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趙云的兵馬將將抵達了青州地界的時候,征討管亥的兵馬則是已經回到了營陵城。
孔融聽說黃巾軍部非敗即降,又有管亥被太史慈生擒活綁,幸福的都要爆炸了。
他本來對陶商的辦法還是有些將信將疑的,心中頗感疑惑,畢竟陶商年紀太輕,本領尚不足矣令孔融佩服。
但如今得聞大勝,方知太平公子確有真能。
不過最讓孔融感到欣喜的,還是太史慈的本事大大的超乎了他的預料。
能夠生擒在青州境內以勇力著稱的黃巾渠帥管亥,太史慈的本領著實是讓人感到既驚且佩!想不到自己麾下居然有這樣的良將而不自知,孔融恨不能重重的扇自己幾個響亮的耳光引以為戒。
在眾人返回營陵城的當夜,孔融便在城內的郡守府給陶商和太史慈等人慶功,為順利平定這次青州的禍患,大宴營陵城內的官吏和外使。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陶商借著尿遁的借口,從筵席中離去,來到院子里放放風,醒醒酒。
當然,他也是想借著這個獨自的機會,等一個人來找自己。
不出陶商所料,就在自己放風的時候,卻是有一個人跟了出來。
這個人,是傷情稍見好轉,也一同過來陪席的劉備。
劉備來院子中見陶商的時候,正好趕上陶商的酒性也是達到了最高點的時候,他兩個臉蛋紅撲撲的,眼眸中似是也有些迷離。
雖然有一些酒醉的表現,但陶商特意控制著自己,讓自己不醉。
看見劉備跟隨著自己跟過來之后,陶商裝出一臉醉相,笑呵呵的道:“玄德公,怎么不在席中喝酒,跟著陶某來此為何?……你也來撒尿嗎?”
劉備的傷情還未見痊愈,臉色多少還是顯得有些蒼白,道:“備傷情未愈,不能飲酒,在宴席中待著也無甚好干,我二弟三弟皆善飲,讓他們與北海郡內諸人相陪便可,備在場內,卻也發揮不出什么大用。”
陶商長長的打了個酒嗝,道:“玄德公既然是傷情不善,不妨舉兵回平原去吧,何苦在此硬撐?”
劉備沉吟了一下,突然開口道:“前番得蒙陶公子相助,還未曾報答,此時回平原殊不仗義,徐州即將與曹操相拼,備就算是為了報答公子的恩德,也當一同前往。”
陶商的面上微笑著,但心中卻是暗暗嘀咕:這老小子果然還是沒有斷了要去徐州的心。
劉備心中也是在暗自揣度自己眼下的處境。
其實也不是他有多想去徐州幫陶商跟曹操硬碰硬,劉備不傻,也不犯賤,他實在也是有逼不得已的苦衷。
劉備現在屬于同窗好友公孫瓚的屬下,昔日的公孫瓚要兵有兵,要將有將,要名望有名望,跟著公孫瓚混,卻也不失為一條好的出路,更何況他們二人還是至交賓朋。
可問題是,眼下的公孫瓚做事多少還是有些下道的。
公孫瓚連續敗給袁紹在劉備看來沒有什么大不了的,這天底下沒有神人,哪有人會百戰百勝?只要知恥而后勇,努力找出自己的不足,劉備相信,公孫瓚在他們一群人的輔佐下,日后一定會戰敗袁紹,重新取得優勢。
問題是,現在的公孫瓚不但不知恥后勇,反而變得是愈發暴戾。
而且,他和他的上司太傅劉虞,關系也是變的愈發的不睦。
通過最近幾次跟公孫瓚的交談,劉備發現公孫瓚對于劉虞已經動了殺心,而且任憑自己怎么勸說也沒有效果。
在這種情況下,劉備不得不動起了離開公孫瓚,南下另謀出路的心思,這次前往徐州對抗曹操,對他來說就是一次契機。
也不算是劉備心狠,只是公孫瓚若果真出手對付劉虞,那事件對劉備的影響就太過巨大了。
劉備雖然是公孫瓚的下屬,但他同時還有另外一個特殊的頭銜,那就是漢室宗親。
劉備的祖宗劉勝有一百多個兒子,劉備這一支在其先人劉貞被去爵后則定居的涿縣,到了他這一輩,皇室的旁支血液淡薄的已經跟蚊子叮人吸的血量差不了多少……但既然他一直以這個頭銜為標榜,那世人自然是將他歸納到了漢室的一方。
劉備宗親的這個名頭到哪都好使,唯獨對同類不占優勢。
劉虞也是漢室宗親,而且跟劉備這種底層宗親不一樣,人家是明碼標價的東海恭王劉強之后,祖父劉嘉曾任光祿勛,父親劉舒曾任丹陽太守,家室赫赫。
劉備身上的劉氏帝王血量若是只有蚊子吸的那么一口,那劉虞最少得有二斤。
同樣是漢室宗親,公孫瓚若真是領著劉備著手對付劉虞,卻是讓天下人該怎么說?
幫著公孫瓚打劉虞,那是背叛了皇親。
若是不幫公孫瓚,那就是背叛了同窗好友恩人。
怎么弄都是掉聲望啊……刷刷掉的那種。
聽說最近公孫瓚好像眼瞅著就要對劉虞動手了,若是不趁著陶氏求援的機會趕緊離開,以公孫瓚的性格,必然是啥事都得拉扯上自己。
萬一公孫瓚真把屠刀遞到自己的手里,那他娘的接還是不接?
公孫這不是毀人么。
劉備想去徐州,問題是陶商不想讓他去徐州。
陶公子鐵了心要做到的事,一般都能辦成。
陶商不在這件事上跟劉備掰扯,隨意道:“也罷,既然玄德公如此厚意,待擇日陶某殺了管亥祭旗之后,咱們就出師返回彭城。”
一聽陶商說起了管亥,劉備隨即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胸前的傷口。
這個阻攔了劉備幸運之光的人,眼下在不知不覺間,竟然是成了他胸中的一塊石頭,沉甸甸的,這幾晚總能把劉備從噩夢中驚醒。
劉備眼下畢竟只有三十三歲,相對年輕還不夠老辣,很多事情也愛鉆牛角尖。
那么多的黃巾賊面對自己的勸說,都肯歸降了,為何只有這個管亥不但不降,還射了自己一箭?
姓管的究竟多他娘的一啥?
“陶公子,那個管亥,究竟是何等樣人?”劉備試探性的問道。
一聽劉備問出了這個問題,陶商低著頭,背著劉備露出了一個沒有讓他察覺的笑容。
大事成矣!是你自己主動犯賤的,不賴陶某。
少時,便見陶商抬起頭,依舊是那醉醺醺的樣子。
“難得的好漢啊,不但勇武非常,且性格剛烈忠貞,這樣的人,要么說服不了,可一旦要是收服了,那日后必然是肯為主子拋頭顱灑熱血的漢子……感覺上,跟我軍中的許褚多少有點像。”
劉備聞言,頓時心下一跳。
“想不到竟然是這等英烈人物……聽陶公子言下之意,莫不是打算收其于帳下?”
陶商顯得還是有些迷迷糊糊的:“我跟玄德公是好朋友,也不怕跟你說實話,管亥這廝這一段時間雖然不甚服氣我,但他被太史慈關押在郊外駐軍的囚籠中,幾日來多少也磨礪了一些火性,我還特意讓我的弟弟陶應代表我,日日前往送吃送喝的照看,多多關切……這人心都是肉長的,想來要收服他,也差不了多久了。”
劉備聽到這,心思頓時活絡了起來。
他眼見陶商喝的有些迷迷糊糊的,隨即又與他攀談了兩句,然后就借口有事先行一步。
陶商哼哼哈哈的應付,待劉備走遠之后,便一去適才的醉酒狀態。
看著劉備消失的背影,陶商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天作孽,猶可恕,再見了,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