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四大望族等待鮑信和陶商等上門的時候,平氏家主平正又得到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三日前,懷縣周遭被白波軍洗劫一空,本以為短期內白波軍賊寇應該不會再來騷擾了,可是誰知今日晨間,平氏的家奴又帶回坊間的流言,說是懷縣以東的鄉野間,又有人隱隱約約的看到了白波賊寇暗中活動的跡象。
這事可是把平正驚的非同小可!三日前白波軍前來劫掠,已經讓平家在懷縣周邊的產業蒙受到了巨大的損失,如今這些賊寇又去而復來?這些混賬賊寇想要干什么?他們是惡狗托生的不成!
事情到了這個節骨眼上,河內的望族不能跟官軍硬靠了。
真的是靠不起,世家在河內的產業著實經不起白波賊的蒞臨洗禮了。
可是就這么主動上門請王匡、鮑信等人出兵,未免也太折卻臉面,如此士族之榮耀何在?
于是平氏家主找汲縣鄭氏、溫縣司馬氏、野王縣李氏等人碰頭商議……最終河內四大望族商量出了一個婉轉的方法。
由野王縣李邵在懷縣的豪宅里擺下酒宴,邀請以司徒王允、御史中丞皇甫嵩、大司農周忠、衛尉張喜、河內太守王匡、濟北相鮑信、徐州公子陶商等為首官家,另外再叫上其余三家家主,前來慶賀自己的六十壽辰。
其實河內剛遭到白波軍的洗劫,這個時候舉行壽誕酒宴實在是不合時宜,畢竟普通百信們遭災吃飯都成問題,李邵身為一族之長卻在這里擺什么壽宴?莫不是覺得自己壽數長了,想沖喜減兩年活頭?
河內的望族著實應該自我批評,適當的收斂一下。
不過對于陶商來說,無論河內望族是出于什么目的,自己的目的都算是達到了……讓望族向己方低頭,搶到了談判的先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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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宴當日,陶商帶領著許褚和一隊虎衛軍,前往李氏在懷縣的宅邸為李邵拜壽。
李宅地處懷縣內一塊地勢頗高的半山坡上,旁邊是屬于自家的私林,林坡上矗立著一座與世隔絕的清幽大宅。宅子不算大,但處處透著別具一格的雅致情調,體現了百年望族的風范,遠非那些僅僅只牛逼了二三十年的暴發戶所能仿效攀比。
來到李氏大宅前,早有仆從在門口恭候,陶商和許褚雙雙下馬,仆從畢恭畢敬的引著陶商等人來到宅邸內,從宅院內穿過一條幽靜的林蔭道,來到了院內的一座臨水的廳堂之外。
遠遠的,就聽見水旁的廳堂里傳出悅耳的琴音……
自打穿越回來,陶商聽的竟是戰場上的廝殺和金戈戰馬之聲,此刻聽了舒緩的雅曲,陶商頓感耳目一新,心曠神怡。
真不錯啊……雖然聽不懂,但還是很好聽的說。
走到廳外向里一瞅,陶商又忍不住一奇:“她也會彈曲?”
除了陶商,其他的客人已經全部到齊了。
而在廳內彈琴演奏的是貂蟬。
自打到了河內郡之后,王匡為表示誠意以及對朝廷命官的尊重,便安排王允和皇甫嵩住在太守府內。
城內既然有了落腳的地方,陶商自然也就不會讓貂蟬和小鶯兒繼續住軍營,就讓她們也隨著王允等人落住在城內,今日李邵的壽辰邀請了王允和皇甫嵩,身為王允義女的貂蟬,也是隨席相陪。
貂蟬寬袍緊裙,跪坐在廳內的軟墊上,面前的桌案上面擺著那具當初他從洛陽城帶出的古琴,蔥細的手指在輕輕的撥弄著細弦,古琴旁邊擺放著一尊小小的陶爐,正幽幽散出沁人心脾的香煙。
兩旁坐著的老頭們,一個個搖頭晃腦的聽著一曲完畢,臉上不自禁的流露出陶醉之色,仿佛已完全沉浸在美妙的琴聲中……但陶商在廳外已經瞧了出來,他們很多人都在濫竽充數。
別人不說,單說平正老頭,雙手隨著古曲打著節拍,搖頭晃腦……陶商清清楚楚的看著老頭一個八拍下來基本就被秒殺了,一下沒在調上。
六十多歲的人了,還玩什么附庸風雅。
一曲余音繞梁之后,廳內眾人使勁鼓掌。
王匡一邊拍手,一邊豪言贊嘆道:“好一首’長宮雁’!王司徒之女,果然是音律大家。小姐能彈出的琴曲,當世只怕也僅有蔡中郎能在其上,王某人有幸,往后三年都不忍洗耳了。”
貂蟬站起身來,從場中盈盈退至席間,額首淺笑:“小女子不過粗通音律,如何敢與蔡中郎相較,王府君過贊甚了。”
李氏家主李邵站起身來,沖著王允笑道:“老夫今日壽誕,能得王司徒愛女場間親賜一曲,實乃是老夫之福!”
王允摸著下顎的胡須,面上紅光異彩,顯然是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平正站起身來,沖著王允拱手笑道:”今日乃是李兄的六十壽誕,能機緣巧合得司徒大人、中丞大人、大司農、衛尉等雒陽公卿蒞臨,實乃是李老兄舉族之福。”
李邵使勁點頭,道:“正是,正是。”
平正繼續轉頭對王允道:“司徒大人出身于并州太原王氏,追溯本源,祖上乃姬姓之后,我平邑平氏,源自于韓國的韓哀侯,亦是源于姬姓,如此說來,王司徒與老夫千年前乃是同宗啊。”
王允聞言淡淡一笑:“平公如此言之,亦無不妥之處。”
陶商沒進去,在廳外不由一笑……一千多年前的親戚也要認,平老頭也是沒誰了。
平正笑著繼續道:“平邑平氏雖不似司徒大人所出之王氏高門乃天下士族領袖,但也屬河內望族,今日乘著李兄之壽宴,又見司徒大人愛女這般傾城天人之姿,又賢良無匹,老夫倒是有個提議……”
王允聞言一愣,道:“平公有何提議?”
平正笑了笑,道:“以老夫為長的族中,隔輩的第三代孩子已經出了不少的年輕俊杰,今日得見司徒大人愛女如此美而且賢,而太原王氏與平邑平氏又都是份出本源,何不乘著今日李兄大壽,咱們親上加親,司徒大人翌日去我族中選選,則一嫡出的英杰少年,配公之義女,太原王氏與平邑平氏結為秦晉之好,日后共濟一舟,風雨與共,不知司徒大人意下如何?”
這話說出來,廳內眾人不由得盡皆交頭接耳,顯然對平正突然提出的意見頗感興趣。
而李氏,鄭氏不由暗罵平氏狡猾,竟然乘著這個當口要跟太原王氏攀親家!
甚至是司馬氏代家主司馬朗,也心有所動。
貂蟬的繡眉微微皺起,對平氏此等言行甚是不喜。
不得不說,太原王氏的影響力,在并州確實非常大。
這個年代,士族之間彼此迎親嫁女,非常注重嫡庶之出,稍微大些的家族,彼此嫁女的時候,庶女只能作為添頭。
而平正愿意用自己家族的嫡出子孫,去娶王允一個義女,這舉動也算是驚人!換成跟別的普通士族結親,平氏的嫡出子肯定是要娶嫡出女的,而且嫁女的一方,說不定還得搭上兩個庶女作為陪嫁……更別說是一個所謂的義女。
又是攀一千多年前的親戚,又是用嫡出娶義女,平正對王允家族的渴望程度,實在是遠遠超出陶商的意料。
王允的家族,看樣子確實牛逼的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