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糜芳的話,袁譚多少有點反應不過來。
這話什么意思,難道我親爹還能害我不成?
但隨后,袁譚想明白了,或許這話里的人,指的并不是袁紹。
而是他那個倒霉弟弟,袁尚袁顯甫!
袁譚認真的思慮了一會,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就算是袁尚有害自己之心,但終歸還有袁紹坐鎮。
就算是不喜歡自己,但那終歸還是自己的親爹。
再狠也不能食子吧?
袁譚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還請糜將軍回去,帶我向丞相問好。”
糜芳見袁譚不正面回答,且是一臉的不信之色,知道自己的話信服力不夠。
他知道自己不是勸人的這塊料,不多說,起身向袁譚告辭。
糜芳離開了太原,也沒有回返徐州,直接率兵向著陶商所在的駐地而去。
到了營地,見到陶商,兩人都很是興奮。
畢竟是多年的至交好友,當年算是患難與共,見了面自然非常高興,感情基礎在那擺著呢。
陶商親昵的一腳給糜芳踹在地上。
糜芳驚詫的看著他:“干嘛一見面就動手?”
陶商笑嘻嘻的伸出手,將糜芳從地上拉起來道:“我聽人說徐州民間有傳言,說我當年娶你妹的時候,乃是用強用搶的?不知這消息是哪位神圣散播出去的?子方兄何以教我?”
糜芳聞言臉一下子變得通紅,喃喃道:“不,不是我……”
“你可別跟我撒謊。”陶商笑嘻嘻的道:“校事府什么都查的出來,千萬別說謊,要不回頭讓我知道真相,可對你不客氣。”
糜芳一下子就緊張了。
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陶商,低聲道:“我也不是故意的,就是有一天晚上喝酒順嘴說出去的,再說你當年偷進我妹閨房強行那啥……我也沒算說錯……”
“果然是你這王八蛋。”陶商拉起他的手一松,糜芳再一次跌倒在地上,被陶丞相狠狠的補了幾腳。
少時,卻見陶商坐回到主位,糜芳則是鼻青臉腫的向陶商陳述這一次前往見袁譚的情況。
陶商聽完之后,摸著下巴道:“按照你的說法,袁譚似乎是對我的警告不太相信?”
糜芳一邊揉著臉,嘶嘶的倒吸著涼氣,一邊道:“我也覺得奇怪,這袁譚被袁尚坑害了好幾次,如今卻還是不長記性,難道非得是死了,他才會醒悟不成?”
陶商笑著搖了搖頭:“袁譚不是對袁尚抱有希望,他是對袁紹還有最后一絲期盼,畢竟是他親爹,不到最后關頭,他是不會摒棄對袁紹的幻想的。”
糜芳似有所悟的點了點頭:“那依照丞相的意思,如何讓袁譚對袁紹斬斷那份念想?”
陶商搖了搖頭:“這件事可不是我能隨意設計出開的,父子之間的感覺很是復雜,就算是有政治利益參雜,那也畢竟是父子,這種事強求不得,只能看機緣了。”
“機緣?”糜芳似懂非懂,默默的嘀咕著。
卻見陶商站起身道:“既然已經來了,你暫時就別回徐州了,好好在這里待著,與我一同見證冀州的收復!”
糜芳小心翼翼的看著陶商:“丞相這話是真心的嗎?你該不是借著機會,想要在陣前弄死我吧?畢竟我給您造謠了……”
陶商笑呵呵的一伸手,將手掌摁在糜芳的肩膀上,用力一掐:“你要不提起來,我差點忘了,這事你打算怎么處理?不給我個滿意的答復,我還真有點想弄死你了。”
糜芳說話都帶哭腔了。
“下邳城的那套宅院行嗎?您去過的……旁邊有果樹林的那套……”
“成啊,君子不拒人于千里之外,謝謝子方兄的慷慨了……記著以后少扯點閑話,不然你糜家的產業,經不起你這么敗禍的。”
糜芳:“……”
袁譚和高干的兵馬抵達了冀州,面見袁紹。
袁紹撫慰了兒二人,在看到袁譚的一剎那時,袁紹的眼圈有點發紅,但礙于面子,他還是沒有表現出過多的激動,把那份感覺埋藏在了心里。
反倒是袁尚,一雙眼睛緊盯著袁譚,目光要多狠有多狠。
這也就是人的目光不能殺人,若是人的目光能殺人,袁譚早讓袁尚射死七八個來回了。
并州軍來了之后,袁紹火速召集諸將與謀臣,商議下一步的行動。
沮授對袁紹匯報當下的具體情況。
“如今除去陶商的金陵城主力軍,北面的四路兵馬,匈奴兵和踏頓因為內亂,實力受損,因而其勢雖然兇猛,但卻也不甚急,常山郡和中山國的馬延、張凱等人尚能應付,幽州舊部的田豫和鮮于輔等人雖本領不俗,但劉和手下的兵馬不多,倒是也不足為慮,蔣奇現在出兵與之交鋒,足以相抵,關鍵還是黑山軍,其底蘊深厚,更兼張燕了解我軍戰法,頗為難纏,如今其眾由北南來,兵勢十足,一路上勢如破竹。”
袁紹尋思了一會,道:”袁某若是出兵與陶商相抗,黑山軍那面應該如何處之?”
沮授拱手道:“如今的河北邊塞,尚有遼東公孫氏在遼東屯兵,陶商收復踏頓,劉和等與我軍相抗,我等亦是不妨許諾以重利,請公孫氏出兵攻其后,并聯合鮮卑,讓他們也在草原出兵,夾擊匈奴和烏桓,破了陶商合圍冀州的兵勢。”
袁紹深深的吸了口氣,道:“我和遼東,鮮卑交情不深,如何能讓他們出兵襲陶商之后?”
一番話問完,廳堂內鴉雀無聲,少時,方聽審配的聲音低沉的響起:“唯有許諾割地,方能讓其出兵……”
這話很是扎袁紹的心。
說實話,但凡是一個有自尊心的人,都不會選擇這么干。
但事實擺在眼前,想不這么干也沒有辦法。
陶商找人來打群架,袁紹若是不找人來蹭拳,那只有三個可能,一是他一個能打十個,二是他找不來人,三就是他傻。
但很顯然,這三點袁紹哪點也不占。
“讓辛評和辛毗兩兄弟去處理此事吧,袁某眼下只想如何對付陶商。”
這話雖然沒有明說,但卻是已經表示他同意了。
能讓袁紹說出這般話,可見眼下的形式確實讓他感到了深切的危機。
“至于鄴城,審配,還是你留下主持坐鎮。”袁紹吩咐道。
“諾。”
“并州軍這邊,也得留下一人領兵協防,對城內士族以為震懾。”袁紹繼續吩咐道。
袁譚站出班來主動請纓:“父親,孩兒愿意留下。”
還沒等袁紹發話,便聽袁尚率先道:“大哥,你乃勇將,更兼我袁氏長子,值此大變時節,你不往前線幫忙,卻要留守后方,是何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