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媽媽又喊了一嗓子,屋里依然沒動靜,只好先讓了一步,招待費、安二人進了客廳,坐在沙發前,才進屋去催。
老費老安見周媽媽離開客廳,立刻開始四處尋摸起來,一副普通家庭的樣子,沒什么可說的,就是這個周爸爸有點性格,這么大的客人都登門了,還在屋里自己憋著玩,癮可夠大的。
“有戲。”老費掰著手串兒咧嘴一笑,“看樣子這個產權持有人周宇,是個老廢物。”
“家庭條件是一般。”老安四望過后小聲道,“你悠著點啊老費,別太強勢。”
“你放心,我什么人沒見過。”
正說著,周媽媽搖著頭從房間里出來:“老周非要打完那局……怎么說都說不動。”
“沒事,沒事,我們等。”老費越聽這玩物喪志的樣子越高興,“是不是那個什么榮耀啊?”
“我也不知道。”周媽媽剛要走進廚房泡茶,忽然手機響了,接通說了兩句又匆匆放下,沖二人道,“業委會突然有事……我是副主席……”
老安連忙道:“您忙,您忙,我們在這里等周先生就好了。”
“不好意思啊,隨便坐。”周媽媽這便換了鞋關門走了。
費、安二人相視一笑,也各自拿出手機擺弄起來。
這一擺弄,就是半個小時。
老安看著時間,越看越坐不住了:“飛機還有三小時。”
老費也憋不住了,起身試探性走到里屋門前,輕輕敲了敲:“周先生?”
“打完這局!”
“……周先生,我們趕時間。”
“我也趕時間。”周爸爸說完不忘說道,“如果是來買地的就請回吧,我沒時間跟你們磨唧,我已經請回去32個了,不是我不拿你們當回事兒,我真的煩了,你試試被32路人車轱轆話輪流說的情景。”
老費表情可見地猙獰了一下,老安連忙湊過來說道:“不是買地,是合作。”
“合作我不管,找周游說。”
“周先生,年輕人看事情總是不全面,因此我們才特意帶著3000萬的……”
“打完這局!”
費、安二人無奈,只好又回來沙發前坐下。
“這不是個混蛋么?”
“噓……”
于是,又過了二十分鐘。
老費實在憋不住又湊上去:“周先生,你這局……”
“又開了一局。”
“你!”
“拜拜啊,走的時候幫我帶好門。”
老費氣得想要推門進去,但這里終究是別人家。
他咬牙回頭道:“這就是個混蛋,跟他也沒法談,走吧老安。”
老安卻坐在原地抿了抿嘴,而后不緊不慢說道:“沒事周先生,你慢慢來,我們就坐在這里等,不急。”
隨后他又打了個電話,把機票改簽。
“你這何苦呢……”老費坐回沙發前搖頭道,“跟這么一個人浪費時間。”
“什么人,都是愛錢的。”老安拍了拍旁邊的公文包,“可能確實,前面真的有30多個人找過他,他也確實煩了,所以就拿咱們當那些房產中介在戲耍,沒關系,我理解,咱們就在這里坐幾個小時,他就知道誠意了。”
一小時后,天色漸暗。
老費的手機已經玩沒電了。
“老安吶……”
“再等等。”老安閉目養神。
又是一小時后,他們已經餓了,周媽媽也回來了,眼見二人還在客廳里坐著,不禁驚道:“他一直在玩?”
老安擦著滿臉的油汗尷尬道:“是,您先生還真有雅興呢。”
“真不好意思……”周媽媽迅速換了鞋,快步走進房間,嘀嘀咕咕一番后才出來問道,“這地不賣,你們知道了?”
“知道,知道。”老費點頭道,“我們是來談合作的。”
“運營的事歸我兒子在管,他不管,你們知道了?”
二人對視一番后,老安說道:“周游還年輕……看事情難免……”
周媽媽還沒聽完便搖頭道:“您別跟我說這個,我更不懂。”
“別啊嫂子,你肯定比老周懂啊。”老費突然起身,繪聲繪色地說道,“小周也差不多快到結婚的年紀了吧,提前備個婚房這道理沒錯吧?”
“沒錯吧……”
“就說您家那塊地,自己當個小買賣弄農家樂,沒問題,一年也十好幾萬呢,可攢套房子得多少年?攢的快還是漲得快?攢出來,咱周游不得四五十了?嫂子你也得七八十了,還抱得動孩子么?”
“我其實不是很喜歡小孩……”
“哪的話,都喜歡。”老費借機遞上名片,“不瞞您說,我為了這次合作,也是下血本兒了,但凡是陵海市的新樓盤,嫂子你一句話,我保證提前把最好的戶型給你辦了,就算不給兒子當婚房,您攥手里倆月,轉手就能賺個百萬。”
“錢哪這么好掙……”
“這年頭,有門路錢就是這么好掙。”
“那你們干嘛不掙?”
“我們……都有身份,那么多眼睛盯著,不方便。”老費笑著指著周媽媽,“嫂子你方便。”
周媽媽卻不為所動,只搖頭道:“這事我管不上,老周也不想管,您要是堅持在這里坐等,我也沒法請您出去。”
“哎呀嫂子,不該為周游的將來打算么?”
周媽媽再次搖了搖頭,這次有點煩了:“您看,初次見面,您就讓我們這么大利……怕是因為我們身上有更大的利可圖吧?”
周媽媽順便看了眼老安,繼而說道:“周游的婚房,我們不是沒考慮,是他自己不要的,他要拿那筆錢,把他從小就最喜歡的,割舍不掉的,爺爺家的小院子,給重新做起來,他上學,他學的專業,都是為了這個。這是一個男人自己的選擇,我們為父母者,也盡到了自己的責任。現在,你讓我們把兒子這么多年,努力去實現的一件事,給賣掉,很抱歉,我和周宇沒有這個權力,周游的夢,只有他自己能賣。”
周媽媽說完這席話,就連老安也愣住了,一個婦女,怎么就,突然把事情上升到這種程度了?怎么就把價值觀給安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