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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往往就是這樣,勢均力敵的兩方,總是會因為一些的小事,而在突然之間改變整個戰爭的走勢,而對于多爾袞來講,沒有比這場戰爭帶給他的體會再深了!
先是杜度的無能,使本來占據上風的清軍態勢,一下就發生了改變。接著,本來以為早就被打殘廢,只等苦苦等著救援的濟南軍民的舉動,使得這場本來在短時間內無法分出勝負的戰爭,最終發生了徹底的改變。
不管是多爾袞也好,還是朱斌也好,都沒有想到一貫被傳為只會貪圖享受,欺壓百姓的德王,在異族入侵,漢人百姓生死存亡的時候,竟然會迸發出如此讓人難以想像的勇氣和決心……
這時候,都在等待這一場最后決戰的朱斌和多爾袞,都沒有把濟南軍民這支力量算進去。多爾僅僅以少數兵力,對濟南產生威懾的力量,而朱斌卻將全部的火器,投放到了一線戰場,以圖憑借火器優勢,一舉將多爾袞打垮……
就在雙方為著決戰做準備的時候,濟南全城的軍民已經被德王全部集中了起來。面對著幾萬的濟南軍民,德王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意氣風發過,他握著手里的長槍,眼光掃過濟南軍民,頗有些傲慢地說道:
“這把槍,是我德王家的老祖宗留下來的。當年憑著這條槍,我家老祖宗跟著永樂帝東征西討,不知立下過多少戰功,可惜他的子孫不爭氣啊。一代不如一代。盡想著吃喝嫖賭了……我本來想著啊,這人,享樂一輩子也就算了。何苦再去爭些什么東西呢?可這不行啊,那些蠻邦小民都欺負到咱們鼻子底下了,再這樣下去,咱們就要亡國了啊……”
說話說得急了,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怎么辦?咱們是當亡國奴,從此后生生世世生活在這些蠻邦的手里。還是就此奮起一博,和金狗拼個你死我活?我有個部下,叫周邦杰,說老實話,我過去雖然把他當成親信,可從來就沒有看得起他過,總認為這人和我一樣,貪生怕死。關鍵地時刻派不上用場,可現在你們所有地人也知道了吧,什么才是真正的好漢子?他死了,可是他的名字。永遠都在咱們濟南人地心中。本王爺過去對不起鄉親們那,可這次。我求求你們了,跟著我一起殺敵,咱死也不當亡國奴!”
軍民們沉默著,沉默著,忽然,驚天動地的喊聲在這一刻顯起:
“愿跟著王爺死戰,死也不當亡國奴,和金狗們拼啦!”
德王笑了,他發現自己從來沒有像今天這么舒心地笑過:“好樣的,你們都是我大明的忠義之士,我朱由樞在這謝謝你們啦!我把王府里所有吃的都拿出來了,咱們大伙兒好好地吃上一頓,今天夜里,就去干他金狗啊!”
濟南城的六千士兵,三萬多民眾,此時情緒已完全被德王調動出來,整個濟南城在大塊吃肉,大口喝酒之中,已經完全陷入到了一種狂熱之中……
就在東方第一縷微明升起地時候,濟南城下,巡夜的清軍士兵疲憊地向營中走去,這些日子來既不攻城,城里的那些南人也不敢動彈,日子顯得有些無聊。原本高漲的士氣,就隨著這平淡的日子一點一點地消磨過去……
“我好像聽到了開城門的聲音?”一名清軍士兵疑惑地說道。
他的同伴笑了起來:“哪有開城門的聲音?城里地那些南狗,就算再借給他們十個膽子,也絕然不敢出來的,我看你八成是昨晚累著了……”
“殺金狗!”
“殺金狗!”
忽然,在濟南城的方向,爆發出了潮水一般的呼聲,呼喊聲刺破了黎明地寧靜。成千上萬的漢人軍民,在這一瞬間密密麻麻地沖出了濟南。
這是一支什么樣的隊伍啊,有正規的士兵,有普通的老百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甚至還有那些尚未出門的大姑娘,也都拿起了菜刀……
那些清兵完全蒙了,此時大部主力都已被睿親王調到了一線與江南軍對峙,城下只得三千五百余人虛張聲勢,而城里沖出的那些漢人,又整整何下七八萬之眾!
沖在最前面的,是個五十來歲的胖大漢子,身上的鎧甲,天知道是哪朝哪代,在箱子里壓了多少時候的,手中揮舞著的那條槍,仔細看去槍頭都已經有了銹跡。這人清兵只一看便已認出,正是那天在濟南城樓上痛罵睿親王的德王朱由樞。
“給爺爺沖啊,殺死一個金狗,德王爺爺賞他十兩銀子!”
那德王意氣風發,興高采烈,一邊舞動著長槍,一邊高聲叫道。
“王爺,太多啦,這些金狗頂多值一個銅錢!”
他身邊沖過個精壯的后生,一邊用手里的鋤頭,和同伴合力砍死了一個清兵,一邊笑道。
“一個銅錢?”德王愣了一下,忽然笑道:“這話有道理,倒是本王的不是了,聽著,金狗只值一個銅錢啊!”
濟南的軍民轟然大笑,愈發奮勇。那些清軍本來人數就少,又根本想不到漢人敢開城迎戰,此時在濟南軍民的沖擊下,才從睡夢中醒來的清兵,瞬間被沖得亂成了一團……
那精壯的后生顯然練過幾天拳腳,身手敏捷,雖然拿著把鋤頭,可進退間頗有章法,虎虎生風,居然被他一個人干掉了三個清兵。
德王看著高興,他的身體早空了,掄著那把長槍直氣喘吁吁,見到這小伙子勇猛,干脆大叫了一聲,把槍扔給了那后生:“兔崽子,好樣的,這槍賞了給你,幫王爺好好的殺幾個金
后生接了槍精神大振,笑道:“王爺,這槍可有段時候沒用過啦。你看。都生銹了,我看啊,你的武藝也就一般!”
非常時期自然會產生非常地舉動。德王好享受,又很有些殘暴,換成平時,誰敢在他面前這么說話,早就被鞭子打死了。可在這血和火地戰場上,德王非但一點也不生氣。反而還哈哈大笑了起來:
“你個兔崽子懂個屁,王爺的武藝,在咱這朝廷里起碼排在前十。當年和你一般大時,那槍舞的。可現在這不是年紀大了……崽子,拿著王爺地槍,就得給王爺殺十個金狗,不然打完了仗,王爺非抽你一百皮鞭不可!”
“王爺。您就看好吧!”
那后生精神抖擻,揮動著槍只管朝人多的地方沖去。或跳或刺,一個接著一個清兵倒在了他的槍下。忽然,一個清兵趁其只顧朝前沖殺。偷偷一箭射中了他的腰眼。
后身吃疼,轉頭過去大怒。奮不顧身上去就是一槍,那偷襲他的清兵頓時了帳。可就在這一瞬間,又是兩刀砍到了他的身體之上。那后生像是豁出了性命,轉身狠狠一槍刺中了一名清兵地心口。
急切間那槍無法拔出,剩下一名清兵的刀身全部沒入了他的身體里,后生虎吼一聲,縱身撲上,將那清兵壓到了身下。兩人翻滾著,廝打著,誰也不肯松手……
后生摸到了一塊石頭,一把抓起,猛然向著清兵的頭頂猛砸下去,一下,兩下,三下……
金狗死在了自己的身體下,后身翻身倒了在地上,一會,竭力爬了起來,從清兵死尸上拔出了德王給他的槍,嘴里喃喃地在戰場上清點著什么。過了會,他高興地叫了起來:
“王爺,十一個,我殺了十一個金狗!”
德王正殺得起勁,一時哪里有空去回答他。好容易在管家的幫助下,殺了個清軍的將領,這才回過頭來,才想夸著小伙子幾句,忽然,他看到:
那小伙子手里駐著槍,身子筆直地站在那兒。清晨地第一縷陽光這時已升了起來,照射在了這小伙子的身上,可他,已經死了……他的身子比那槍還要挺拔,他的嘴角,帶著一絲滿足而又驕傲地微笑……
小伙子死了,殺了十一個金狗。很多很多的濟南百姓都死了,可他們殺死了更多地金狗。濟南城下的清軍,幾乎被他們殺絕!
德王下馬,慢慢走到后生面前,先從后生手里拿過那槍。可后生抓得是如此之緊,德王試了幾次,輕輕地說道:
“好孩子,你是個好孩子,王爺的這槍,你帶著上路吧,等下輩子投胎轉世的時候,記得拿著王爺的這槍多殺幾個金狗!”
“王爺,咱們現在該怎么辦!”
一個百姓大聲地說道。
德王緩緩地從濟南軍民的臉上掃過,這些人,渾身上下都是鮮血,自己的,敵人的,可臉上一個都掛著興奮的光彩……
“怎么辦?”德王想也未想,大聲說道:“跟著王爺殺賊去,這里的賊殺完了,可朱由斌那還有幾萬賊兵。咱濟南人不能白死了,報仇去啊!”
“報仇!報仇!報仇!”
這呼聲讓大地也為之顫抖,德王接過了一面大明的戰旗,高高地舉了起來,幾萬濟南軍民跟在他的身后,他們清晰地聽到,德王高聲呼喊:
“不怕金狗不怕賊,我是大明好兒郎!”
“報督帥,半個時辰之前,濟南城門忽然大開,德王朱由樞率濟南全體,殺出城來,濟南城完清軍已被殺散,現正向多爾袞大營沖去!”
正在部署著決戰任務的朱斌和江南軍諸將,忽然被著消息愣在了那里。
“什么,德王率領濟南軍民殺賊?”鄭天瑞有些不太相信:“濟南堅持了那么多時候,還有力氣反攻出來,探清楚了沒有?”
“回將軍,確實無誤!”
“督帥,怎么辦?”
所有將領的目光都投到了朱斌身上。
“傳令各軍,立刻準備,從清軍正面殺過去!”
朱斌這時哪能猶豫,飛快地部署道。
“可是,咱們火器各物,各部都未到位,貿然出擊,只怕,只怕……”
“還有什么只怕的!”朱斌瞪起了眼睛:“咱們沒有準備好,難道金虜就準備好了?戰場上沒有什么好猶豫的,既然亂戰,那就亂戰到底!”
軍令傳到各營,頓時軍營里開始忙亂起來。無數的江南軍士兵快速地沖出營房,拿起自己的武器,在將領的喝令下,匆匆集結在一起。
“亂戰!”朱斌斬釘截鐵地說道:“哪部先集結好,哪部先給老子沖出去,不管什么隊列,不管什么編制了!”
第一個完成集結的,居然是李天齊的部隊,他也來不及和朱斌說聲,飛身上馬,厲聲道:“活著的,和老子殺賊去啊!”
亂戰,徹底的亂戰!
在沒有任何征兆的情況下,在這一天,十余萬人的一場大會戰將會莫名其妙的提前開始……
江南軍中亂成一團,先后幾支隊伍沖了出去,或大或小,有的只有幾百人,可督帥已經下了死命令,誰人不敢奮勇爭先?
江南軍中如此,那清軍陣營的狀況也好不了多少,才剛剛接到濟南軍民反攻的消息,多爾袞還沒有想到對策,卻又報濟南軍民正往這殺來,頓時讓多爾袞呆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