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圣賢死后,陵墓之中,才會滋生出地衣瘴氣。看來,這白帝靈山是一處非凡之地,難道山中葬著一位了不得的人物?”火焰小鳥道。
林刻心中大震,自言自語的道:“難道傳言是真的?”
“什么傳言?”火焰小鳥道。
林刻道:“傳說,白帝靈山乃是昔日白帝晚年居住的地方,很有可能也是他老人家的埋葬地。”
白帝,就是白夜至尊。
火焰小鳥激動了起來,道:“機緣,天大的機緣啊!一位至尊的葬地,就算是天人遇到都要流口水。里面隨便拿出一點東西,都價值連城。”
林刻苦笑:“可惜,下面充斥著地衣瘴氣,誰都進不去。”
“本尊倒是不懼地衣瘴氣,若是可以從你的心海中脫身,倒是一定要去闖一闖。可惜,誒……你可以找那個老禿驢啊,一位至尊的葬地,本尊不信他不心動。挖出至尊的寶物,你們平分,不,不,他肯定不會同意,分他六成吧,或者七成。”
林刻對至尊的寶物,當然也充滿了期待。
就算不是白夜至尊的葬地,一位圣賢的葬地,也肯定有非同小可的寶物。
林刻正準備出發去請祖先大師的時候,祖先大師卻主動趕來了白帝靈山,一顆渺小的低等星球上的任何事,都瞞不過他這種級別強者的感知。
祖先大師站在枯竭的湖畔,久久的凝視下方,如同化為了一棵枯松,一動不動。
半晌后。
“這里,的確是白夜至尊的安寢之地。”
說出這話,祖先大師雙手合十,深深的一拜。
林刻的心經過千錘百煉,遠比同齡人要沉定,可是,聽到這話,心臟卻還是忍不住猛烈跳動,連忙道:“要不我們進墓中看看?”
“不用看了,至尊已經選了傳承之人,再進去毫無意義。”祖先大師道。
“已經選了傳承之人?”
林刻心中略微有些失落,不過,想到昨夜只有聶仙桑一人在此,若是有人奪取了白夜至尊的傳承,那就必定是她。
想到此處,林刻失落的情緒一掃而空,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
“沒想到,至尊竟然將自己,葬在了這顆星球上,很好,很好,一切都很好。”
祖先大師點了點頭,原地盤坐了下來,開始誦經。
本是只有他一人在念,天地間,卻有萬僧誦經的浩渺聲音響起。
“嘩啦啦。”
充滿地衣瘴氣的枯竭湖泊中,響起水流聲。
神奇的事發生,七彩色的湖水,竟是快速的漲了起來,填滿了湖泊,一切都恢復成最初的樣子。
站在一旁的慕容長夜和葉雙,看得目瞪口呆,同時跪倒在祖先大師的面前。
這樣的高僧,簡直就像神仙一般。
“這和尚比本尊想象中還要厲害,要不你還是拜他為師?祖靈寺,本尊有些耳聞,是一處超然之地,做祖靈寺的梵天佛子,前途無量。”火焰小鳥慫恿道。
林刻笑著搖頭。
他無意修佛,為了別的目的強行拜入佛門,心不誠,何以成佛?
世間有很多身不由己的事,可是,若是可以選擇,林刻當然選擇,堅守自己的本心,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事。
祖先大師的經,念了三天。
這三天,林刻都待在白帝靈山,從玄境宗中,挑選出了幾個天賦上佳的武者,將部分金光佛液和一念生菩提子,給予了他們。
隨著天晟、易一、青蓮夫人死去,林刻心中的仇恨,已經蕩然無存。
無論怎么說,十年的光陰都是在這里渡過,他對玄境宗是有感情的,不希望玄境宗就此沒落下去。
“白劫星已經運行到距離阿拉冥山足夠遙遠的地方,該是貧僧離開的時候了!林刻施主,你真的考慮清楚了,不與貧僧一起去祖靈寺?”祖先大師問道。
原始商會將有一艘星域天舟,來到白劫星,林刻也是打算今天離開。可是,他還有一些心事未了,有些正在逃避的事,也該去面對。
林刻道:“《清心咒》是祖靈寺修煉元神的功法,晚輩因它受益無窮,本不該拒絕大師的好意,可是,晚輩暫時是真的不想拜入佛門。將來若是有機會,晚輩一定去祖靈寺,親自拜訪大師。”
祖先大師點了點頭,不再強求。
林刻話鋒一轉,道:“不過,晚輩有一個不情之請。”
“那你得想清楚再說出來,畢竟一旦請了,就是欠了貧僧一個人情。人情越大,因果越大。”祖先大師道。
林刻道:“我有一個妹妹,今年八歲,天資聰穎,資質不弱于我,晚輩希望大師能夠帶她去祖靈寺修行。”
林曦兒的確是有非凡的資質,林刻很想帶著她一起去太微星域,拜入圣門。可是,想到此次去太微星域,他的目標是實力強大的蕭家,肯定無比危險,于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祖先大師卻立即搖頭,道:“不行,不行,祖靈寺不收女弟子。”
林刻道:“就算祖靈寺不收,大師總認識幾個收女弟子的師太吧?”
“沒有,沒有的事,只認識一個,哪有幾個那么多。就算以前認識得多,可是很多都已經老死,還活著的,只剩那么一個。”
祖先大師老臉略微一紅,似乎想到了什么尷尬的事。
林刻露出喜色,道:“一個就夠了!大師,這件事就拜托了!”
“你應該清楚,貧僧最怕麻煩。”祖先大師道。
林刻道:“那么多認識的故友都已經死去,只剩師太一個還活著。大師去了宇宙森林十年之久,此次回去,就不想順路去看一看她?”
祖先大師略微猶豫了一下,連忙擺手,道:“使不得,使不得,見她會有更大的麻煩。不過,你說的那個小女孩,貧僧見過,的確資質非凡,把她留在白劫星將會耽誤她。既然你都開口央求,貧僧便做一回麻煩事,帶她一起上路。”
“多謝大師。”
林刻露出笑容,躬身行禮。
祖先大師一邊嘆息,一邊搖頭,一副很無奈的樣子,可是眼中卻又夾雜著一絲期待的亮光。
見祖先大師就要離開,林刻收起笑容,眼神忽然變得有些遲疑,最終還是開口:“其實,晚輩還有另一件事,想要詢問大師。”
祖先大師并不驚訝,像是早就在等他開口,道:“你問。”
“在飛靈殿中,我遇到了五彩琉璃燈的器靈,它告訴我,你曾經說過,我的因果在那里,一定會去。前輩所說的因果,到底是什么?”林刻問道。
祖先大師露出寶相神圣的笑容,道:“你心中已有答案,為何還要問?”
林刻心中一陣絞痛,心臟跳動得厲害,問道:“守在飛靈殿外的那位地元獸大王,在等的人,是不是我?她到底是誰?”
在林府,看到困住蕭真和蕭伯符的陣法,加上太公的含混其詞,林刻心中就有一些猜測。
只不過,他難以接受這個事實,一直都在逃避,不敢去面對。
直到剛才,才終于鼓足勇氣。
祖先大師重復道:“你心中已有答案,為何還要問?”
林刻渾身驚震,雙腿微微一顫,向后倒退了一步,眼中淚如雨下,顫聲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早該知道的……啊……”
他忍不住,長嘯了一聲,心中的痛苦,比當初被易一挖走丹田,吸走一身元功的時候更勝。
感到痛苦的,不是殘酷的真相。
而是十年來,地元獸大王遭受的折磨,讓林刻憤怒、悲嗆、自責,更是恨意滔天。
到底是誰,將她害成那樣?
做為人子,不能分擔母親的痛苦,甚至沒有將她認出,將她孤零零的一個人扔在神照山中,何嘗不是一種過錯?
“我要去找她,現在就去。我要知道一切,所有的一切。”
林刻不顧一切,向山下沖去。
“別去了,她已經離開了那里。”祖先大師道。
林刻停下腳步,轉身問道:“她去了哪里?”
“不久前,貧僧去了一趟神照山,清除了飛靈殿中遺患,才發現她已經不在那里。”
祖先大師攤開右手,掌心浮現出渾濁的佛光,宛如一片混沌的掌心天地打開。一座殘破的紫色殿宇,從掌心,浮現了出來。
曾經巍峨磅礴的飛靈殿,現在變得只有拳頭大小。
緊接著,祖先大師又道:“貧僧感知過,她已經不再白劫星。”
林刻緊咬牙齒,心中更痛。
本來,向天晟和易一復仇之后,他已經清除心中的負面情緒,逐漸恢復曾經的樂觀開朗,可是現在,卻又被一股難以嚴明的恨意充斥全身。
“為什么,為什么你不幫她?以你的修為,可以解除她身上詛蠱萬惡之源對吧?你為什么沒有幫她,出家人不是慈悲為懷嗎?你的慈悲之心呢?”林刻雙手捏拳,咬牙切齒的質問。
祖先大師頗為無奈的道:“若能解蠱,貧僧豈能不幫?萬惡之源,被稱為五大奇毒之一,貧僧也只能做到殺了她,給她一個解脫。可是,貧僧殺了她,你將來若是知道了真相,又豈能原諒貧僧?這個結,終究只能你自己去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