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萬鵬躺在一張紅木床榻上,經過封小芊的醫治,傷勢暫時穩定下來,可是,卻沒有蘇醒,雙目緊緊的閉著。
封小芊的母親藍玉熙收到消息,趕了過來,并沒有像尋常婦人那樣哭哭啼啼,目光很堅毅,卻也難以掩飾眼神深處的擔憂和傷感。
她坐在床榻邊,不斷將元氣,輸入封萬鵬的體內。
林刻進去看過封萬鵬一次,看完之后,轉身就走,心中充滿愧疚、自責,還有無邊的恨意。
說到底,封萬鵬是因為他,才會被易一重傷。
如果,封萬鵬死在了易一手中,林刻將會自責一生。
比他更自責的,是封小芊。
是她求封萬鵬,去牽制易一。發展到現在這一步,她的內心,只會比林刻更加難受,更加自責和悲傷。
林刻心中的那股恨意,恨的,既有易一,更恨的卻是自己。
恨自己,不夠強大。
恨自己,總是連累身邊的親人和朋友。
“力量!我要擁有,擊敗易一那個老匹夫的強大力量。那五枚丹藥,我給你。”林刻答應了火焰小鳥的條件。
外門堂堂主“云朝飛”,器堂堂主“雪凌峰”,獸堂堂主“白寒西”,傳法堂堂主“柳牧”,與數十位副堂主、長老級別的人物,乘船而來,登上了蓮心島。
個個都是命師級別的強者。
四位堂主的修為,更是達到《大武經》第十六重天。
“各位堂主、長老,師父受了重傷,正在療養,有什么事,希望等他醒過來之后再議。”
吳暢攔住了他們,勸了一句。
柳牧沉哼一聲:“吳暢,你在這里攔著干什么,以為我們是來興師問罪的?”
“府主是什么樣的人,我們豈會不知?玄境宗的屠殺事件,肯定另有隱情,我們不會聽信玄境宗那邊的一面之詞。不過,府主既然已經回來,總該給我們一個交代吧?你知道,現在外面都傳成了什么樣子?”雪凌峰道。
白寒西開口,道:“別說是外界,就連總壇的那些內門圣徒和外門圣徒,有不少都已經相信原始天網上的傳言。府主再不出來澄清,青河圣府就要內亂了!”
吳暢不卑不亢,道:“我已經說過,師父……不,府主傷勢嚴重,還沒有蘇醒過來,需要靜養,希望大家能夠心平氣和一些。只要你們不亂,青河圣府就亂不起來。”
柳牧怒道:“你什么意思?你是說,我們想內亂?我們只是想要一個交代而已,我柳家數代子弟都為了賞善罰惡的志向,加入青河圣府,其中有不少,更是付出了生命的代價,難道現在連知情權都沒有?”
白寒西道:“我只想知道,藏鋒到底是不是林刻那個狗東西。”
“白堂主罵得真是痛快,實不相瞞,你口中所說的狗東西,就在這里。”
林刻穿一襲白龍武袍,披一頭白色長發,走到吳暢的身旁。他沒有戴面具,身形挺拔,面容英俊,只是眉心處,卻有一道猙獰的九字賤印。
神情很平靜,卻給人一種超然冰冷的氣質。
只是一道目光盯過去,就讓白寒西渾身一涼,猶如炎炎夏日被冷水潑滿全身。
這是玄境宗巨變之后,首次以真面目,出現在大庭廣眾之下。不知為何,林刻心頭反而豁然開朗,再也不想戴上面具活著。
相比于九個月之前,現在的林刻,更加成熟了一些,十八歲的臉上,卻有三十歲男子才有的深沉眼神。
“是林刻,果然是他。”
“這個畜生,居然真的加入了青河圣府,府主糊涂啊!”
“原始天網上流傳的那些,很有可能是真的。難道四年前,林刻真的救了府主一家,府主為了報恩,所以才去玄境宗冒險刺殺易一。”
“只要殺死了易一,就能為林刻翻案。”
眾人議論紛紛,目光全部都鎖在林刻身上。
云朝飛皺起眉頭,道:“你真的就是藏鋒?”
“藏鋒如何,林刻又如何,云堂主覺得還重要嗎?”林刻反問一句。
云朝飛屬于最忠心于封萬鵬的那一批武者,語重心長的道:“藏鋒曾殺死幽靈宮和暗疊組織多位命師,更是鎮壓了蜈蚣巨妖和老魔頭古嚴,殺死《惡人榜》第一的血衣繡娘……,如此頂天立地的男子,讓魔道武者聞風喪膽的豪杰,我實在難以將他和你聯系到一起。”
“是林刻讓云堂主失望了。”林刻道。
白寒西對林刻沒有好臉色,冷聲道:“林刻,如果你真的選擇改過自新,想要彌補曾經的過失,我們青河圣府,并不是不會給你機會。現在本堂主問你,你是不是劫持了聶仙桑?”
林刻沒有回答。
白寒西道:“你默認了?”
“我若是否認,白堂主會信嗎?”
說完,林刻的目光掃視眾人,道:“我自己惹出的麻煩,一定會親自去解決,不會連累青河圣府。”
雪凌峰嘆了一聲,道:“如果聶仙桑真的在你手中,你還是趕緊將她,送回玄境宗。易一真人一貫仁德,對你更是情同父子,你若是好好認錯,他又怎能忍心下手重處你?”
“老夫聽原始天網上一些武者分析,九個月前,易一真人根本沒有舍得廢你修為,所以包庇了你。遇到如此仁德的師父,你應該感恩才對,怎么可以一錯再錯?”
林刻譏諷的一笑,沉默不語。
善人堂副堂主凌燕,舉起原鏡,道:“原始天網上,又有新的消息。易一真人下了最后通牒,五天之內,若是,林刻不帶聶仙桑回玄境宗,他將親自前來青河圣府要人。”
在場的武者,頓時嘩然。
易一真人擊敗魔君寧見道之后,已有白劫星第一強者之稱。
在場的眾人,個個都是老練的武道強者,一下子就猜到,易一真人此次前來青河圣府,絕對不只,要人那么簡單。
應該是,興師問罪。
無論是林刻的罪,還是府主封萬鵬的罪,恐怕都會一次清算。
之所以,易一真人要等到五天之后,完全就是在造勢。他在等玄境宗那些想要復仇的武者,集結到青河圣府總壇。
也在等,聶仙桑的那些愛慕者,還有青河圣府的仇家,全部都集結在一起。
到時候,如果青河圣府無法給出一個交代,易一真人只需大袖一揮,成千上萬的武者,就會對青河圣府發起攻擊。
在這一刻,眾人才幡然意識到,不知不覺間,青河圣府已到生死存亡的時刻。
云朝飛的臉色凝重,道:“聶仙桑在圣府也有很多愛慕者,現在一個個義憤填膺,手持戰兵,都想將你碎尸萬段。若不是我攔著,他們都已經集體前來,攻打蓮心島。林刻,圣府現在內憂外患,不能亂啊!”
云朝飛的意思,林刻懂。
但是,現在送聶仙桑回玄境宗,他們兩個恐怕在路上,就會被易一暗襲殺死。
易一這一招,的確很狠,直接將他逼到了整個青河圣府的對立面,使得他在總壇,很難再有立足之地。
“五天,對吧?五天后,我會給大家一個交代。”林刻道。
白寒西怒喝一聲:“林刻,你以為青河圣府是什么地方,五天,五天后你失蹤了怎么辦?五天后你拿不出交代怎么辦?要么現在交出聶仙桑,跟隨本堂主,前去玄境宗向易一真人和青蓮夫人磕頭認錯。要么,立即滾出青河圣府,圣府沒有你這種敗類的容身之地。”
“閉嘴。”
許大愚沖了出來,怒吼一聲。
“嘩啦。”
數十道銀色光華,穿梭在蓮心島上,最后,匯聚向許大愚的右手,化為一只磨盤那么巨大的銀色戰錘。
許大愚以錘指向白寒西,道:“你再敢罵我刻兒哥一句,我現在就劈殺了你。”
許大愚的身上,有驚人的氣勢爆發出來,以白寒西《大武經》第十六重天巔峰的修為,都感覺到危險的氣息。
他的眼睛,深深一縮,吃驚的發現,許大愚的身上,竟然有三十九道煉體烙印在閃爍。
所有煉體烙印的力量,匯聚在一起,化為一尊七八米高的地獄惡神的虛影,正俯看著白寒西,煞氣十足。
要知道,《戰王圖》修煉到圓滿,也只有三十六道煉體烙印而已。
許大愚這個家伙,怎么修煉出了三十九道煉體烙印?
他修煉的是,什么煉體功法?
許大愚身上爆發出來的氣勢,將在場所有武者都鎮住,竟是無人敢開口說話。
林刻的心中,也頗為吃驚。
大愚的修為被廢之后,在煉體修行上,竟是大爆發。
這天賦,有些嚇人。
謝紫涵背著雙手,緩緩邁步走了出來,寬大的黑色道袍,丑陋的白骨面具,齊至臀部的黑色秀發,身上釋放出強橫的元氣波動,道:“許大愚,將戰錘收起來,接下來的事,由本府主來處理。”
“府主?”柳牧道。
謝紫涵道:“沒錯,府主重傷未醒,從現在開始,我就是青河圣府府主。你們有什么事,可以與我談。”
“你怎么能做府主?通過圣門的審核了嗎?”雪凌峰道。
謝紫涵擺了擺手,很是認真的道:“因為我現在最強,我真人之下無敵,我絕世無雙,你們四個堂主加起來,也不是我一只手之敵。我為什么不可能做府主?”
在場眾人,都沒見過謝紫涵真正意義上出手。
論戰績,她還不如林刻。
聽到她這一席話,在場的堂主、副堂主、長老,全部都愕然。他們見過囂張的,見過飛揚跋扈的,見過自以為是的,見過目中無人的……,但是那些人,就算全部加起來,也都比不上謝紫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