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刻親啟”,信封上,寫著這么四個娟秀的文字。
文字的柔潤美感,與謝紫涵的氣質,完全不合。
林刻坐在青牛鵬獸的背上,將信紙從里面取出。
信上:“與你也算是相識一場,經歷過生與死,也經歷過是與非,本想不告而別,可是,思前想后,終究還是矯情的留下了這封信。”
“奇峰島初相識,你在本島主眼中,不過只是一個略有幾分天資的青澀少年。寒靈觀你助我驅逐陰寒之氣,這份情,我一直記在心中。”
“神照山的生死與共,相互信任,讓我深刻的認識到,你必是我這一生為數不多的摯友之一。”
“你修煉《通天錄》,在同境界,無論是心海的廣度,還是竅穴的數量,都達到登峰造極的地步。我又明白,你將成為我最大的對手,這個時代有你,我絕不會寂寞。”
“算了,不想再多寫那些矯揉造作的文字,就想告訴你一句,我走了,不跟你們回圣門了!來到白劫星,我已達成了目標,接下來,我將繼續沖擊傳奇之路。也希望,你別掉隊,否則下次相見,我一定會將你揍趴在地上,狠狠的奚落。”
“至于《混元卷》的真跡,若是我能夠偷出來,一定找人送去給你,這是我對你的承諾。當然,若是偷不到,別怪我能力不夠。”
“你也別忘了,承諾過要幫我做一件事,我一直記著。”
“別浪費時間來找我,你找不到的。放心,我若是壓制不住地冥元氣的陰寒之氣和陰邪之力,一定會主動去找你。說不定,要不了多久,我們又能在太微星域的某顆星球上相見。那時,我或許已經不是謝紫涵,也不是黑無常,你千萬不要吃驚。”
“最后,提醒你一句,若是要去太微星域,一定要隱藏好自己,盡量別讓人知道你修煉的是《通天錄》,若是可以,也不要讓人知道你修煉出了日月瑤光氣。”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行高于人,眾必非之。”
“不妨繼續戴上面具,像我一樣,做一個誰都不知道身份的異類,或能更好的保護自己。珍重,傳奇路上,你我同行。”
看完信,林刻臉上浮現出一道笑意,第一次發現謝紫涵還有如此多愁善感的一面,終究還是一個女子。
白骨面具隱藏得了她的神情,卻無法隱藏她的內心。
封小芊也收到了謝紫涵的一封信,看完后,心中略微有些失落,道:“謝姐姐的名字,或許并不是真名,也不知她到底是什么身份?今天,星海茫茫,也不知還有沒有相見的機會。”
林刻問道:“當初她是怎么加入青河圣府?”
“父親說,謝姐姐是攜帶了圣門一位天人的親筆書信,所以沒有細查她的身份,便讓她加入了青河圣府。”封小芊道。
林刻輕輕點頭,不再多問。
白劫星的星空渡口,位于東海之濱。
東海又與宇宙河流相連,乘坐三大商會的星域天舟,便能離開白劫星,前往繁華鼎盛的太微星域。
謝紫涵穿著一身寬大的黑色道袍,面戴白骨面具,站在渡口邊,狂厲的海風將她長發追得飛揚而起,亦如她此刻的內心,只想化為一只飛龍,回到屬于她的那處戰場。
哪怕敵人再強,她也無懼。
傳奇之路,當披荊斬棘,踏萬人尸骸,登一人之頂。
青牛鵬獸飛在冰天雪地的不周森林上空,放眼望去萬里冰封,一條條山脈,猶如白龍盤亙,壯闊無比。
下方,一千四百多位圣門武者,連成一條長線,沿一條冰凍起來的河道前行。
去的時候,二千六百多人,有近一半都死在阿拉冥山界域。
死亡率極高。
但是,與二十年前的九成死亡率相比,卻又好得多,讓無數武者都為之慶幸,一路上大家都是歡聲笑語。
每個人都吞服了大量金光佛液,還有一些得到了菩提子,今后天高海闊,真人可期,自然也就雄心萬丈,對未來滿是憧憬和期待。
這是陽光明媚的一天,也是他們迎接嶄新人生的一天。
在阿拉冥山界域獲得的機緣,改變了他們的命運。
眾人到達不周森林的邊緣,色靈山臨時圣門總壇,林刻收到了第二封信。
沒有信封,只有一張信紙。
是看守臨時圣門總壇的一位命師,交給林刻,信紙折疊的表面,寫有一行醒目的文字:“無憂仙靈道,青靈秀”。
那位命師,將信交給張若塵的時候,眼神頗為異樣。
魔盟無憂仙靈道的妖女,居然寫信給林刻,任何一個圣門武者知曉,也肯定會忍不住生出疑心。
哪怕是站在一旁的封小芊,也都忍不住,將眸光投了過去。
林刻很坦然的,將信紙打開,看到上面的內容,略微一怔。
信上:
“猶記殷勤風月事,”
“耳邊軟語深盟。”
“一朝離別等閑輕。”
“我心仍似火,”
“君意已如冰。”
“陌上春風楊柳色,”
“你我曾許青青。”
“勿忘,那年情深。”
竟是一首幽怨的情詩!
林刻搖頭苦笑,心中暗道,這個青靈秀,臨走之時也不忘算計我。故意將這首情詩,送到圣門武者的手中,不就是在離間我和圣門的關系?
詩中捏造出來的“風月事”和“軟語深盟”,也只有這個妖女才寫得出來,別的女子,多少都會矜持一些,不敢如此露骨。
封小芊對信上的內容,好奇得要命,可是,卻又克制著自己,努力保持平靜。
林刻看出了這一點,坦然的將信遞給她。
看完信上的內容,封小芊又羞又氣,恨不得將手中的信撕成碎片,道:“好不要臉的妖女,寫出這樣一封信,分明就是想要陷害你。林刻哥哥,你和她沒有那么親密的關系對吧?”
不知為何,封小芊突然想到青靈秀在青銅斷塔中說過的話,有些提心吊膽了起來,一臉緊張的盯向林刻。
雖然她相信林刻的人品,可是,那些妖女詭計多端,又不知廉恥,萬一林刻哥哥沒有經受住誘惑……做出了錯事,該怎么辦?
這一切,關系林刻的前途,她當然很在意。
魔盟的女子,萬萬沾染不得。
封小芊聽說過太多的例子,圣門的天驕被魔盟妖女勾引,墮入魔道的比比皆是,最后,更是死在了同門的劍下。
并不是說魔盟女子,一定奸惡之輩。
可是,魔盟的所作所為,卻大多都是人神共憤,惡貫滿盈,圣門注定與他們生死相對,不可能有緩和的余地。
林刻不想騙她,以元氣傳音道:“滅天擇院,我的確和無憂仙靈道有過合作,當然,我們是相互利用,沒有她所說的那種交情。”
封小芊道:“無憂仙靈道和天擇院都是魔盟成員,她們為何要幫你?若是此事被魔盟別的成員知曉,無憂仙靈道必定成為眾矢之的。”
林刻知道封小芊不是在懷疑他,而是的確好奇其中的原因。
何止是她,其實林刻心中,也有無數疑惑。
“其中原因,恐怕只有青靈秀才知道,此女身上有太多秘密。深究起來,她比謝紫涵,還要神秘。如今她回了無憂仙靈道,恐怕要不了多久,等她成長起來,魔盟內部就會掀起一場驚天動地的波瀾。”林刻若有所思的說道。
封小芊調動元氣,將手中的信紙,震碎成了齏粉。
她的目光,盯向那位命師,道:“記住,你從來沒有看到過這封信,若是敢向外透露半個字,我敢保證你承受不住那可怕的后果。”
封小芊并不兇狠,很難用言語震懾住他人。
可是,憑她現在接近真人的修為,卻足以對一位命師,造成巨大的壓迫。
那位命師誠惶誠恐,連忙躬身,道:“二小姐,林刻公子,此事,老夫敢以性命保證,絕不會向任何人泄露。”
林刻倒也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就算這位命師,真的泄露出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沒有確切的證據,圣門怎么可能處置一顆星球的首善?
要知道,林刻早就已經是三世善人,而且很有可能,立即就能成為四世善人。
一路上,許大愚的情緒都很低落,時常走神,一直在思考平林冥將說過的話,“他怎么會知道瞎子師父?難道我真的是妖冥,我的體內,流淌出妖冥的血液?”
在回來的路上,許大愚曾悄悄的割破自己的手腕,放出血液。
他發現,自己的血液,與正常人類的血液,的確有些不一樣。特別是被陽光照射到的時候,竟然會浮現出一層青色光紋。
只有仔細觀察,才能發現。
“師父,你去了哪里?我到底是誰?”許大愚內心無比焦慮,不知道該怎么辦,也不敢向任何人訴說,生怕被當成異類處死。
林刻從后方走了上來,一拍他的肩膀,道:“大愚,你有心事?”
“我……”
許大愚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
林刻道:“無論發生了什么事,我們都是最好的兄弟,你可以絕對的信任我,我也會堅定不移的站在你這一邊。”
在阿拉冥山的時候,林刻就已經發現了許大愚的反常。
在菩提樹下,林刻雖然沒有聽到平林冥將和許大愚的對話,可是平林冥將沒有殺許大愚,反而與他交流了很久,顯得十分可疑。
再加上,許大愚的師父“瞎子”異常強大的修為,那樣的人物,怎么能進入白劫星?
瞎子又為何不怕紫冥邪氣,能夠進入飛靈殿收取絕路戟??
要知道,神照山中的那位大王,都無法進入飛靈殿。
通過種種跡象,林刻不得不懷疑,瞎子是從阿拉冥山界域進入白劫星。他的身份,也就變得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