禎十六年底的時候,本來已在湖南和江西取得重大進忠,忽然棄兩省之地,大舉進入四川,原因很簡單,李自成勢力已成,張獻忠自知無力與其爭奪天下,,索性走遠一些,以免兩虎爭食!
在率先攻克重慶之后,張獻忠把目光投向了成都。成都乃二百七十年大明富藩,可惜蜀王雖然知書達理,誒崇禎帝呼為“蜀秀才”,但為人異常摳門,不肯拿出王府金銀犒軍。
經過四天對成都的攻城,張獻忠入城。蜀王夫婦、當地巡撫、總兵為不落賊軍之手,皆投井自殺殉國。
成都失陷后,四川大部分州、府、縣應聲而潰,很快皆為張獻忠所占。當時,四川只有遵義,石柱以及黎州未下,其余皆非明地。
當張獻忠在成都立穩后,便建立“大西”國,稱帝。
“大西”建國,全無制度,數十萬大軍衣食所需,只靠搶劫和搜掠,沒有任何賦稅政策。不過張獻忠會鑄錢,他下令把從王府和大戶搶來的所有精鋼及佛像熔毀,鑄為“大順通寶”。其錢肉色鮮亮,光潤精致,顏色不減赤金,最大程度上解決了軍費的問題。
當時,李自成已敗歸陜西,他試圖派兵來攻擊,卻被張獻忠打回陜西。僅僅幾十天過后,李自成便棄西安而逃,這樣,張獻忠的北面就暴露給向四川進剿而來的江南軍。
充做先鋒大將,率領江南軍向四川進軍的。正是朱斌麾下愛將鄭天瑞。
鄭天瑞初入四川,即在劍閣、青川、南江之地與大西軍發生了幾次小規模地戰斗,三戰三捷,擊潰賊軍數萬,俘獲又有萬人。但將俘虜審訊后得到的情報,卻讓鄭天瑞吃了一驚。
原來,自張獻忠進入四川后,僅在最近征召入伍的川籍士兵。便有十七萬之眾。所部大西軍全部軍力加在一起。不下七、八十萬眾。屬于張獻忠嫡系。比較有戰斗力的也有十來萬人。
最是讓人頭疼的,就是四川崎嶇險峻的地勢,以及當地的氣候變化。鄭天瑞所部大多為江南人,能否適應當地的水土,對要長期在四川剿匪地江南軍來說,也將成為一個極大地問題。
過去無論是在山東作戰,還是在關外決戰。江南軍都采取地是速戰速決,因此適應當地環境氣候的問題還并不嚴重,而在臺灣作戰中,從鐘建回報的軍情來看,這樣的問題很快便暴露在了江南軍將領的面前。
在準備入川之前,江南軍將士已經有了長期作戰充分的心理準備。但前途漫漫,究竟要遇到什么樣的挫折,要面對什么樣地天災人禍。誰的心里也沒有底……
在這樣的狀況下。一貫勇猛的鄭天瑞,也不得不采取了謹慎的做法。他步步為營,派出大量騎探偵訊情況。決議先取廣元以為屯兵轉運糧草之所。
正在準備向廣元用兵之時,武英王朱斌率大軍增援而到。見到鄭天瑞抵達四川如此之久,依然停留在陜西和四川交界之地,朱斌略有不滿,詳細詢問下才知事情原委。
“幾次小勝不足以動搖賊軍根本,這幾日間賊軍于夜晚襲擊頻繁,我雖盡力防范,終究兵少,每日里總要損失幾名士兵。”鄭天瑞仔細述說著目前的困境:“今日派出去的偵騎,到現在只回來半數,按照平日經驗,剩下的只怕已經兇多吉少了……”
“軍糧方面呢,軍糧方面有什么什么問題?”朱斌皺著眉頭問道。
“糧道乃我軍重中之重,鄭天瑞安敢讓它有分毫損失?”鄭天瑞想也不想即道:“為防賊人劫糧,我已在糧道上每一里都安有探騎,只要一有動靜,便能知道。所以現在雖然我軍進展不算很大,賊軍卻也暫時奈何我不得。”
就著地圖議了一會,才知道對面地廣元,張獻忠以其義子,偽“東平王”孫可望率軍二十萬防御廣平,戰略意圖就是在廣平抵擋住江南軍前進地步伐,而后利用四川之富裕,將江南軍拖瘦、拖跨、拖死……
那孫可望綽號“一堵墻”,能征善守,為人雖然氣度小些,但卻勇猛異常,最為張獻忠所器重,但這次駐兵廣元,居然就是避戰不出。他自恃兵多糧足,廣元城墻又厚,拖上個幾個月一年時間的,江南軍必然無法支撐而退軍!
“我軍在四川之軍,全部力量僅為八萬。”朱斌眼光從地圖上移開,說道:“而新征召的士兵,沒有兩個月地時間也無法投入戰場使用,張獻忠在兵力處于絕對優勢的情況,卻一反常態的采取了守勢,張獻忠這個人還是很聰明的……”
停頓了一會兒,說道:“兵發廣元,督令魏重義之火炮部隊加速進軍,務必于七月十日前抵達廣元城下,發揮江南軍絕對的火器優勢,炸也要給我把廣元炸爛!”
這就是江南軍的優勢所在,強大的火器力量,以及人數雖然不多,但卻多是久經訓練,南征北戰,百戰余生的精銳之師!
景平元年七月三日,兩萬江南軍先頭部隊抵達廣元城下。孫可望避戰不出,鄭天瑞使人于城下晝夜罵之,孫可望麾下大將,大西五軍都督之一的馮雙禮憤怒不已,請求引兵出戰,孫可望想著張獻忠的囑咐,不許。
四日,鄭天瑞使人于城外焚燒大西戰旗,并令士卒以尿淋之。此于大西軍來說非奇恥大辱四字不能形容,馮雙禮、白文選、馬維興等將紛紛請戰。孫可望見群情洶涌,以為士氣可用,乃命馮雙禮與馬維興二人,各引一萬軍出城迎戰。
大西軍憤怒滿腔,恨不得將對面之官兵一口吃掉,氣勢洶洶蜂擁而出。如潮水一樣席卷而去。不
沖沒有多遠,就聽到官兵中火槍大作,飛箭如蝗。
這些大西軍得勝時氣勢如虹,這時被官兵一攻擊之下,轉瞬間便有近千人倒地,眼看江南軍聲勢如此,無不心中大駭,掉頭就往城里跑去。卻被鄭天瑞以騎兵在后掩殺一陣。卻又平添了千余傷亡……
只這一戰已讓孫可望心中驚駭。嚴厲斥責了請戰的部下,從此后緊閉城門,任憑江南軍如何在外辱罵,甚至把他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就是如縮頭烏龜一般不肯出戰。
七日,武英王朱斌指揮地大軍趕到,眼看著城中二十萬大軍。面對城外的兩萬江南軍將士,卻只管對比躲在城里龜縮不出,倒也算是戰場上的一大特色……
那朱斌也不急著進攻,只命看守好廣元,一面等著炮隊的上來。在等候的時候,他卻命人到附近的印書作坊找來刻書匠和印匠,讓其按著自己意思,印刷出了大量的傳單。只讓弓箭手盡力射出城中。
那守衛著廣元的大西軍士兵。眼見賊人射入城內傳單。心中好奇。等打開來一看,卻見上面寫著諸如“大順軍已滅,賊首李自成伏法。大順軍滅亡也只在旦夕之間”,“賊軍將士之家人都在翹首以盼,你等又何忍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等等之類。
朱斌這卻是在當初夾成溝內,招降李自成部眾時想到地主意。
這次又在廣元城下用來,初時效果卻不如何好。只因弓箭手氣力各有大小,那廣元城墻又高,能射上去地十枝中不及兩三枝,即便被城樓上地士兵揀到了,讓將領發現卻也立刻沒收,因此并未流傳開來。
其后朱斌又想到一個辦法,卻運來拋石機,將傳單全部塞到竹筒之內,又以石塊加其重量,只盡力拋向城內。那石頭才一落地,竹筒炸裂,卻只見傳單漫天飛舞。
城中士兵大駭,都說江南軍中奇怪的武器層出不窮,這只怕又是江南軍的什么詭計。等大著膽子上前看了,發現居然都只是普通紙張,上面寫了種種聲情并茂,催人淚下的感人勸降話語。
那朱斌也壞,還在上面應允,只要能出城投降者,不但過去事情既往不咎,而且每人還發十兩安家銀子,又給田地由其耕種。這些人本來就是因為活不下去的才造的反,若是能有田種,能吃飽飯,誰愿意做這殺頭的勾當?
不過賊軍士兵心里還有些擔憂,只怕武英王說話不算。正在猶豫之間,卻聽到城下一陣喊聲。紛紛擁到城樓,卻見大量士兵正在喊叫,原來這些都是投降過來地賊兵,朱斌將他們帶在軍營之中,正是為了今天發揮出巨大作用!
這些降兵只管在那喊道,自從投誠之后,武英王不但未殺自己,反而還將自己的家眷安頓妥當,現在老婆孩子有吃有穿的,還要再在這里造的哪門子反?
“弟兄們,當初咱們在高闖王麾下的時候,也有人認識我范老秀的。”這時,就見當初協助捉拿李自成的范老秀盡力叫道:“咱跟著兩代闖王多少年了,為的什么?可不就是為了把肚子給填飽,不被餓死?可后來咱為什么不干了,那是家里有地種了,有糧食吃了,咱不想死,不想當個反賊一樣死在官兵地刀下。弟兄們,還賣個什么命啊,都出城投降吧,武英王他老人家大仁大義,說話算數,說不殺就不殺。要是現在不投降,等江南軍地火炮一到,再想投降可幾來不及啦!”
這一番話果然讓賊軍人心浮動,這范老秀雖然在闖軍之中雖然只是個伙夫,可是從高迎祥開始就跟著造反了,資格算得老了,可現在居然連他也投降了,看來官兵所言非虛。
正在這個時候,巡城的馮雙禮正好趕到,聽了范老秀的那番話,勃然大怒,指著城下罵道:“范老秀,我聽說你出賣了李自成,換來了榮華富貴,難道你今天還想動搖我地軍心?你且不要逃走,吃我一箭!”
說罷張弓拉箭,盡力一箭就向城下射去。
范老秀大驚之下急忙向邊上一閃,這才勉強躲開,指著城上只管罵道:“馮雙禮,莫看你現在如此囂張,等武英王打破城池,你再想后悔可就晚了!”
這一鬧鬧得城中果然人心浮動。到了夜間,士卒們盡在營中竊竊交談,說著白天的傳單和范老秀的那一番話。越說越覺得這仗再打下去可也沒什么意思了,張獻忠自稱帝后殘暴無比,除了他的老營之外,從來不把其他各營士兵當人看,高興起來就殺。還不如趁現在偷偷跑出城去,以圖個活命的機會……
這話傳到孫可望等將領耳里,個個都是心中煩躁,抓了幾個帶頭的士卒殺了,可非但不見情況有所好轉,反而還更加激起了他們同伴的憤怒,眼看一場變亂近在眼前。
“朱由斌這一招好毒辣!”孫可望憤憤地說道:“就這么些破紙,居然勝過了大軍,眼下軍心浮動,可陛下的又不見消息傳來,再過得幾天,怕朱由斌不用攻城,這廣元便會拱手讓了……”
“這倒還好處理,我聽說江南軍火器銳利,咱們義軍和北虜不知吃了多少苦頭。”馮雙禮眉毛皺在一起說道:“我看江南軍遲遲不來攻城,一是在動搖我之軍心,二來是在等待著火炮運到,這可怎么得了……”
“我大西軍法最嚴,陛下說過的話若是不能做到,各位也知道會落個什么下場。”孫可望冷冷地說道:“守,就算全部死在了這里,咱們的尸體,也得橫躺在城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