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攸到底還是被曹操釋放了,并允許他在自己的帳下聽用,可謂保住了一條性命。
不過這種被招降的過程,很顯然跟許攸當初想象的有些大。
沒有敘舊,沒有折節相交,甚至連個好臉都沒有,許攸能夠看出來,曹操對自己其實挺煩的。
要不是怕挨刀子,就曹操這態度,許攸早就一甩袖子走人了,屁都不帶給他放一個的,哪還能輪得到曹操在這跟他耀武揚威?
問題是眼下的許攸不是雪中送炭,而是以俘虜之身入的曹營,待遇當然不一樣。
這件事在許攸的心中埋下了一根刺,很傷自尊,卻偏偏又無可奈何。
至于曹昂,這番獻媚不但是沒有遭到曹操的夸贊,反倒是又挨了二十軍棍。
曹操這次明顯是有些動了真火了,讓士兵倫棍子的時候不要手下留情,直接給曹昂打了個皮開肉綻,鮮血直流。
難怪你這小子近年來兵法,策論,文學,詩詞,弓馬樣樣都沒有長進,原來是把精神頭給我用到寫小破文上來了?
打死你這逆子!讓你再不務正業!
對于曹操來說,他雖然喜歡看小文,但卻不喜歡讓自己家的孩子寫小文……他只看別人家孩子寫的,比如說陶謙他兒子。
教育孩子最重要的一條并不是揍,而是要去同他講道理,跟他勤溝通,告訴他什么是對,什么是錯。
很顯然,整日忙于軍國大事的曹操并沒有掌握到個中的真諦。
事情需要當爹去跟孩子講道理,而不是倫棒子,特別是曹昂已經成年,有了自己的認知能力,單純的揍他反而只會讓他有更強的逆反心理。
憑什么你能看,我就不能寫!
大漢朝以孝治天下,這話曹昂不能直接跟曹操說,他只能把事情憋在心中,自己默默的去做。
曹操的一番舉動,不但沒有打滅曹昂的積極性,反倒是更加的堅定了他的信心。
曹昂勵志要成為諸侯圈中最優秀的作家。
陶商派人,將袁譚,高干,逄紀等人帶了來,并當面告訴了他們袁紹落敗的消息。
消息一說出來,三個人如同被五雷轟頂,呆愣愣的看著陶商,竟然是不愿相信。
”陶公莫非扯謊乎?嘿嘿嘿,身為當朝的太傅,您這扯謊的本領也未免太低劣了一些吧?”逄紀自以為是的對陶商問到。
陶商懶得跟他掰扯。
他瞅都不瞅逄紀一眼,只是定定的看著袁譚,道:”今日戰事已定,是我該履行曾經對兄長的承諾了,眼下沒了戰事,我會派人送你們幾位回河北,到了鄴城,還請兄長代我好生勸解袁公,以表我對其的慰問之情。”
袁譚的喉結一滾動,道:”陶……太傅,家父當真已經兵敗回鄴城了?”
陶商笑瞇瞇的道:”兄長,陶某知道你不愿意相信,這事我亦是覺得匪夷所思,只是大將軍若是沒有敗北,三位眼下應不是被陶某放走的,而應該是被大將軍救走的……對吧?”
聽了這番話,袁譚和逄紀,高干等人方才啞口無言。
誠然如陶商所言,若是袁紹占據了優勢,這一切的一切便都太不符合常理了。
可若是讓他們接受己方的失敗……
那么多的兵馬,那么多的戰將,那么強大的勢力,居然會失敗?
高干和逄紀勉勉強強的倒好,袁譚此刻的狀態卻是非常的不對寂寞。
他此刻的心猶如被針刺過的一樣難受。
陶商似是看出了袁譚心中的不快,邁步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顯思兄不必如此,正所謂勝敗乃兵家常事,你河北之境地大物博,人口稠密,更兼是糧,鹽,馬皆不缺少,日后稱雄天下依然不是難事,區區小敗你還是不要放在心上才是,回去會也多勸勸大將軍,讓他多多寬心才是。”
袁譚低頭沉思了一會,突然道:“陶兄若是方便,不知可否告知我此戰的個中詳情?”
戰事已經過去了,陶商沒必要向袁譚隱匿,隨即向他把事情說了一遍。
說完后,陶商又頓了頓道:“更何況此敗看似傾頹,實則不過是兵馬四散而已,大部分的兵力只是被驅散而已,將來重新召集,定可重整旗鼓。”
陶商這話雖然說的沒毛病,但袁譚也不是純傻子,多少是知道一些實際情況。
幾十萬兵馬不可能會被全滅的,別說殺幾十萬人,就是在這么短的時間讓陶曹兩軍湊幾十萬口吐沫也能累死他們吃飯,袁軍大部分的兵馬只是火燒連營,因為驚慌而被驅散。
但驅散了,并不代表他們日后就一定會回河北。
天下大亂,民不聊生,很多人連家都沒有了,在哪活著都是活著,不一定就非得回老家去。
再說東漢末年交通不便,從河南回河北可不是買張高鐵票三四個小時就回去了那么簡單,光是跨越黃河就能要了他們的命,且還需要經過層層關卡,自己一個人獨行在荒郊,甚至還有可能會碰上虎豹豺狼。
那個時候的野獸可是隨處可見,不只是在動物園才能看見老虎的。
那些失散的兵將很有可能就是就近落腳,然后再探聽地方縣府的政策,在中原或是徐州找個地方安家落戶,或者是實在走投無路,落草為寇也是有可能的,但就是回河北的幾率最低。
如此算來,時間一長,這些人力終歸還是成了曹操和陶商轄下的潛在人口,憑白無故的便宜了他們。
一想到這里,袁譚的心中就忍不住在滴血。
這可都是河北的精英青壯啊,就這么便宜了曹操和陶商?
曹操可以另說,可陶商……雖然明知他是己方的敵人,但袁譚對陶商卻始終恨不起來。
至少他比袁尚更像個兄弟。
人心都是肉長的。
憑心而論,陶商對袁譚確實不錯,而且這場大戰,也并不是陶商挑起來的。
供給幾人回返的馬車已經在寨外了,陶商命幾人上了車,并令凌操和張勛引領一眾好生護送,直到將他們送出境后方可。
袁譚登上馬車,神情中充滿了復雜。
”兄長保重。”陶商沖著袁譚拜別。
袁譚心中一震,不知為何很是感動,亦是沖著陶商回禮。
”陶兄弟,我們后會有期!”
聽了這話,陶商的臉上露出了微笑。
放心吧,我們很快就會見面了,不過那時候,見面的地方將不在是黃河以南,而是你們河北的地界了。
官渡之戰打贏了,接下來便是掃清周邊的禍患和整頓內需軍務以及善后。
不要小瞧這些雜事,說實話就這些事情的瑣碎程度,在一定程度上來講,比官渡之戰還要讓人頭疼。
而隨著袁紹的敗北與河北軍的潰敗,曹操和陶商,這兩名梟雄分道揚鑣的日子也開始提上了日程。
大家表面上依舊是笑呵呵的,瞅著非常和善,但彼此都心照不宣。
都是修行了千年的狐貍,誰不知道誰呀?
不僅僅是曹操和陶商,就是兩軍的高階謀士和戰將見面,彼此間也多了幾分虛套和防備之意。
一轉眼,時間已經到了陶商應該與曹操離別的日子。
身為東道主的曹操,在自己的大帳安排了一場盛大的送別宴席,用以歡送共同戰線的徐州盟友們。
但誰又知不知道這是不是又一場陰謀呢?這種事,誰也說不準。
于是乎,在宴席的日子里,陶商領來了全副武裝的戰將和精銳士兵們。
大家都不是好東西,誰也別過分的相信誰,吃飯可以,但配置一定要全。
曹操也是一樣,領著一群全身披甲胄的戰將親自來迎接陶商。
一看到陶商領來的陣勢,曹操不由一愣。
”子度賢弟,這真是好大的陣勢啊,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來攻寨的,你看你這哪里像是來喝酒?”
陶商笑呵呵的道:“孟德兄也不差啊,請人家吃飯還這般全副武裝,三軍著甲,不知道的以為你要把我當下酒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