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奉行以極為小心翼翼的表情與動作捧出一個盒子,月蓮心里面都忍不住有些好奇。那個被稱為‘建盞’的喝茶器具到底是多么的了不起,難道是吹彈可破么?
昨天晚上,月蓮告訴奉行,她不知道建盞是什么。當時奉行眼睛瞪的溜圓,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好在奉行也通情達理,他聽了月蓮想看看實物,千萬不要弄錯的建議,就約好第二天再來。
一大早,奉行就來了。月蓮被從夢中叫醒,不情不愿的前來迎接。她用手背掩住嘴,盡可能打了個最小幅度的哈欠。此時,奉行終于從盒子里面捧出了一個‘盞’。月蓮張到一半的嘴登時有些合不上。
從外形上看,這種‘盞’看上去厚實堅硬,甚至有些鐵鑄的感覺。可這么堅實的‘盞’卻有著華麗的外表。譬如奉行拿出的這個,內里有著美麗的紋理,第一眼看到,月蓮甚至覺得自己仿佛在看晴朗夜空的星河與繁星。華麗肥膩的美感將月蓮的睡意都給驅趕一空。
“這……,這就是建盞?”月蓮真的沒想到在倭國這窮苦的地方居然能看到這樣美麗的寶物。
奉行聽了這沒見識的話,忍不住就想開口嘲諷幾句。不過他很快就想到這位宋國代表是現在倭國唯一建盞的來源,語氣自然而然的就平和下來。建盞是從北宋時候開始有極少量流入倭國,立刻就成為倭國收藏的極品。盞內自有宇宙星空……越清苦的生活,越讓倭國上層喜歡建盞這種華麗肥膩的美感。
九條將軍對其他的貢品并不在意,都交給奉行來定數量。將軍唯一親口要求的就是建盞,而且要求三只。此次進貢是三年一貢。平均下來,將軍每年也只能得到一只建盞而已。
把建盞的模樣記下,月蓮告訴奉行,“我明白了。既然閣下講建盞是我們大宋福建所產,那我家主公就一定能夠弄到。現在我能否說說我家主公的意思呢?”
建盞這個將軍最在意的要求得到了滿足,奉行心里面完全放松下來。對于月蓮的要求,奉行并不很在意。宋國前來與倭國交往,必然有他們的目的。譬如奉行很清楚宋國使者與鎮西奉行之間進行的貿易。
將軍并不糊涂,下頭的實權人物會按照他們利益來做事,這種私下經商的事情不可避免。突然出現些肥差的確令人意外,卻沒必要大驚小怪。決定誰去做鎮西奉行的可是將軍大人。有了肥差,反倒更能激發那幫手下的熱忱。
聽了月蓮的要求之后,奉行心中更沒有擔心。倭國西邊鯨海中的島嶼是流放那些犯了事的大人物的艱苦之地。哪怕是極力控制倭國全境的鐮倉幕府都對那些地方沒興趣。宋國船只經過鯨海的時候在那邊尋求幾個暫時落腳的地方再正常不過。
“你們為何要沿著鯨海向北?”奉行問月蓮,這件事里面唯一奇怪的是宋國為何對北上有這么大的興趣。
“難倒奉行從來沒想過看看極北之地是何等模樣么?”月蓮反問。
奉行一時說不出話來。他心中的世界就是倭國,極北就是奧陸。至于極北之地的模樣,奧陸來的所有說法都是,那里氣候寒冷,人煙稀少,是個苦寒之地。現實經驗讓奉行生出一個觀點,越向南越暖和,越向北越寒冷。在寒冷與溫暖之間該做何種選擇,那是不問可知的事情。
“此事我須得詢問將軍殿下。”奉行給了月蓮一個回答。
過了三天,奉行受命與月蓮在平安京簽署了一個協議。史稱‘平安京協議’。在協議里面,雙方同意通商,允許趙嘉仁在神戶與平安京設置商館。并且同意趙嘉仁的船隊在鯨海的島嶼上臨時落腳。
拿到了這個協議,月蓮第一時間就把協議內容往南邊送。她在信里面告訴趙嘉仁,她正在借用這個被認同的身份前去與倭國地方豪強會面,并且在倭國召集肯為趙嘉仁效力的能干人士。不過請趙嘉仁賜予八番隊的稱號。
寫完之后,月蓮覺得數字太少,又把八番隊改成了十番隊。
和以前一樣,信件先送到濟州島。此時已經是宋歷九月下旬,也就是西歷十月底。碼頭上已經是人山人海,雇傭百姓們到濟州島開荒的時候就講過,每年可以讓他們回家一趟。此時該收的東西已經收了,包括到遼東撿橡子。農活都已經干完,大家就想回家一趟。
劉猛口感舌燥的給一群人當面保證,如果他們帶家屬到濟州島上來,待遇不會有絲毫改變。他們的家屬也會被安排工作。
對于是否會被限制吃肉的問題,劉猛無奈的喊道:“我給你們講過多少次。定期殺豬不是要搶你們的豬,而是豬養到了該殺的時候。你們賣豬拿了錢,買肉也沒問你們多要錢。不能光想著什么好處都撈!”
把這一波人攆走,又來了下一波。大家提的都是相同的問題,哪怕是這些問題都已經由管理人員講過,告示上寫過。農民們還是固執的要親口詢問島上的最高管理人劉猛。
這些問題讓劉猛覺得頭暈眼花,他突然希望天降雷火,把這些討厭的家伙們燒個精光。若是劉猛一開始是準備坑騙這幫人,那倒也罷了。可劉猛從最初開始就是真心對待這幫農民,現在農民們的做法證明他們根本不相信劉猛的話。不然的話,他們為何要這么反復確認呢?
于是船隊載上了大量人口與少量書信開始南下。此時已經開始起了北風,從濟州島順風南下,不過幾天就到了福州與泉州這些大港口。
司馬考此時正在趙嘉仁的學校里面聽課。他周圍都是些小娃娃,背誦起九九乘法表都有點口齒不清。司馬考并沒有因為和小孩子們同班就有羞愧的模樣。他已經羞愧過了。這些課程讓司馬考感到非常新鮮。身為進士,特別是有文化的宋代進士,司馬考已經通過了一門課程。也就是說,他此時要是到趙嘉仁這邊工作,一天可以領十二文錢。
被趙嘉仁所講的科學吸引,司馬考準備自費學完所有課程。身為進士,他自己覺得頂多一年時間就能完成這些課程,接近到與趙嘉仁相似的水平。
然后司馬考就被趙嘉仁請到了衙門。面對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司馬考,趙嘉仁問道:“司馬兄,不知你可否給我手下的人講講斷案之術?”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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