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世百家。
夢家之內。
對比遠古勢力中各家的反應,隱世百家這里卻是簡單得多。
一個老家主擔憂道,“夢老家主,誰曾想這蕭逸殿主手段歹毒殘忍如斯,動輒滅人滿門,屠殺殆盡。”
又一人不悅道,“還示威般去骨消肉,唯余皮囊,可怕至極。”
“老夫而今就怕他還行什么兇事,傷及無辜。”
“畢竟我家那小子而今還去了他風剎總殿。”
此言一出,如一石驚起千層浪,周遭家主紛紛出言。
一時間喧嘩不停。
“是啊是啊,我家小子也是。”
“還有老夫的孫兒也去了。”
“我家…”
空族、古境宗被屠殺一事,毫無疑問引起了各方震動。
而百家家主,則早就聚集到了夢家,畢竟夢老家主乃是百家中威望最高者。
“夢老家主,你別不說話呀。”
“而今我們可是心憂得很。”
“早知道那風剎總殿如若龍潭虎穴,我們說什么也不會讓自家天驕前往。”
一個家主憂聲道,“如果而今貿貿然去風剎總殿拿人,又怕激怒了那蕭逸殿主。”
“就是。”一個家主沉聲道,“蕭逸殿主行事狠辣,喜怒無常,天知道會否一言不合便惹怒這個瘋子。”
各家家主聚集在此,自然是擔心自家已然前往風剎總殿的天驕。
同時,而今也怕極了惹怒蕭逸分毫,故而未敢前往風剎總殿,而是全來了夢家。
夢老家主臉色凝重道,“想來,蕭逸殿主不會是那種殺戮無常之人。”
“那可是難說。”一個家主出言道。
“蕭逸殿主‘小賊’之名以往便有。”
“以往還四處盛傳他手段殘忍狠辣,嗜殺無常,時而滅絕人性。”
“以往我們不信,今日看到了,還能不信?”
“不錯。”又一個家主道,“所謂知人口面不知心,誰人能想到那蕭逸殿主不過是個長得好看的小家伙,殺起人來,卻比那等嗜殺成性的邪門歪道還要狠辣。”
夢老家主深呼吸一口氣,不知如何作答。
忽而。
一道身影快步而來,“家主,不好了…”
“怎么?”夢老家主皺眉。
來人驚聲道,“少家主他…他…又跑了。”
“去哪了?”夢老家主皺眉問道。
“八殿,風剎總殿。”來人回答道。
“什么?”夢老家主臉色大變,“快追回來…”
話未說完,夢老家主咬緊了牙,“以飄飄而今實力,我們追也追不上,想強行擒回來也做不到。”
夢老家主掃視周遭,“老夫想來,還是信蕭逸殿主。”
“此事,既飄飄去了,便讓他談個究竟吧。”
“蕭逸殿主雖歷來兇名在外,但還從未聽說過他兇殘他屠戮好友。”
夢老家主此舉,也是無可奈何。
八宗、四族、隱世百家,幾乎同一時間都處在或而沸騰,或而不安,或而驚駭的氣氛之中。
這一次震動,何時能消,未可知。
但也顯然,沒人愿意和此事以及蕭逸本身,牽連上半分干系。
天源地境。
古元天君的放肆笑聲,聲聲不絕。
驀地,古元天君笑聲一滯,緩緩轉過身。
身后,一道白衣身影負著手,凌厲看來。
“無上天君?”古元天君雖收斂了笑聲,但臉上仍舊掛著笑容。
“怎地,尋本天君何時?”古元天君輕笑著,絲毫不在意無上天君的凌厲目光。
無上天君臉色冰冷,只吐出二字,“為何?”
“什么為何?”古元天君脫口而出,問道。
無上天君臉色愈發冰冷,“為何咄咄不休,為何非要將一切逼至如此絕境?”
古元天君冷笑,“本天君不太明白無上天君的意思。”
“這些天,本天君可是一直都在天源地境內。”
無上天君臉色瞬間冷若寒霜,“可你身在天源地境,卻暗中撩撥了一切,操控了一切。”
“你明知單憑你古家那個小子,再加空域之主以及三大荒主,乃至加上柳寒江,也絕殺不了藥還真。”
“你明知八殿內有帝魂果,可以逆轉乾坤。”
“你也明知以那蕭逸的性子,定會不惜一切代價使這帝魂果替藥還真消去界限反噬。”
“至那圣女,你也明知圣月先地開啟前,按規矩,上代宗主會給予她圣月羽衣護身。”
“圣月羽衣護身下,除卻我等出手,否則八宗四族無人可殺她,你卻非要讓三大荒主將她擄去九荒大地。”
無上天君漸而語氣鋒寒逼人,“你更明知異荒之主欠著那個女人性命。”
“九荒大地內外,有他在,絕不可能眼睜睜看著那個女子的兒子殞命。”
“那蕭逸便是那個女人的兒子。”
“你卻偏要引他去九荒,逼得他大開殺戒。”
古元天君瞇了瞇眼,“無上天君這無端猜測,于你看來,對本天君有何好處?”
無上天君冷喝一聲,“你不過是想把他逼成一個瘋子,一個滅絕人性的生靈。”
“呵呵。”古元天君冷笑,“還是那句話,這對本天君有什么好處嗎?”
“難不成本天君拿自己古家所有后代血脈的性命開玩笑?”
“是啊。”無上天君冷眼凝視,“所以堂堂古元天君,而今也變成了一個瘋子。”
“一個為了達到自己目的,而不惜拿自己整個古家后代犧牲的瘋子。”
古元天君臉上笑容盡消,霎時臉色陰寒,“本天君只知道,這蕭逸惡賊而今滅絕人性,危及天地。”
“偏偏,還無人能制服他,包括我們八天君在內。”
“呵呵。”古元天君再度冷笑,“若是為別事,需得我們八天君皆贊成,方能驚擾老祖。”
“但,若是天地間出了那等連我們天源地境都再無法掌控的天地禍患時,那便一個天君便可隨時去稟報老祖。”
“讓事態未真正爆發至無可挽回前,由老祖親自湮滅一切禍患,讓天地恢復正常,重回正道流轉。”
“哈哈哈哈。”古元天君放聲大笑,“這次,無上天君你阻不了本天君了。”
“你瘋了…”無上天君拳頭猛地握起,手中劍氣縈繞。
“世人皆道飄渺天君最是冷漠無情,一切唯論規矩,別無情分可言。”
“卻不知,你古元天君才是八天君中的最古老者,你比我們任何一人在這天君之位上都要待得久。”
“更不知,你古元天君雖有‘賭一把’之生機余留,實則你從未輸過,故而你根本未有給過任何生靈一線生機。”
“不錯。”古元天君臉色陰寒,“八千萬年?億萬年?不知多久了,從來沒人能和本天君‘賭一把’而贏過。”
“本天君堅守這天地正道,守著天源地境的威嚴,行著天地賦予之權,也不知多漫長的歲月了。”
“老夫手下,從無例外者。”
“以往如此,今日如此,這蕭逸,同樣如此。”古元天君臉色徹底冰冷。
無上天君眼眸凌厲,“即便你去見了老祖,老祖也不會應允你。”
“蕭逸是這片歲月的唯一希望者。”
“老祖在多年前便見過了蕭逸,對他滿意得很。”
古元天君獰笑,“他是希望者,老祖當然滿意。”
“可而今,這是個滅絕人性,只會禍害天地的生靈。”
“你…”無上天君瞇了瞇眼。
古元天君臉色同樣凌厲,“他乃變數,這是事實。”
“難道因為他出色,因為他是唯一的希望者,便可無視天源地境無數年來的規矩?便可得到例外?”
“那么本天君這無盡歲月來的堅持,到底算什么?”
無上天君手中一柄利劍徹底凝聚,“古元天君,你是最古老的天君,你本該有著比我們更堅固的道心。”
“可而今,難不成你便要讓你的道心在這漫長歲月中的規矩二字而變質?”
古元天君臉色化作了平靜,“或許,便應了無上天君曾經的話。”
“世間一切,終歸無有可抵時間之銷蝕,哪怕是本天君的道心。”
古元天君轉過了身,緩緩前行,只留下一句,“于你們而言,本天君或是道心變質;但于本天君而言,我,只是做著這無盡歲月來一直做著的、應分的…職責!”
話音緩緩而落。
古元天君的身影,漸行漸遠,前方,白蒙蒙一片,那是天源地境的最深處。
無上天君陷入了沉默,手中利劍,終歸未有揮出,只看著古元天君徹底消失在前方白蒙蒙一片之中。
八殿,風剎總殿之內。
庭院中,蕭逸伸了個懶腰。
“難得愜意自在幾天,又得忙碌了,看來生而便是個勞碌命。”蕭逸自嘲一聲,而后起身走出了庭院。
庭院之外,承風殿主早已等候在此。
“總殿主。”
“嗯。”蕭逸點了點頭,“各家天驕都集結了吧?出發吧,前往冥淵湖!”
同一時間。
離淵宗內。
深處。
那冥淵湖之底,一道古老的聲音泛著不甘以及疑惑。
“為何,為何…半年了,王再未現身,再未有吸攝冥域力量而來。”
“就差那么些許…就差那么些許…”
“冥淵湖再啟,王重歸冥域。”
“為何…為何…是老奴揣測錯王的意思了嗎…”
古老而蕭瑟的話語,在這冥淵湖底久久不息。
第三更。
今日更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