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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景平元年九月二十六日,三百八十余條大明水師戰艦抵達臺灣海域,匯合龍淄閣之水師部,合力六百戰艦,兵力已與叛匪聯軍持平,大海戰一觸即發!
九月二十七日,兩軍交火。龍淄閣以“江南”號和“百戰”號為主力戰艦,輔助以兩百余條各類艦船。與叛軍激烈交鋒。海面上戰火彌漫,水柱四起,不時的有戰船中彈起火,然后水手的慘呼聲就會在到處響起。
一名在戰后成為俘虜,被關押了三年才被本國政府贖買回去的佛郎機艦長,在三年的囚籠生涯中寫下了“大海戰”一書,在和這場海戰有關的部分他這么寫道:
“年的這天,是我永遠也無法忘記的……
中國人的兩艘龐大的主力戰艦成為了我們的噩夢。它們肆無忌憚的在大海上橫行著,傲慢地噴吐出一道道火舌,然后把聯軍的艦船淹沒在它們那強大的火力之下……
格倫船長是我十幾年的朋友,他從來都以勇猛頑強而著稱。在和西班牙的海戰中,他和他的小天使號曾經擊沉過三艘西班牙的艦船,使他的名聲響遍了歐洲大陸。但是,這次小天使卻終于折翼了……
我親眼看著格倫船長和他的水手門,勇敢地沖向中國人的百戰號,可是,在離百戰號還有很員遠距離地時候。小天使便起碼受了兩處致命的傷害。然后,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它沉沒到了大海里……我失去了一位最好的朋友,葡萄牙失去了一位最優秀的艦長,讓我們一起默哀吧……
到了中午的時候,雙方的戰艦都陸續增援了上來。可怕地、災難性的大海戰終于爆發了。雖然雙方的戰艦在數量上基本持平,但是明朝水師的質量要高于我們。尤其是明朝隨后增援上的戰艦群中。居然又出現了兩艘和江南號與百戰號一個級別地戰艦。
海戰進行了大約有兩個小時,聯軍一百多條艦船起火沉沒,大約相同數量的戰艦受傷不得不退出了戰場。而明朝水師的損失還不到我們的一半。我只能羞愧地說,明朝水師的戰力,讓我第一次感覺到了害怕……
讓人恐懼的。決定戰場勝負地一幕終于發生了。
六艘龐大的,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其壯麗的武英級戰艦,在海戰進行到最緊要的關頭,出現在了戰場。它們比江南級更加先進。讓我難以相信的是,這樣龐大的戰船,居然在海面上依然能保持著良好的轉向。相對快速的航速。
武英級戰艦給聯軍造成了巨大地殺傷,我們的艦船在一艘接著一艘沉入大海,我們地士兵在大海上發出了絕望恐懼的呼救,但是上帝,又有誰能聽到他們求救的聲音?
鄭家的水師還是非常勇敢的,他們組織起了上百條小船,在船上堆滿了引火之物。企圖利用船身小巧,航行快速地優點。撞到敵人地那些龐然大物之上,然后去它們同歸于盡……
很可惜。這種悲壯的自殺性質地沖鋒,卻根本沒有成功的希望。明軍早就預料到了會有這樣情況的發生,福船和蒼山船一直牢牢守衛在巨艦的周圍。當看見那些自殺性小船快速沖來的時候,無數的炮彈準確地落到了它們的身上……
只有為數不多的自殺船成功撞到了巨艦,但所燃燒起的火苗。也在巨艦上水手們有條不紊的動作下被很快撲滅……
戰斗打到這個時候已經失去了意義。明軍對我們形成了包圍。荷蘭人在突圍無望的情況下,第一個舉起了白旗。接著就是我們,葡萄牙的士兵們……
鄭家的水師還在那竭力做著最后的,但毫無希望的努力。可是在明軍的強大炮火下,他們的舉動雖然勇敢悲壯,但卻帶著些愚蠢,很快,他們就全軍崩潰了……
海戰就這樣結束了。我們千里迢迢從自己的國家來到遙遠的東方,原本想要奪取本來屬于我們的利益,但大量的同伴卻葬身在了海底,從此再也無法回到自己美麗的國家。而剩下的,卻不得不懸掛著代表著恥辱的白旗,低下我們本應高昂著的頭顱,看著中國人一個接著一個跳上我們的戰船……
激烈的臺灣大海戰,以明軍的完勝而宣告結束。鄭家和西洋人組成的聯合水師,幾乎被徹底擊潰。而海戰的勝利,也使得在臺灣的叛軍已經被切斷了退路!
鄭森并不是沒有逃跑的機會,在海戰行將潰敗的時候,他的部下們多次建議立即撤出臺灣,先回到福建,與鄭芝龍部合兵一處,然后再考慮下一步的辦法,但鄭森卻拒絕了這一建議。
他不想逃跑,他的心已經死了。從進攻臺灣到現在開始,只幾天的時間,自己在臺灣就損兵折將,一地都躺滿了士兵的尸體。那些傷兵的哀號聲,聲聲在他耳邊響起。每一聲的哀號,都像一把利刃在割著他的心臟……
然后,就是大海戰了。他親眼目睹著,鄭家引以為自豪的“強大”艦隊,在大明水師的無情打擊下粉身碎骨,甚至連還手的力量都沒有,就這樣躺在了大海的最深處。
本來以為精心準備的擁戴新君登基,其中雖然會有波折,但還是會以一種勝利而結束。但是,他們遠遠低估了朝廷的決心,以及平叛行動的快速強大。現在回首看來,鄭家這樣的軍事行動只能用兩個字來形容:——
愚蠢!
荷蘭人和佛郎機人已經不再愿意戰斗了。強普和俄德樂這兩個膽小鬼,甚至已經在商量著如何向明軍投降。
而鄭家地軍隊,士氣也跌落到了最低點,士兵們在絕望的情況下,喪失了最后戰斗的意識,但就是在絕境下。鄭森依然決定在發起最后一次沖鋒。
他讓傅學堅召集起了全部還能戰斗的士兵,板著臉在他們面前慢慢走過,然后停住了腳步,竭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從容鎮定:
“弟兄們,我們的船全部完了。我們已經再沒有了退路。陛下把我們派到這里,奪取臺灣,是對我們地信任,可現在我們卻辜負了這樣的信任!
敵人就在我們的對面,就在我們的后面,我們即將被包圍。現在我們面臨著兩個選擇。繼續戰斗下去,或者投降!
我選擇了戰斗,再發起最后一次沖鋒,最后一次!去打敗對面的敵人,然后利用臺灣地一切有利條件,和即將登上臺灣的敵人決戰。是漢子的,就站出來!“
他的聲音在空曠的戰場上盤旋,但他的士兵們卻沉默著。瘋了。這位主帥一定瘋了。這么多天都沒有能前進半步,難道就憑著瘋狂這次就能成功?他們不想送死。自己地家里還有老婆孩子在那苦苦等著自己回去……
傅學堅的眼睛紅了,他大聲叫嚷著:“賊鳥的一幫膽小鬼,公子當初是怎么對待我們的,現在需要我們的時候卻一個個都當了縮頭烏龜?老子告訴你們,怕死的老子現在就殺了他。都給我拿起武器。老子帶著你們沖鋒。老子沖在第一個!”
他的威脅讓士兵們面前握住了武器,可這樣拼湊起來的隊伍。又能有多少地戰斗力……
鄭家軍稀稀拉拉地沖了上去,明軍陣地很快開火。強大的炮火在叛軍身邊炸響,血肉橫飛,尸橫遍野。火槍伴隨著火炮一同鳴響,像在為叛軍演奏出一曲死亡之歌。
鄭森在戰場上呆呆地看著這一切。他看到自己地士兵如同割麥子一般紛紛倒下;他看到了忠誠的部下傅學堅死在了明軍的炮火之中,死之前,身子還在拼命向前蠕動著,但很快,就停止了掙扎……
他看到了,他看到了鄭家的末日已經到來……
沒有人再愿意送死了,士兵們停止了沖鋒,轉身向后潰敗而去。鐘建指揮的伐罪軍士兵,歡呼著沖了出來,大明地戰旗,如絢爛地朝陽在戰場上高高飄揚!
大明的水師上來了,山呼海嘯,漫山遍野。江南軍,不,大明地戰歌在臺灣響徹,那是平叛的吶喊之聲,那是震動山河的最強音。
鄭森忽然古怪的笑了,笑中帶著悲哀和絕望。他心里開始逐漸地知道,從叛亂的一開始,他們也許就注定了這樣的結局。鄭家曾經輝煌過的一切,從這一刻開始,便已經走到了盡頭!
荷蘭人和佛郎機人率先投降了,他們舉起了白旗,扔掉了手中的武器。在大明軍隊的指揮下,排成了一長串的隊伍。強普和俄德樂,這兩個懷著發財和復仇夢想而來的紅夷軍官,這時也終于從夢幻中醒來。
鄭森拒絕了部下請求他逃命的建議。沒有地方跑了,就算能跑,在失去了全部之后,像只喪家犬一樣回到福建,自己又還有什么面前再去面對自己的父親?
他和自己的部下一樣成為了俘虜。在抓捕他的時候,明軍士兵沒有遇到任何的反抗。鄭森只有一個請求,就是想要看看自己曾經的朋友,現在的生死對頭鐘建。
鐘建滿足了他的請求。鄭森和他對視了良久,開口道:“請你告訴我,發生的這些事情,究竟是不是一開始就是你們安排好的?”
鐘建微笑著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了我也不能說。很多事情既然敗了就敗了,沒有什么好后悔的。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間,無悔于自己所做的一切。”
“我并沒有后悔。”鄭森注視著他:“我很想知道你們的那位武英王準備怎么處置我?”
“鄭家做的最錯的事就是不應該勾連紅夷,而這卻是督帥最憤恨的。”鐘建平靜地告訴他:“福建曾經飽受侵擾之痛,這一點相信你比我更加清楚。而現在,你鄭家卻只為了一己之私,卻不惜勾結上我們共同的敵人。當紅夷的槍口舉起,射殺我們大明子民的時候,你心里會覺得愧疚嗎?”
鄭森沒有回答,他也不知道應該怎么回答。說實話,鐘建說的在理,可是,也許是自己從小受父親影響太深了,他心中對那些紅夷的痛恨,遠非別人想的那么深。所有的一切在鄭家父子看起來,都必須為自己的利益來服務。
“不過,我們的督帥并不準備殺你。”鐘建繼續說道:“他曾經和我說過不管怎么樣,不管你是出于無奈還是被迫,你都曾經做過對國家有利的事情。你會被送到京師,剩下的日子究竟朝廷是會囚禁你,還是會寬恕你,就不是我們這些人能夠知道的了。”
鄭森有些迷茫,他想不出武英王這話的意思。自己做過對國家有利的事情,為什么連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是協助伐罪軍收復了臺灣,還是一同平定過巴達維亞?
鐘建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看吧,大明已經恢復了。任何的叛亂,都是對大明的一種傷害。這只是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放心,你的部下死了的,我們會幫你好好安葬,活著的,我們也不會為難他們。而你,我會為你安排一條船,將你送到京師的。”
“看看,到了京師之后,我會好好看看的。”鄭森出神地說道:“我要看看那位武英王是個什么樣的人,我要看看大明的江山,現在到底變成了什么樣子!”