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水凝寒凝視著魂殿總殿主，語氣，也漸漸從陰寒趨向猙獰。
“呼。”孰料，魂殿總殿主本僵住的臉龐，卻是在緩緩呼出一口氣后恢復正常。
“師尊。”水凝寒臉色一變。
魂殿總殿主臉色復雜地搖了搖頭，“你，終歸是太了解老夫。”
“所以你的誅心之言，可以很輕易地針對老夫。”
“可，終歸是那句話，老夫信著他。”
水凝寒瞇著眼，“水兒可否理解為，師尊只是在為他無力辯駁，盲目信任？”
忽然，房間大門，被猛地推開。
一個老人，沉穩走進。
老人，只略微咳嗽一聲。
水凝寒霎時臉色難看，之前一步步營造的氣氛，竟在這一瞬間支離破碎。
“獵妖總殿主。”水凝寒瞇著眼。
不錯，來人，是獵妖總殿主。
獵妖總殿主輕笑一聲，“水姑娘是吧。”
“老夫與你，并無幾面之緣。”
“至于交談，這是第一次。”
“你可知，為何你撼動不了魂老頭，說服不了他？”
水凝寒沉默著。
獵妖總殿主緩緩負手，“因為就如你這位曾經的師尊所言那般，他，信著蕭逸小子。”
“而他信著蕭逸小子的前提，是蕭逸小子用一次次的事跡證明了他值得信任。”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有些事，親身感之，比一切都要來得有說服力。”
“若真如你所言那般，蕭逸小子瞞了這片天，瞞了我們所有人的話；魂老頭會很寧愿他一直瞞著，因為他就是我們的接班人。”
“這，就是絕對的信任。”
魂殿總殿主聞言，看了眼獵妖總殿主，會心一笑。
水凝寒將魂殿總殿主的臉色變化看在眼里，臉色難看到極點。
但，僅僅一瞬之間，這些難看的臉色，悉數化作了平淡。
喜怒哀樂，竟在這一瞬之內悉數掩飾。
獵妖總殿主見狀，微微有了一分皺眉。
水凝寒輕笑，“小女子受教了。”
“但。”水凝寒看向魂殿總殿主，“師尊該知道，水兒說的，都是實話，只在實話實說。”
魂殿總殿主面露幾分皺眉和復雜。
獵妖總殿主嗤笑一聲，“所謂實話，便是蕭逸小子才是這個世代最出色的年輕妖孽，同輩武者在他眼中，形如螻蟻。”
“反倒是所謂的這一代冕下最適合者，卻屢屢敗在他手中。”
“若這也叫最適合，那這個最適合者，不要也罷。”
“不錯。”魂殿總殿主面露笑容。
“至于天地魂道的承衍。”獵妖總殿主愈發嗤笑，“誰規定了必須是誰？”
“魂殿的未來，天下魂師的未來，又誰規定了必須是誰去帶領？”
“當年第一代總殿主們個個皆是橫空出世，憑自己一身本事而成長。”
“天地認可他們了？他們有什么傲人身份？”
“皆無。”
“可第一代總殿主們，歷代八殿先輩們，可有給八殿丟半分面子？可有讓各殿傳承蒙塵半分？”
“第一代魂殿總殿主，又為何能只一道總令，便讓天下魂師毫不猶豫地跟在他身后？”
“蕭逸小子是否是這一個世代的冕下，并不影響他接任八殿總殿主之職。”
“如果說這一代冕下，必須是那位所謂最適合者去當，那與我們無關。”
“蕭逸小子，便是八殿的最適合者，這片大陸，唯一的八殿之主！”
話音落下，獵妖總殿主凌厲的目光落到了水凝寒身上。
本一直臉色淡然的水凝寒頃刻身軀一顫。
“小女子觀獵妖總殿主這般目光，是要以大欺小，拿下我一介女流？”
“師尊。”水凝寒看向魂殿總殿主，“水兒只問最后一個問題，帝魂果，能否給水兒？”
魂殿總殿主還未說完。
獵妖總殿主嗤笑一聲，“老夫聽水姑娘語氣，魂老頭不給，你倒打算在我們這兩個老家伙面前強搶了？”
水凝寒冷笑一聲，“世人皆知獵妖總殿主老持穩重，事無巨細，洞察秋毫，滴水不漏。”
“但卻不知，獵妖總殿主根本是老謀深算，乃是一代梟雄。”
“論城府，別說小女子，恐怕就是獵妖總殿主賴以成名的古淵印也未必及之深不見底吧。”
獵妖總殿主略微凝目，“好張伶牙利嘴。”
“過獎。”水凝寒冷笑，“至于強搶，小女子自問沒那本事。”
“每一座總殿麾下，皆有一萬三千主殿，數百萬分殿。”
“每一座主殿，每一座分殿，其坐落之地皆有外人所不知的玄奧大陣。”
“任何一位總殿主，只要愿意，一念之間便可牽引遍布中域的一萬三千主殿，數百萬分殿陣道力量，集聚一身。”
“中域，可是你們八殿的地盤，就是天君來了也奈你們不何。”
“而獵妖總殿主你，則是其中最強，有你在，便是穩若泰山，即便天君來了也未必是你百合之敵。”
“你…”獵妖總殿主，頭一次瞇起了眼。
水凝寒得意冷笑，“不過，這些玄奧大陣，可不是現在才有的。”
“而是從第一代總殿主之時，便已開始刻畫烙印，而且做得神不知鬼不覺。”
“小女子倒想問問，在你們八殿口中，在世人眼中，八位第一代總殿主們個個高風亮節，盡數無私，怎卻從那時開始便布置這些大陣，將中域納為自己地盤？”
“世人甚至都不知道，那一座座主殿，一座座分殿之下，到底埋著多少森森白骨。”
“若說八殿沒有私心，某些總殿主沒有私心，誰信？”
獵妖總殿主緩緩握起了拳頭。
水凝寒并不理會，只看向魂殿總殿主，“師尊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魂殿總殿主沉聲道，“帝魂果，只會在魂殿，也只會在魂殿的總殿主手中保管。”
水凝寒點了點頭，“這個答案，水兒并不滿意。”
“師尊既要和各位總殿主狼狽為奸，無視天意，便也請后果自負。”
水凝寒腳下，一股水流漩渦凝聚。
水凝寒輕笑，“想來獵妖總殿主不會強留小女子這一介晚輩吧。”
“師尊也不會為難我。”
獵妖總殿主不語，亦無動作。
魂殿總殿主臉色復雜，同樣不語。
轉瞬間，水凝寒的身影消失在腳下漩渦之中。
天水漩渦，也緩緩消散。
空氣中，只余一道‘咯咯’笑聲。
第四更。（補昨日第一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