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多年,聽到‘認尸’這兩個字,盤坐在沙發上的劉雅潔依舊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她仍有些恐懼道:“是的,我們還在宿舍的四個人是第一批見到那個……
哎呀,不能想,我現在想起香香那個慘狀……我這輩子都忘不了,太慘了,太慘了……”
一說到此事,劉雅潔忍不住哽咽,從桌上抽了張紙巾,擦了擦眼角:“我們幾個一看到那個頭,還有那一塊一塊的,一下子就癱了兩個,我們兩個也吐得一塌糊涂……”
“在當時那種狀態,你們是看一眼就出來了,還是仔細確認過,那就是席如香?”莫小北問道。
“我們是忍不住跑出來了,但當時你們警察說一定要仔細看,務必確認無誤……”
劉雅潔苦著臉道:“我們就又回去看,再跑出來,再進去,最終確定那就是香香。——她耳根上有顆黑痣,平時都被頭發擋著,不過她曾專門給我們看過,我們都記得。”
“席如香遇害的時候,你們當時是在哪里?”肖然問道。
劉雅潔想了想,解釋道:“我和室友們都在宿舍。我們走的是校招,香香是自己找的工作,所以她去實習的時間比我們早。”
“我當時已經去甬城工作了。”孔俊寬跟著補了一句。
“嗯?你們倆后來又是怎么在一起的呢?”莫小北問道。
“我們?哈哈。”
孔俊寬爽朗一笑,眼中充滿甜蜜,“我當時在甬城干不下去,就回來了,然后我媽給我找了個工作,就碰到她了。
老同學一來二去,就走到一起了嘛。……前些年日子過的緊巴巴,現在一拆,哈哈,國家政策好啊。”
肖然跟著挑了下嘴角,轉頭朝劉雅潔問道:“劉女士,在你和席如香同寢的兩年多里,有沒有發現她在生活中,突然有段時間與之前截然相反的情況?”
“為什么這么說?沒有啊,一直都挺好啊……”劉雅潔皺起眉頭,仔細回想著當年與席如香住一起時的場景。
突然,劉雅潔猛地從沙發上坐直身子,震驚地在面前伸出一根手指來回搖擺:“有!有!我想起來兩個……”
“怎么說?”莫小北趕忙問道。
“香香她和我們出去吃飯的時候,說了好幾次自己從來不吃辣,也不吃香菜,但有幾次我們去食堂吃飯,她卻讓阿姨多放點辣,還吃香菜。”
劉雅潔翻著眼睛看著天花板,不斷說道:“你們不強調我都覺察不出來,……還有那時候我們冬天洗澡都是一起去學校浴室,但有些時候她總是一個人去,不聲不響的特奇怪。”
肖然見張磊將劉雅潔的話記錄完畢,便接著問道:“當時的席如香,有沒有交過男朋友,或者和其他男生,走的比較近過?”
“沒有。你們年輕人可能不知道,我們那時候上大學,學校里是禁止談戀愛的。”
劉雅潔回憶道:“而且香香大多時候都是和我們在宿舍里讀什么的,哦,也會去圖書館……咦?”
劉雅潔說著說著,突然輕咦一聲,愣了片刻,緩緩道:“好像……好像有段時間香香總是一個人去圖書館看書,那期間有沒有發生什么事,我就不清楚了。”
“你說的這段時間,是在哪個學期?”肖然沉聲問道。
“大二的下學期。”
“當年專案組對你們問詢的時候,你為什么沒有說這些?”莫小北插了一句。
“當年?當年我也沒注意這些啊。”
劉雅潔噗嗤笑道:“而且當時問的,都是些香香有沒有和人結仇,我們有沒有不在現場的證據。——如果你們不提反常這事,我這輩子可能都想不起來這些!”
肖然點了點頭,沒有再問劉雅潔,轉而朝孔俊寬道:“馮子浩這個人,你知道他現在在哪、做什么嗎?”
“馮子浩?”
孔俊寬撓了撓后腦勺:“聽說他在市愛華醫院上班,現在是外科副主任醫師。你問他干嘛?”
“了解一下。”
肖然波瀾不驚道:“他一個學會計的,怎么去提手術刀了?”
“私立醫院,他大伯給他安排的,他大伯是人民醫院的副院長。”
孔俊寬對肖然遞了個心照不宣地眼色,說道:“我聽說他在畢業之后去了什么醫學院進修,回來就去醫院工作了。”
“你和他很熟嗎?”肖然道,“能和我們說說,當年上學的時候,馮子浩的性格、生活方面的具體情況嗎?”
“也說不上熟,就是我有一同踢球的哥們,和他一個宿舍的,我經常去他們宿舍,一來二去也能遞兩句話。”
孔俊寬說道:“他就是比較沉默寡言吧,但不內向,只是不喜歡說話,待人還挺好的。
……不過我那兄弟說這家伙好象有精神潔癖,性子有點急,有點暴躁,就是三觀奇正你知道吧,看不得任何污點。”
“他憤世嫉俗?”張磊聯想了到之前的汪凈沙。
“沒沒,談不上憤世嫉俗。”
孔俊寬擺手道:“他就是對自己的道德要求比較高吧,如果別人真不改,他也懶得管。”
“愛華醫院是吧?”
肖然在筆記本上記下這個地址,“你那個,和馮子浩一個宿舍的朋友也在本市嗎?能不能把他聯系方式給我一下。”
“手機號是這個,不過他早幾年就去新省發展了。”
在孔俊寬家里又聊了一段時間,直到他們的爸媽把兒子送回家,三人這才起身告辭,從小區里出來。
此時已經是晚上將近八點了,三人準備回去,消化掉一天來得到的信息。
“從劉雅潔的回憶中看,席如香的確有過性格、生活方面截然不同的情況。”
莫小北坐在副駕席上,翻著密密麻麻的詢問記錄,“結合那間靈異宿舍,所以要么席如香修煉成仙了,有個分身。
——這顯然是不可能的。要么就是,還有另外一個‘席如香’,一個與席如香長的很像的人。”
張磊坐在后排,甩著發酸的胳膊,自信不疑道:“還有那個馮子浩,我覺得他也十分可疑。”
“無論他有多可疑,要查的話,也得等到明天了。”
肖然看著路口的紅綠燈,暫時放下腦海中繁多的問題,開口道:“你們想去吃點什么?我請客。”
“這個季節,當然要吃火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