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旁人在此,一定會說郭嘉現在閑的沒事干,自找沒趣瞎捉摸。
其實郭嘉也知道自己眼下的行徑有些多余,但不知道為什么,他這心中就是不太踏實。
陶商和眾謀士一起,已經推斷出了對方乃是借著這次斗陣的關口,派兵去襲擊各處己方在周邊的營寨,可郭嘉就是覺的這里面有問題。
但具體究竟是什么問題?郭嘉暫時有點琢磨不出啦。
就在這個時候,陶商邁步走進了城門樓內。
郭嘉抬起頭,望向他,道:“丞相不在城樓上點兵派將、監督戰陣,如何親自來了?”
陶商微微一笑:“那邊現在倒也沒有什么值得看的,雙方將領有來有往,諸葛亮和龐統所布下的戰陣也是平分秋色,我看一時半刻也是分不出勝負,就算是分出了勝負,也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那種,倒是不需多慮,反倒是你,不跟我一起在城池上細看敵方的情況,自己跑到這來干什么?”
郭嘉沉默了一會,道:“郭某總是覺的,這里面好像有些不太對勁。”
“怎么個不對勁?”
郭嘉良久不語,半晌后方才道:“郭某這些年,通過校事府常年累月所探聽來的信息,一點一點的知道了曹操麾下,原來還有賈詡這等人物,此人行事老辣,做事極有韜略,非等閑可比,他一旦出手,就絕不會是小動靜。”
陶商點了點頭,道:“這點我們都料到了,適才太史慈,甘寧,周泰,紀靈等在外駐守的將領們派人匯報,說是他們那邊,已經遭到了關中諸侯們騎兵的襲擊,幸虧各部營寨早就已經得到了我們的提示,早就做好了臨陣準備,眼下各寨都已經與敵軍展開了廝殺,險些就讓賈詡的計謀得逞。”
郭嘉聞言卻是搖了搖頭,道:“不對。”
“怎么不對了?”
郭嘉抬起手,使勁的撓著自己的額頭,道:“咱們在城外布下的營寨,早就被曹操和三劉聯軍襲擊了不是一次兩次了,光是文丑和太史慈就斗了好幾陣,雖然表面上看這條計謀確實合理,但若是深尋思,幾處早就被雙方爭奪了無數次的營盤,如何會被賈詡定為計謀的重心?若事實當真如此,要么是那老物并沒有那般厲害,要么就是我們還有未曾想到之處。”
“未曾想到之處?”陶商皺起了眉頭,用手指輕輕的敲打著桌案,道:“推理一件事的關鍵,就是要去看一些那些被我們忽略,但客觀上又存在的東西,如果事實真如你所說,那在這場斗陣之中,我們究竟忽略了什么?”
“忽略?”郭嘉低聲念叨道:“我們會忽略什么?”
陶商閉著眼睛想了一會,突然慢慢開口道:“曹軍,荊州軍,關中諸軍……益州兵跑到哪里去了?”
陶商的話如同平地驚雷,一下子將郭嘉炸醒,醍醐灌頂猛然回過味來。
“壞了!那老物果然是好算計!”
見郭嘉似想明白了什么,陶商的心也不由發跳,他急忙站起身,道:“怎么個情況?”
郭嘉快步走到桌案前,指著皮圖道:“離曲阜城后方東南三十里不遠處,是靳祈城,此處扼守在我軍邊境的三山之間,是我軍背后與徐州的一處連接要點,可以說是我軍后方的命脈,一旦此處被攻克了,韓浩,張昭等人便是將糧草籌措到了,也根本無法送往前線,且徐州以西南的土地基本上就等于脫離了我們的掌控,可謂后患無窮。”
陶商看了看地圖上的靳祈城,道:“就算你說的是對他,但靳祈城在我們的后方,又是在群山之中,曹劉聯軍如何能夠跨過我們去奪取……”
說到這的時候,陶商猛然想起了什么,他和一臉驚詫的郭嘉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頓時冷汗直流。
“西川軍擅山行!”
“嘭!”陶商重重的一拳捶打在桌案上,咬牙道:“好險,好險!當真是好險!賈詡老頭,這事回頭我跟他沒完!”
郭嘉忙道:“事不宜遲,丞相得趕快做出決斷,派兵支援后方,不然一旦被益州軍跨山成功,奪下靳祈,這場仗我們可就是徹底被動了。”
陶商點了點頭,道:“正是如此,不過沒關系,既然知道賈詡的籌謀是什么,那我們就大可不必害怕,益州軍擅長山戰不要緊,我麾下的丹陽精兵卻擅長這個,這一次我就跟曹操好好碰一碰,正好昨日臧霸有事回了城池,陶某領著他和陶基,親自去會一會那些擅長善戰的益州兵。”
郭嘉聞言驚道:“丞相親自出戰,那這里卻是又該由誰主持?”
“你!”陶商伸手一指郭嘉:“這里的一切就都交給你主持,我讓魯肅和陳登輔助你,況且這里不是敵軍的重心,他們不過是利用這里在拖延時間而已……既然如此,那咱們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咱們也用這里牽制敵軍便是了。”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郭嘉一字一頓的嘀咕了好一會,方才道:“想不到這樣的金句,居然會出自你的嘴中,看來郭某對你的了解還是不夠深啊。”
陶商微微一笑:“這天下真正了解我的人,還沒有生出來呢……但敵方若是打定主意偷襲靳祈城,那只憑這一日的時間只怕是遠遠不夠的,如無意外,今日之后,曹操一定還會讓龐統明日繼續與我們斗陣,他若是真這么做了,該怎么回答,你心里有數吧?”
郭嘉點頭道:“丞相放心,此等小事,郭某自能應付。”
“別讓他們看出破綻。”
“這是自然的。”
吩咐完郭嘉正事之后,便見陶基和臧霸來到了陶商的面前:“見過丞相。”
“陶基,即刻準備你麾下的丹陽精兵,并準備快馬,咱們先返回靳祈城,然后從靳祈入山,打一場山戰,這一次,卻是你丹陽兵該顯示實力的時候了……臧霸,你回頭招呼孫觀,也隨我一同過去,你原先曾以山為伍,這一次需得立功。”
陶基對于陶商的吩咐一向沒什么質疑,二話不說便去準備。
臧霸則是顯得有些疑惑:“丞相,到底出了什么事?”
陶商言簡意賅的向他解釋了一遍。
臧霸聽完,驚詫的直伸舌頭:“想不到曹劉聯軍居然這么陰險,連這般下作的招式都使,真虧他們想的出來。”
郭嘉卻是在一旁道:“臧將軍,曹操對西川兵未必就會那么信任,川軍若是真從山道偷襲靳祈城,以曹操的性格,想來一定會派遣以為向導隨軍監視,這山戰之中,你覺得曹操會派誰去呢?”
臧霸仔細的琢磨了一會,臉上突然露出怒容:“你是說昌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