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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名兄弟死在了自己眼前,這次死的是高一功,素猛聞名的高一功,他死的讓人慘不忍睹,腸子都已拉出了身體,李自成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哀號著死去!
“闖王,快喝水。”
這時他的養子雙喜出現在了面前。
“水!從哪兒弄來的水捧著的東西。
“離這里二里遠有一條水溝。我帶著兩個弟兄去偷水,剛偷偷摸摸地到了溝邊,就給官軍的巡邏瞧見了。可是我們總算喝了水,還帶回來一豬尿泡快喝吧。”
李自成正渴得十分難過,雙手接過來盛水的家伙,一股冰涼的感覺登時從手心透入心脾,說不出的爽快。他又打量一眼裝得滿滿的豬尿泡,又覺得這些水簡直不夠他一個人解渴,他對雙喜稱贊著說道:
““好,你們真行
他打開捆豬尿泡口子的細麻繩,貪婪地喝了一口,在干得發疼的口腔中漱了漱,然后咽下去,一股涼爽的感覺從腹中散滿全身。因為豬尿泡是士兵們平日裝燒酒的東西,所以水中還帶有一點兒酒氣。
李自成重新把嘴唇對著豬尿泡口子,正打算痛痛快快把水喝下肚去,忽然幾處傷號的呻吟聲,將士們因干渴而發出地嘆息聲。隱約地傳了過泡的口子捆扎起來,原物遞給了雙喜的手中。吩咐道:
“快拿去吧,讓那些渴得特別厲害的弟兄們都喝一口。”
“闖王,你……”
“拿走吧。我肚子有點疼,不敢多喝。”李自成勉強笑了一下,在這一瞬間,他忽然感覺到了一陣巨大的悲哀正在涌向他地心頭……
他步履沉重的向前走去,當轉過一個角落的時候,他看到在不遠處的枯樹上吊著一個人。那矮小的身影是如此地熟悉,李自成急忙向前,把那人從樹上放了下來,是他,果然是,是自己最得力的謀士宋獻策!
“矮子,矮子,你怎么這么傻啊。”李自成把早已沒有氣息的尸體輕輕平放下,喃喃地對著宋獻策說道:“圣母已經說了,會有天兵天將來救我們的啊。這何苦,何苦啊……”
“闖王,人已經去了,不要再難過了,你一天水米未進,還是。還是吃點東西吧……”隨著一聲女人地聲音,一塊干餅送到了李自成的面前。
看到那粗糙干裂的手,李自成知道這是自己最為尊敬的夫人高桂英,他接過了干餅,才放到嘴邊,可是嗓子眼里火辣辣的干渴,卻又讓自己放棄了這想法。
高桂英在他身邊坐了下來,說道:“闖王。剛才又有幾名弟兄死了,咱們所有可用的藥全光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痛苦地死去……闖王,你說。咱們這次還能突出去嗎?”
李自成默然不語,他不知道自己應該怎么回答,高家滿門都對他有救命之恩,當初要不是他們,只怕自己早就死在大牢中了,哪里還能有以后的成就……
可現在,自己落魄到這個樣子,連累著高桂英跟著自己吃苦,她的親弟弟高一功就在剛才死了,死在了自己的眼皮底下,可自己卻還不敢把這個噩耗告訴她。
“桂英,放心吧,我一定會帶著你們沖出去的。”李自成勉強笑著:“咱們還有八千名士兵呢,而且都是當初老營地人,別看官兵人多勢眾的,可他們奈何不了咱們。當年我身邊只剩下了十幾個人,后來不也一樣東山再起了?”
高桂英將頭依偎在了李自成的肩膀上,輕輕撫摸著他的胡子渣:“闖王,你老了,憔悴了,那年我認識你的時候,你還是那樣的年輕,那樣地英武俊挺……”
“人哪里有不老的。”李自成終于笑了起來:“要真是永遠不老,那豈不變成了妖怪,不過,圣母當然得除外,哎,等成功突圍后,我真得向圣母請教請教養身之道……”
正在說話之間,忽然,從山谷外隱隱地傳來了喊聲,接著,喊聲越來越大,逐漸地邊得清晰可聞起來!
李自成趕緊起身,和高桂英一起來到谷中,只見大量的兄弟都聚集在了一起,凝神向外傾聽。
“孩他爹,快出來吧,武英王答應了不殺你!”
“當家的,出來吧,你要死了我們娘倆可怎么辦啊!”
一聲聲的叫喚聲傳到兵士們的耳中,那些士兵開始還漠然的表情,忽然就變得激動了起來。他們聽清楚了,那是自己的老婆在呼喚自己,那是自己地孩子在呼喚自己……
士兵們腳步開始不自覺地向外移去,一直到將官們大聲呵斥,才讓他們勉強停住了自己的腳步……
劉宗敏咒罵著,該死的江南軍,竟然用這種辦法來動搖軍心,他們不得好死,可是讓他絕對想不到的,這辦法卻是他昔日地兄弟李巖出的……
就在這個時候,熟悉的聲音傳到了劉宗敏的耳中,他聽清了,那是自己三個婆娘的喊聲,那三個落在官兵手中的婆姨,正在那叫著自己出去投降。
見許多士兵把目光投向了自己,劉宗敏咬了咬牙,直著那破鑼一般的嗓子對著外面嚎道:
“王八蛋,朱由斌,你這算什么本事,是漢子的咱們真刀真槍地打上一仗,別拿女人來威脅咱,老子當年把自己的兩個老婆全殺了,現在也一樣不在乎,殺吧,殺吧,殺了老子再找!”
他凄厲地叫聲。在一定程度上穩住了軍心,軍官們的催促
兵們戀戀不舍地離開了這里,可他們中的大多數人,走一邊回頭,留戀地看著山谷外面。想著那里正盼望著自己回去的家人……
是夜,李自成才剛剛強迫自己入睡,忽然聽到外面響起了嘈雜聲,他急忙披起衣服出去,只見劉宗敏正指揮著部下,將幾名大順軍的士兵,五花大綁地推到這里來。
“宗敏,出什么事了。你這是在做什么?”李自成帶著幾分責備問道。
“闖王,你問問他們做了什么好事!”劉宗敏罵罵咧咧地說道:“這些個王八蛋,趁著天黑,他們居然想偷著跑出去,去投降官兵!”
李自成呆了一下,看著幾個低著頭的士兵,在那里面,他看到了一張熟悉地面孔,那是從自己一起事就跟著自己的伙夫范老秀,他不敢相信這名忠心耿耿。從來都任勞任怨的部下也會在這個時候背叛自己:
“范老秀,難道你,你真的想投降官兵?”
“闖王!”范老秀“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放聲大哭起來:“闖王,我死不會投降官兵,可。可我那婆娘在官兵手里啊。我四十歲才娶上了媳婦,她才懷上我的孩子啊……我要還是一個人,就算為闖王死了也沒啥好說的,可現在,我要是死了,婆娘和娃兩人將來怎么辦啊……”
那些士兵紛紛跪了下來,哭訴道:“闖王,咱們都是跟著你出生入死多年的老兄弟了。本來不該這么做的,可外面婆娘孩子地叫聲,實在讓我們心碎啊……”
劉宗敏勃然大怒:“混帳,都是混帳東西。難道這樣就能讓你們跑了,今日我要不殺了你們,咱們大順軍還有軍規嗎!”
他正想要動手,卻聽李自成說道:“宗敏,放了他們吧……”
“什么,闖王,放了他們?”劉宗敏猛然回頭說道:“要是放了他們,不知有多少人會學著他們的樣子,這仗還打不打了,這圍還突不突了?”
李自成苦澀地道:“宗敏,你當他們都愿意嗎?不,可他們真的沒有辦法,再說了,他們的心已經散了,就算勉強留在這,也起不了作用了,走吧,走吧,愿意走的都走吧,我李自成沒有本事,輸給了朱由斌,這怨不得兄弟們啊!”
說著,他親自上前為這些士兵松開了綁,微笑著對范老秀說道:“范老秀,出去后要能不死,記得和老婆孩子好好地過日子,將來有空的話,多給咱墳上上幾柱香就可以了……”
范老秀淚如雨下,大哭道:“闖王,是我對不起你,我不是人,我是個畜生啊……”
“走吧,走吧!”
李自成揮了揮手,疲憊無力地轉過了身,那背影,哪里還有半點闖王的樣子,從后面看過去,是如此的蒼老悲涼……
正如劉宗敏這些將領所擔心的,這幾名士兵的離開,開了一個非常惡劣地頭,連續兩個晚上,在李自成的默許下,大量的士兵離開了山谷,原本還顯得擁擠的夾成溝,忽然變得空曠起來……
“闖王,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了。”終于忍耐不住的劉宗敏,氣呼呼地找到了李自成,這時他忽然發現幾乎全部的將領,都聚集在了這里,他也不管不顧,大聲道:“才兩天地時間,就跑了三千八百個人,我看這要不了幾天,咱們這些人都得成為朱由斌的俘虜!”
“宗敏,正想派人去找你。”李自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讓劉宗敏在身邊坐了下來:“朱由斌的這招實在毒辣,讓咱們軍心渙散得厲害,而且,山谷里食物已經吃光,最要命的,是咱們的水源被徹底斷絕……”
說著,他看了一眼部下,說道:“所以,我準備,突圍!”
這一下,頓時讓劉宗敏興奮了起來:“早就可以突圍了,別看官兵打了幾次勝仗,可咱們老營的人真要拼起命來,他官兵還阻擋不住咱們。闖王,劉宗敏愿為先鋒!”
“別急。”李自成微笑著道:“官兵包圍得實在太緊,幾乎水泄不通的。我這兩天一直在觀察,發現每天午時,官兵都會換防,而那也是咱們最好地機會……”
“你們都過來看。”李自成把將領們拉到了一張自己繪制的,粗陋的地圖前:“這,西南面,我發現這里官兵防備的最為松懈,因為這后面就是條大河,朱由斌一定以為咱們就算要突圍,也不會從此處突出去,可咱們就是偏偏要打他個措手不及!”
“可萬一這要是朱由斌設下地圈套呢?”李自成的心腹愛將,左營制將軍劉芳亮不無擔心地道:“朱由斌素來詭計多端,要是故意露出這么個破綻來誘使我們上當,那咱們大順軍可真的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李自成皺著眉頭說道:“計算明知是個圈套,也得闖上一闖,誰讓你們叫我闖王呢?咱不能辜負了這個名號,再者,這是咱們唯一的機會,否則這里被官兵攻陷只是早晚的事情……”
“愿聽闖王號令!”
那些部下見李自成決心已下,一齊站起來大聲說道。
李自成不再猶豫,當時將剩下的四千兵馬分成三部,劉宗敏帶一隊率先突圍,最大程度地吸引住官兵的注意,自己則帶著另一隊趁官兵被劉宗敏吸引住的時候,趁機突擊西南方向。
而最后的一隊,則全部由老弱傷兵組成,他們也只能聽天由命了,這一隊,最是危險,突出去的可能性也最小,率軍突圍的任務,卻被李自成的夫人高桂英主動承擔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