
十五位血衣衛,則是緩緩移動,呈合圍之勢。
蘇妍若是沒有受傷,倒也并不懼怕他們,有十足的信心退走。但是現在,恐怕只能拼死一戰,能夠多拉一個墊背是一個,只要最后不被他們活擒就好。
被血衣堡的人擒住,還不如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