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望族見陶商沒有異議,隨即又商議了一些細節,然后便即刻告辭,回去準備東西去了。
鮑信見望族走了,急忙問陶商道:“陶公子,你這么輕易的就答應了望族的要求,須知白波軍人丁極多,自波城易守難攻,歲除之前攻克,只怕太過倉促了。”
王匡亦是贊同道:“是啊,打不下來又該怎么辦?”
陶商轉過頭,猶如看大猩猩一樣的看著兩人,目光充滿了狐疑與不解。
“打不下來……就打不了來嘍,還能怎么樣?他還能逼著我們把東西退回去?”
鮑信和王匡聞言頓時就愣住了。
這話說的……倒還真就是沒毛病!
韓浩在一旁長嘆口氣。
四大望族還在那和這小子約定什么歲除剿賊……又讓人家玩了。
王匡咳嗽了一下,將事情轉到討伐白波賊的話題上,道:“四大望族既然已經同意我等條件,那一下步當如何進兵討賊?”
陶商聽了心下暗道王匡雞賊……跟望族談事談成了,便成了對方“答應我等”,可談的時候,怎沒見“我等”出來幫我說說話?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他倒是成了贏家了。
鮑信能征慣戰,以前跟黃巾殘部也打過很多交道,特別是截天夜叉何曼所率領的浮云黃巾軍主力當初就是被鮑信給打敗的。
因此對于白波黃巾軍的戰力,鮑信的想法,人雖多,但戰斗力應該不是很強。
“白波軍雖號稱十多萬人馬,但大部分昔年亦不過是普通百姓,真正能稱之為軍隊的,想不超過幾萬人,而精銳之兵,在某看來,亦不過是萬余人!鮑某分析,去年白波賊之所以能夠戰勝牛輔,也是當時關東起義軍頗多,董卓老賊東望尚且不及,哪里有那么多的精銳士卒去對付白波賊寇?牛輔裙帶之將,托大戰敗,其戰績不可為評!咱們只需集中人馬,一戰盡殲其精銳,則賊軍必散!”
憑心而論,王匡上任河內太守的時間亦是不長,上一次白波軍南下橫穿河內郡之時,王匡尚未到任,因此對白波賊寇亦是知曉不多,此刻聽了鮑信的分析,倒是頗為贊同,轉頭看向陶商道:“陶公子以為如何?”
陶商看著鮑信眼中對白波軍的輕視,不由心中嘆息。
鮑信也算是掌兵多年,昔日亦曾受朝廷任命圍剿小股黃巾,每一次都是戰功赫赫,小瞧白波軍也是正常。
只希望這樣的想法,不會對他日后造成什么苦果。
陶商想了想,道:“能不能擊潰白波賊的精銳,我倒并不是那么在意,畢竟白波軍乃是據谷建城、偏居一隅的賊寇,沒有稅收、不務農、沒生產、沒什么后勤保障,其軍中體制也不甚明確,這樣的勢力,給郭大一百萬人,在這個世道堅持不了多久……我關心的,主要是他們的人。”
鮑信頗為好奇道:“這話是什么意思?”
陶商嘆了口氣,道:“白波賊寇麾下十余萬眾,大部分不過是因為無法生存下去的流民,昔日不得已才做了賊寇……我在想,如何能夠在不過分傷害他們的前提下,能夠留下這些賊眾的性命,無論是復之為民還是復之為軍,都是好的。”
前時代和后時代的代購在這里又有所體現了,鮑信和王匡對陶商的這種想法非常不贊成。
“陶公子。”鮑信皺了皺眉,言道:“我等討伐賊寇,乃是為國盡忠!上報天子,下撫士族,那些白波賊寇,不論昔日如何,但如今確鑿的成了賊寇,附庸叛逆,便不再值得同情!鮑某即便把這些人斬盡殺絕,做成‘京觀’,也不過是他們是應得的下場,與人無憂!”
王匡亦是點頭道:“不錯,陶公子,這些流寇賤民,若是奉公守法倒也罷了,偏偏去當反賊,也當殺盡以儆效尤,若不然如何管天下萬民……再說了,這么多人,回頭我還得安置,你不是給我找麻煩嗎?”
陶商長嘆口氣,他心中知道,王匡和鮑信的思想目前跟自己切合不上。
也罷,他們若是不愿意正好……這些人你們不想要,我要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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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波谷,自波城。
“啪!”郭大狠狠的扇了李樂一個大耳刮子,雙眸中怒火旺盛,嘴唇亦是因為惱怒而打著哆嗦。
“老子跟你們說了多少次,不許劫掠望族,不許劫掠望族……爾等卻將老子的話都當成耳旁風了?上次出寨,劫持了一次不夠,居然又暗自出兵去劫!你把老子當成死的不成?!”
白波軍老四李樂挨了郭大一個嘴巴,不但沒有急眼,反倒是“噗通”一聲,直接給郭大跪下,哭喊道:“老大!”
“叫渠帥!”郭大惡狠狠的道。
“渠帥!兄弟我……冤枉啊!”
郭大的眼睛漸漸的瞇了起來,盯著跪在地上喊冤的李樂半晌,憤怒喊道:“現在整個三河之地都傳開了,說劫持河內望族產業的人,便是你李大帥的部下,你還在這跟老子喊什么冤?!”
李樂嗚咽點頭道:“老大!你是了解我的,老四我平日里做事,雖然是混了一點,但對老大你的吩咐,從來都是恪守慎行,從來都沒有打過一個幌子!老大讓我往東,兄弟我往西從來都不敢瞧一眼!不劫世家望族,這是老大你怕望族鐵了心的支持地方郡縣與我們作對,小弟一直謹記在心!這點小弟絕無半點違逆啊!老大,你信我一回吧,這次真不是我!”
郭大聞言,似是有些猶豫了……
按道理,李樂這莽漢平日里是混了一點,但論及忠心程度,那還真就是沒的說的,自己頒布的谷中鐵令,按道理他確實是不會違抗……
可是眼下實打實的卻是傳出了李樂部下幾番劫持河內郡望族的消息……
郭大旁邊,白波軍二當家楊奉,陰森森的言道:“兄弟,你這話雖然誠懇,不過也未必就能準成了,你不出兵,難道你手下的人,就不會擅自出谷打野食嗎?”
李樂聞言怒喝道:“楊奉!你什么意思?谷中若是出了千把人打野食,咱們怎么會不知道?!”
楊奉慢悠悠的道:“咱兄弟分別掌軍屯兵,固守各處谷口要道,每個人司職各不相同,平日互不干涉,四弟你把手的谷口,出不出人,為兄的,自然是不清楚了。”
白波軍是賊寇體系,沒有明確的軍制管理,五大渠帥都有各自的心腹兵將,統領雖是郭大,卻也都具有各自統領一部的威望與實力。
李樂氣的牙牙直癢:“楊奉!你這意思!還是說我暗中私自出兵了!你……你竟敢造謠中傷于老子!”
“好了!”郭大重重的一拳拍打在桌案上,怒氣沖沖的道:“都別吵了!有完沒完!”
楊奉和李樂聽了郭大發怒,都不做聲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子回頭自有查證!當務之急,是如今河內望族必然已經是深恨我等,保不齊現在已經和官軍牽扯到了一起……若是有了望族的支持,王匡等人便有了足夠的保障能夠攻打我白波谷!當務之急,是整頓兵馬,看看如何退敵才是!”
三渠帥韓暹笑道:“這一點大哥完全不必擔心,牛輔都不是我們的對手,諒那王匡、鮑信之流又何足道哉?”
郭大搖了搖頭,道:“兄弟不可小瞧了他們,想當初,牛輔不過是董卓一女婿,屬于裙帶之將,此人并無什么過高的戰績,用兵也頗為平庸,我們能擊敗他也并非我等兵威甚盛……若是換了西涼軍的李傕的飛熊軍來,只怕就未必這般好易與了……”
老五胡才亦是道:“王匡曾在河內與董卓正面交手,雖然了敗了,卻也算是打的頗有些聲色,聽聞那鮑信昔日更是何進麾下的猛將,咱們切切不可大意才是。”
楊奉站起身來,笑道:“各位兄弟怕他做甚?自波城依靠絕壁而建,白波谷則是易守難攻,咱們把住要道,以弓箭壘木滾石據守,諒他千軍萬馬,也休想殺入谷內!縱然鮑信和王匡再是難纏,又有何用呢?攻不破,他就是攻不破!等待時間一長,彼軍接應不至,軍心自亂,咱們再從谷中乘勢掩殺,想要退敵,其實也不是什么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