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出警,回到警局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一點多。
秦旭剛進警局,老秦師父就在他的活動范圍內飄來飄去,不知道肚子里打著什么主意。
秦旭沒管他,到值班室,看到盧李輝刷著電腦網頁,秦旭直接在值班室另一張椅子上一坐,問道:“之前跟你說的那個家暴男過來了嗎?”
“一個小時前就過來了,現在待在訊問室。”盧李輝也看不上這種拳頭朝內拐的廢材男人,努了努嘴,滿臉鄙視地說道,“剛看他,走來走去,嘴里嘀嘀咕咕,還找我要水喝。”
“涼一涼。”秦旭朝著盧李輝使了一個眼色,打開警方公共網絡上的通緝令資料,一轉頭,看到老秦師父飛到值班室的窗外,依然像小蜜蜂一樣飛來飛去。
秦旭順手一翻今天的出警記錄,發現今天的夜班是罕見的好日子,除了他剛剛處理過的家暴案件,只有一起并不嚴重的噪音擾民事件,盧李輝很快就處理完了。
“嘿,今天不忙呀!”秦旭一樂,順口滑了一句。
“卡!”盧李輝滿臉驚恐地跳起來,擺了一個咸蛋超人的姿勢。
“額,口誤口誤。”秦旭尷尬地往自己嘴上拍了兩下,自我譴責了兩句,“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盧李輝用哀怨譴責的目光,死死盯住秦旭。
一聲不吭。
“呵呵……”
“長陽分局警情值班室,東風路上……”他們的接警電臺響起來。
“……坑貨!”盧李輝猛錘大腿,撕心裂肺地喊道。
“得,我去,我去!”秦旭認命地擺手說道。
可惜,秦旭自動請纓,也控制不了“夜班魔咒”的強大魔力。
秦旭的“夜班魔咒”開張之后,和較為清閑的前半夜相比,后半夜秦旭和盧李輝一連接了四個警情,有人KTV打架生事,有人銀行卡被吞了,有人被騙錢了,有人在酒店捉奸把人打了……
反正大事沒有,小而瑣屑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讓秦旭和盧李輝一點喘氣的時間也沒有,甚至連睡了半宿的黃正浩,也被叫醒來,加入處理警情的隊伍中。
等八點半交班的時候,秦旭和盧李輝兩人才把手頭上的案子處理完。
“得了,秦爺,你就饒了我吧,你不請我吃一頓虧不虧心吶!”盧李輝后半夜忙著勸架跑場,連白開水都沒來得及喝一口,交接完班,回到警局,泡了一碗泡面,連面都還沒熟,直接唏哩呼嚕地吃了。
“行行行,我的鍋,我背。”秦旭這一晚,也忙得慌。
他這出門挖坑,好久沒值班,一時疏忽,居然掉以輕心,把“夜班魔咒”這件重要的事情給忘記了。
“快點吃,吃完了把詢問室里那個家暴男的筆錄做一下。”秦旭說道。
秦旭這人有點坑。
把曹宇達這個家暴男喊道警局,就晾在在訊問室里,沒搭理他。
當然,他原本真沒想讓他涼涼這么久。
但是沒辦法,老天爺都看不慣這廝打老婆的德性。
剛想進訊問室把筆錄做了,警情平臺的訊息響了。
曹宇達只見了秦旭兩面。
第一次弱弱地問一句能不能先回家,一看秦旭站起來挽袖子,頓時秒慫,還沒等到秦旭的回答,立刻改口,說等一會兒沒關系。
第二次聽到秦旭辦完一個案子回來,抓頭撓脖子地問,能不能給他一瓶驅蚊水。
驅蚊水這東西,值班室當然有。
不過,憑什么給他?
別說驅蚊水,自來水都不給他用。
反正秦旭不待見這個男人,從頭到腳都看不起他。
以打女人作為宣泄自己情緒的渠道,算什么男人?
但秦旭再怎么打心眼里厭惡此人,一大清早,看到此人的模樣時,還是嚇了一大跳。
昨晚看見的時候,這小子還一副小白臉的外貌,一看就能勾搭不少不諳世事,只重顏值的小姑娘。等盧李輝吃完泡面,走進詢問室,出現在眼前的人,完完全全變成了另一個模樣。
他頭上密密麻麻分布著許多大大小小的腫包,手臂上腫包的數量也不少,整個眼皮都腫了起來,原本還算大的眼睛,都快被腫包擠成縫了。
有一些腫包,還因為過度抓癢,破皮流血,反正外表極為慘不忍睹。
就像……
就像以前小時候出水痘。
就像吃了啥過敏全身起了紅疹子。
盧李輝更是“喲哈”一聲,猛地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問道:“秦爺,這家伙是不是有什么傳染病?看這模樣,昨天還好好的,今天就……”
“不是!”曹宇達臉上全是一個個黃豆大小的紅腫小包,他煩躁地抓著發癢的脖子,甩著腦袋,大聲喊道:“蚊子!你們警察局怎么那么多蚊子!一個晚上都在咬我!太可惡了。”
這是這個家伙第一次在秦旭面前大聲說話。
“……”秦旭下意識地瞄了一眼在自己肩膀上伸懶腰的老秦師父。
老秦師父仰起小腦袋,沖著秦旭露出甜甜地笑臉。
盧李輝不可思議地說道:“這不可能,居委會的大姐們,每周都會在附近的水渠周圍噴灑滅蚊藥,而且我們警局周圍也沒有公園什么,平時值夜班,都沒有蚊子咬,怎么可能咬成你這鬼樣子。”
在盧李輝看來,這個在身上抓來抓去,使勁撓癢癢的家暴男,一定是在胡說八道,肯定有什么不便為外人所知的隱疾,自己可得小心點,局里的丁黎明可就是前車之鑒。
“額,咳咳。”秦旭掩飾地清咳兩聲,扯了扯盧李輝的胳膊,說道,“沒事,坐下坐下,先做筆錄吧。”
“真的是蚊子咬的,我昨晚把窗戶關掉了,門也關了,不知道房間里到處都有蚊子,使勁咬我,太難受了,太癢了!”曹宇達一邊抓臉,一邊訴苦,說著說著,眼淚就吧嗒吧嗒掉下來了。
這副可憐樣,任誰也看不出他長期毆打老婆的狠勁。
“別廢話,趕緊錄口供。”秦旭聲音一粗,目光一橫,把像祥林嫂一樣哭訴的曹宇達給吼住
受迫秦旭的威壓,曹宇達只能抹著眼淚,斷斷續續地回答秦旭和盧李輝的提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