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豪格又喝得酪酊大醉,一邊罵著仇人多爾袞,一在林慶宗的攙扶下,跌跌撞撞的來到床邊,躺下去的時候,拍打著林慶宗說道:“等他日我鏟除了多爾袞這個奸賊,你便是山海關的總兵!”
林慶宗微微笑著,細心地為豪格蓋好被子,看著豪格閉上了眼睛,然后拿起了豪格掛在床邊的腰刀,慢慢地抽了出來,他的表情也在這一刻立時變了,看著爛醉如泥的豪格,冷聲說道:
“我大好的漢人,豈能侍奉你這異族豬狗!”
說著用力一刀捅下,豪格發出一聲慘叫,努力睜開眼睛,卻見林慶宗渾身是血,發瘋般地一刀接著一刀向豪格身上落下,豪格掙扎著,竭力掙扎著想要躲開,但終于慢慢地停止了蠕動……
幾乎就在同一時刻,府外刀槍碰撞聲瞬間爆發,激烈的打殺聲不斷傳到林慶宗耳中,過不多會,一員將領沖了進來,大聲道:“林將軍,豪格的侍衛都被我們解決了!”
“好!”林慶宗隨那將大步走了出去,但見百來名部下正在收拾,林慶宗掃視一番,寒著臉道:“把隊伍給我集中起來!”
少頃,三千士兵被集中起來,這些都不知道半夜里將軍叫自己從被窩里出來,發生了什么事,但見林慶宗走到這些士兵面前,說道:
“咱們都是漢人,卻如何在腦袋后扎了這樣一條辮子?吳三桂降了清。可咱們呢,難道從此后就扎著辮子,拿著刀槍去對付咱們地百姓?咱們守著寧遠,守著山海關這么多年了,可現在吳三桂卻把它獻給了金虜,我不服!
我可以告訴你們。咱們的忠勇武英王沒死,他還在,江南軍也還在!在永平,江南軍大捷,多爾袞已經潰不成軍,武英王正在向山海關進發,山海關還是咱們大明的!我決意向武英王反正,割掉這條辮子。讓山海關上重新插殺我大明的戰旗!”
說著他反手一刀,將那條辮子割了下來,重重地扔到了地上:“你們都是我的兄弟,也都是久隨吳三桂的部下了,愿意反地,跟我殺金狗去。不愿意反的,你走你的陽關道,我不攔你,可誰要是壞了我的大事,我林慶宗的刀可不認得你!”
他也不知道永平決戰。江南軍是勝了還是敗了。可他早就已是武英王的人,一直在那默默地監視著吳三桂,直到獻關之后,他才接到了在今日起事的命令。
不管江南軍勝還是敗,既然自己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便再也不能回頭了……
那些士兵被突發的狀況震驚了。轉頭看看同伴,眼見同伴臉上也是一片茫然。
“愿意起事地往左,不愿意起事的請自便!”林慶宗部下厲聲道。
少頃,就陸續有人站向左面,林慶宗看去,總有兩千人上下。那剩下的人他也不想為難,只讓他們呆在此處,不許壞了自己的大事……
那山海關城里只得豪格帶領的八百兵。這些清兵哪里想到才投降的遼軍又會在那么短的時間里起事,一個個都在睡夢中不曾提防,等到軍營里殺聲大起,血光四濺的時候。這才醒悟過來,可又哪里還來得及了……
只一個時辰的時間,八百清兵大半被殺,有兩百來人成了俘虜,只趁亂跑了十幾個人。林慶宗也不在意,這些金狗打扮與漢人大異,山海關又城門緊鎖,諒也跑不到哪去。
他只命所有士兵重新換上遼軍軍服,將那城樓上的旗幟拆毀,遍插大明戰旗。關內百姓聽了一夜地廝殺,躲在家中不敢出來,及至天明出來這才發現,原來只一個晚上的時間,這山海關可又換了主人!
等聞聽即將到來的是忠勇武英王朱由斌麾下江南鐵軍,百姓無不歡悅。山海關歷來為大明抵御滿清第一道防線,幾十年來戰火不斷,關內百姓最苦。這次忠勇武英王到來,或者可以一舉改善一下他們目前的苦難境地……
林慶宗派人在城樓上觀看,過了小半個時辰,卻見大批明軍幾乎是向山海關沖鋒而來,那些關內士兵見來得兇猛,不敢開關,忙將林慶宗叫到城樓之上!
林慶宗仔細觀看,來的士兵白衣素袍,帶隊將領正是黃飆黃總兵麾下愛將孟志軒,心中大喜,急令人打開關門。
這支江南軍為了及時感到山海關接應林慶宗起事,這一路也是苦不堪言。連續的強行軍,讓足足一千五百余人掉隊。一見林慶宗,孟志軒也不多言,立刻命兵士們進關,又令架設火炮,禁閉山海關關門。
短短一個月不到地時間,山海關兩易其主,從大明到滿清,現在又由滿清回到了大明手中,而這次大明的戰旗重新插回到山海關,讓毫不知情的多爾袞即將面臨自永平之敗后一次更加沉重的打擊……
多爾袞指揮的大軍,撤退不可謂不快,一心牽掛著盛京的多爾袞,只督促各部加速行軍,可一路上陰雨連連,道路泥濘不堪,后面江南軍又緊追不舍,卻讓清軍的體力嚴重透支!
這一路多爾袞想來也覺得荒唐,幾天前還是自己親領大軍追殺李自成,可一轉眼,自己卻成為了被追殺的獵物。
三十日下午,負責斷后地恭順王孔有德、懷順王耿仲明率敗兵趕上,這兩人的隊伍看起來樣子慘不忍睹,五千余斷后的士兵,回來的尚不足一半。孔有德和耿仲明這兩位異姓王爺,身上各自帶傷,看來狼狽不堪。
多爾袞心里苦笑不止,好言安慰了兩人幾句,命吳三桂為先鋒,徑自先如山海關。迎接清軍大隊入關,而后緊鎖雄關,退到大清境內修整后以圖再戰
當吳三桂領著殘兵到達山海關的時候,忽然關上炮聲大作,硝煙彌漫和連聲的巨響中。吳三桂身邊將士紛紛落馬,一時間,戰場上亂成了一片。
吳三桂呆呆地坐在馬上,一聲不響,任憑炮彈在自己附近炸響,他的臉上一片死灰,因為他看到了山海關上的戰旗上,寫著一個大大的字:
“明”!
“平西王。炮火太猛,避一避啊!”邊上部下大聲道。
吳三桂對著他笑了笑,一張口,一大口鮮血噴在了他破壞地盔甲之上……
“朱斌,朱斌!”
當多爾袞從后趕上,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同樣也古怪地笑了:
“平西王,你我皆中朱斌之計,他這是故意用你放大清入關,爾后復奪山海關。此時后有追兵,前路斷絕,我等皆成甕中之鱉,好,好朱斌,好個忠勇武英王!”
多爾袞居然發出了笑聲。可這笑讓人聽起來卻是如此的滲人……
如果這一次自己所率大軍皆沒與此,對大清來說,絕不是一次簡單的失敗。在出征前,大清已經下達了總動員令,大清境內凡男丁七十以下,十歲以上,無不從軍。數十年來,從后金到大清從來沒有過這樣的舉動。
大清精銳盡出。留守在后方的大多都是些六七十歲的老人、十幾歲的孩童,多屬老弱病之兵。連出使朝鮮地清使臣鄭命壽對朝鮮使臣不無憂心地說:“成敗之判,在此一舉。”
也許朱斌正是看準了這一點,在永平決戰的時候。才命令江南軍水師登陸,多爾袞判斷出這是朱斌的騷擾之舉,因為大規模地登陸,無論在后勤保障,還是在接應攻擊上都會面臨比較大的困難。
但是,盛京以及大清其它各鎮的守備力量過弱,萬一出現了什么閃失,這樣巨大的責任誰也承擔不起……
“攝政王,大勢已去,該當如何處置?”后面英王阿濟格匆匆上來道。
多爾袞看了眼難以逾越的雄關,眉頭緊鎖:“我軍已成絕路,唯今只有一計,從墻子嶺、密云處向我大清境內撤退,但卻需一員忠勇之將,在此抵擋住朱斌追兵,誰人敢擔此重任!”
說著,他向吳三桂看了一眼,這吳三桂勇冠三軍,又對山海關最為熟悉,若是由他在此擋住,最是合適不過。
誰想,吳三桂卻像根本沒有看到多爾袞暗示的目光一般,只把頭轉向山海關,嘆息不止……
多爾袞大失所望,這時就聽阿濟格大聲說道:“攝政王,煩請給我留下兩萬兵,阿濟格在此拼死抵住江南軍,以保護我大軍順利撤退!”
“英王真忠勇之士!”多爾袞大聲贊道:“我大清若人人都如英王一般,卷土重來猶未可知。我給你留下蒙軍一萬,汗兵五千,八旗正白、鑲白兩軍五千。英王,一切就拜托了!”
他又命智順王尚可喜、續順公沈志祥二人留下協助阿濟格。這兩人大明的降將,臉上都露出懼色,這留下斷后的任務豈是好玩地,那可是斷斷然的有死無生之局……
這時山海關上炮聲愈重,后面已經能隱隱聽見殺聲,多爾袞不敢久留,命令拋棄一切輜重物資,全軍輕裝向墻子嶺、密云處撤退……
“鰲拜,你為何不走?”阿濟格正在命軍士列隊,忽然看到一員年輕將領出現在自己身邊,看去,卻是三等昂邦章京,巴圖魯,素有“滿洲第一勇士”之稱的鰲拜。
那鰲拜卻笑道:“英王決死一戰,鰲拜為何不能留下?且讓那些南人看看,我大清有的是好漢,我大清有的是不畏生死的英雄!”
“好!”阿濟格大笑道:“真我滿洲勇士,今日你我便一起斃命于此,倒也落個轟轟烈烈,我大清它日奪取了江山,我等必青史留名!”
阿濟格和鰲拜意氣風發,可后面地尚可喜與沈志祥二人卻未必便是這么想的了。
那尚可喜乃是遼東海州人,祖籍山西。大明崇禎五年任廣鹿島副將,七年降后金,授總兵官。后封為智順王,隸漢軍鑲藍旗。
他也算是較早降清的老臣了,這十年來過慣了錦衣玉食的日子,先前的那彪悍之氣早就消磨得干干凈凈。這次以異姓王爺的身份出征,本想著是件輕松愜意的事情,誰想到卻在一夜間便處于了這絕境之中……
“沈兄,這戰局大大不妙啊。”看看周圍無人,尚可喜低聲說道。
沈志祥唉聲嘆氣:“何止不妙二字,簡直就是絕境。咱們總想著八旗兵天下無敵,可誰想到一遇到江南軍,卻是一敗涂地,這朱斌當真是大清的克星……”
尚可喜驅馬來走近:“沈兄,多爾袞帶著人先跑了,卻把咱們兩個留下送死,你看看,咱們地這些士兵才遭新敗,哪里還肯再戰,只怕今日你我在這山海關下一個個都是有死無生之局。”
見沈志祥一片絕望,尚可喜微微笑了一下:“你我可本都是大明的臣子啊……”
沈志祥一愣,旋即醒悟過來:“王爺的意思是?”
“你我好好大明子民,當初迫于無奈這才事賊。”尚可喜不緊不慢地道:“我聞武英王賢明,若是咱們能在戰場立下戰功,或許可以保住你我頭顱!”
沈志祥看了看正在指揮的多爾袞,忽然笑了起來:“這功我看還是立得越大越好,說不定不但能保住性命,咱們這爵位,還依然能夠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