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護短，不忍心看到后輩子孫被抓走，也在情理之中，楊正理解地苦笑起來，看著這個年紀可以做自己祖父的族老，動粗肯定不行，會引起公憤，后果難以預料，沒有這方面的經驗，不由看向高首。
高首會意地點點頭，上前一步，看著族老笑道；“老人家，您的心情可以理解，寨子里的年輕人都是您的后代子孫，您護著他們，道義上說得過去，但法理上說得過去。”
“別跟我講法，我一把年紀了，不懂這些。”族老很不客氣地說道。
“您不懂沒關系，有一件事您應該懂。”高首也不生氣，笑道。
族老有些疑惑地看向高首，沒有言語，高首繼續說道：“您讓我們為難了，我們是警察，當然不能真的踩著您身體沖進去，那是強盜，這事咱們不能干，但咱們也不能空手回去，你說對不？”
“你想怎樣？”族老警惕地看著高首沉聲問道。
“很簡單，既然您不讓我們進去，那我們就不進去了，在這里等，您一把年紀了都耗得起，咱們還年輕，也耗得起，要不要找人搬些凳子過來？這么大太陽，要不要再給您弄個太陽傘遮擋一下，別中暑了。”高首笑道，卻綿里藏針。
族老活到九十歲，眼睫毛都空了，成精的人物，豈會聽不懂高首弦外之意，眉頭一簇，就要動怒，高首卻搶著繼續說道：“族老，您跟我們置氣沒用，我們也是職責所在，您不讓我們進去，我們就不進去，但抓不到人我們也不能回去，您說這事整的，我們也沒辦法不是。”
“女娃娃，你這是在逼我。”族老不客氣地說道。
“錯了，老人家，是您在逼我們。”高首不示弱地說道。
楊正也聽出味來了，老人家倚老賣老，耍無賴，高首就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不由樂了，笑道：“老人家，咱們是后輩，不讓您為難，就不進去了，您也別太讓我們為難，咱們就守在這里。”
“你們守在這里，我們還怎么正常生活？”有人不樂意了，大聲說道。
“放心，我們不會干涉你們正常生活，也就是不準人過來，不準人離開而已，對了，說不定晚上就停電，停水了，你們寨子里用的是井水吧？要不是，得趁著天黑趕緊挖水井，不然沒水喝了，多冤啊。”楊正笑道，耍起無賴來一點不差。
高首見楊正這么快就領會了訣竅，不由樂了，退了下去，將場面交給楊正自行處理，儼然一副退居幕后的賢妻神態。
“小伙子，你別太過分。”有人沉聲喝道。
“過分，妨礙執法可是犯罪，我沒以此把你們全部抓起來就不錯了，別跟我耍橫。”楊正眉頭一蹬，沉聲說道：“景納村那邊情況你們打聽打聽，刀山火海一般，我一樣趟過來了，你們是不是也想試一試？”
耍無賴是門技術活，必要的時候還得強硬，否則耍不起來。
楊正的一席話將大家震住了，面面相覷，低聲議論起來，楊正看著大家繼續說道：“別以為年紀大了就可以不講道理，你們倒地上裝死試試看，我保證給你們打救護車送醫院，給你們上所有醫療救治，至于費用，呵呵，想必你們不缺錢吧？誰先來。”
大家被楊正的氣勢震住了，生出退意，又不是自己家人出事，犯不著死磕。
族老沒想到楊正不按常理出牌，警察不應該好言以對嘛？不應該講道理，說好話的嗎？現在算什么？臉色猶豫，難以決斷了。
楊正見火候差不多了，看著族老繼續說道：“老人家，倚老賣老可以，但也得分時候，寨子里的人慣著你，我可不會慣著你，走了疑犯，你就是包庇罪，是幫兇，抓你回去，要不要試試？”
高首趁機也說道：“老人家，一把年紀了，別晚節不保，不會是您家里有什么人干了違法的事情吧？”
“沒有，怎么可能？女娃娃可別亂說。”族老馬上否認道。
“既然沒有，您擋住我們干什么？”高首追問道。
族老欲言又止，不知道怎么接話了。
這時，一道短信提示音進來，楊正拿起手機一看，是姚梅發來的名單，都是盤寨的人，掃了一眼，足有三十來人，馬上說道：“族老，各位前輩，我來只有一個目的，抓人，你們要是把人送出來，咱們相安無事，否則，我不介意帶人沖進去搜查，到時候出點意外可就難看了。”
“抓什么人？”有人問到。
楊正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看向族老追問道：“你是阻攔還是配合？”
“老人家，如果您家里沒人犯法，何必跟我們作對？”高首勸慰道。
族老看著楊正問道：“小伙子，你也別跟我來這套，我一把年紀了，不怕死，人可以給你，但你能保證公平？”
“當然，過段時間會開審判大會，每個人犯了什么法，觸犯了那條法律，需要承受什么懲罰，都說說的清清楚楚，到時候您老人家可以去旁聽，去圍觀，看是不是公平，公正審判，如果不是，您想做什么都可以。”楊正鄭重地承諾道。
族老深深地看著楊正，見楊正不像是欺瞞，想了想，說道：“你倆也算先禮后兵，給我們盤寨留了面子，既然如此，說吧，要抓誰，我讓他們出來自首？”
楊正一聽樂了，被捕和自首可是兩碼事，將來審批也不一樣，果然人老成精，但楊正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了，能把人全部帶走就行，馬上報名單，族老也不問事后，馬上從負責看守的人那兒拿過對講機，直接通知里面的人出來。
名單很快念完，族老也一個個通知完畢，等了一會兒，寨子里出來十三個人，三十幾個人的名單只有十三個人出來，這個結果楊正無法接受，一邊示意武警上來抓人，一邊對族老說道：“老人家，人數不對。”
“我知道，沒人聽到我的呼叫還敢躲著不出來，沒來的應該跟著寨主出去了，沒有回來。”族老沉聲說道。
楊正想了想，有些為難，旁邊負責開門的一個小伙子趕緊說道：“他們是跟著寨主出去了，除了念到名字的，還有沒在名單上的二十幾個，寨主帶了五六十人一起出去，至今未歸。”
“我保證，只要他們回來，我親自帶他們去自首。”族老沉聲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